趁着过年无事,扶苏将之前因为生病、打仗诸多事被耽误了的养殖手册拿出来,去找父亲。
嬴政正听乐曲,听闻长子求见,他便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扶苏正好与乐师们走了个碰头,在这件事上,父亲一直避开他,扶苏便很懂事的目不斜视。
嬴政起身活动筋骨,站在殿门口瞧见了这副情景,待扶苏走近,他笑问道:“扶苏,你读了《诗》吗?”
扶苏点头:“我都读过,阿父,我的名字不就是源于《诗》吗?为我起名字的时候,阿父正在读《诗》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嬴□□身揉揉他的头,“却也不是为了这句诗。”
扶苏想了想,道:“父亲是希望我像小树一样,挺拔生长,将来能庇护秦国吗?”
嬴政笑出声来:“唔……你现在的确是小树,在你长成大树之前,寡人先为你遮风挡雨。”
“嗯!”扶苏拉住父亲的手,坚定道,“等我长大了,就换我为阿父遮风挡雨!”
“好啊,阿父等你长大。”嬴政欣慰且骄傲地拍拍长子的头,“这会儿过来,是要陪寡人用膳吗?”
扶苏笑道:“我既是来蹭饭的,又有一件事,要求阿父。”
“何事?”嬴政笑道,“你先说,寡人再看要不要留你用膳。”
扶苏掏出养殖手册,双手递给父亲:“阿父还记得这个吗?”
嬴政用空余的手接过来,略一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这里头除了养马的,养鸡养猪那些,阿父,我想也可以传往民间去。”扶苏道。
此话一出,嬴政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寡人倒忘了一件事……”
扶苏好奇道:“阿父忘了何事?”
嬴政瞧他一眼,道:“就是先时你说过的劁猪,寡人命人去试了,那些猪长势如何,这些日子一忙,寡人却忘了问。”
扶苏笑道:“劁猪册子里也记了,况且也不急于这一时,如今正逢年下,就算传往民间,也得等过完年,阿父才能召臣子们入宫商议此事呀。”
“既知道是过年,你急什么?”嬴□□身揉乱了扶苏的头发,“你就看不得寡人清闲,是不是?”
扶苏急忙喊冤:“我也怕自己忘了呀,阿父,所以一想起来,我就赶快跑过来了!”
嬴政笑着捏扶苏的脸颊:“学寡人是不是?臭小子,又该打屁股了是不是?”
扶苏瞪大了眼睛,他往后挪了几步,道:“阿父,我不搅扰您了,先告……”
“告什么?”嬴政一把将人捞回来,“不许跑,不是要来蹭饭么?”
扶苏趴在他爹肩头,弱弱地商量:“阿父,那你不要打我哦。”
嬴政反问道:“寡人是那种会打孩子的阿父吗?”
扶苏肯定地点头:“不是!”
嬴政拍了拍扶苏的背,宠溺地笑道:“臭小子。”
扶苏晃晃脚,嘻嘻笑了。
待到父子用膳毕,闲坐无事,嬴政便命人去摆棋盘:“你也学过棋了,让寡人瞧瞧先生教的如何。”
扶苏道:“阿父,我才学了没多少日子,您这是以大欺小。”
嬴政将扶苏抱起来,放到棋桌前坐下,笑道:“就欺负你了,你能奈寡人如何?”
扶苏无奈地笑了,大约是近来他总在父亲跟前扮小孩儿耍无赖的缘故,带着父亲也变得孩子气了。
不过这很好,在父亲的童年与少年时代,他几乎没有能做一个孩子的时刻,现在他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放松,扶苏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
扶苏托着下巴讨价还价:“那……阿父,咱们不能只下棋,得做个约定,我若输了,阿父许我些什么呢?”
“嗯?”嬴政诧异道,“寡人头一次听说这种道理,你输了,却要寡人许你东西?”
扶苏理直气壮道:“这是扶苏和阿父的道理,天底下只有咱们两个人行这个道理。”
嬴政顿时哈哈大笑,龙心大悦之下,秦王陛下生平第一次接受了一个不平等的条约,对象是他的长子。
扶苏殷勤地将棋篓分好,道:“阿父,我先行。”
对于长子明目张胆的作弊行为,嬴政选择两只眼都闭上,他点点头,道:“好,你来。”
对于下棋这件事,扶苏不必装成初学者的模样,因为他的棋艺本就一塌糊涂。
这些年来,扶苏曾经和刘据对弈,也曾经和李承乾对弈,但这两个人的水平与扶苏可谓是不分上下。
三个臭棋篓子较量几百上千年的结果显而易见——除非他们都向刘据的棋圣祖父学习,否则这辈子恐怕是赢不下任何一场棋局了。
作为一名勤政的君主,嬴政耗费在外务上的事情其实并不太多,是以他的棋艺平平,不过对付扶苏,那还是小菜一碟的。
很快,嬴政对着一边倒的棋局陷入了沉思,固然,他对于扶苏棋艺的要求是只要会就行,不必精通,但……扶苏会的也太浅显了。
往后若与人对弈,其实还挺让人为难的,朝臣们非得绞尽脑汁才能做到赢了大公子,但没有很赢——他们肯定不敢输,因为那样就放水太明显了。
然而扶苏却不能体会父亲的纠结,他兴致勃勃道:“阿父,我想到了一件事,请阿父准许。”
嬴政忧郁道:“说罢,寡人准了。”
扶苏接着道:“我想去瞧瞧韩先生的病情如何……”
嬴政一眼看过来,他不满道:“你怎么还没死心?”
前日他们出宫,嬴政就否决了扶苏想要去看韩非的提议,没想到他还要趁机再提一次!
嬴政忍不住想,韩非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才能让我儿子这么惦记他?
扶苏小声道:“阿父说准了。”
嬴政瞪眼道:“准什么?谁说准了?寡人什么都没说!”
扶苏也瞪着眼睛道:“阿父明明说了!他们都听到了!”他指着殿中的侍从,试图寻找证人。
“是吗?”嬴政抬眸扫过去,众人将头垂得更低了。
嬴政摊摊手,道:“你瞧。”
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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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父……”扶苏跑到父亲身边,摇晃着父亲的袖子撒娇,“阿父亲临韩国公子的府上,那肯定不行,但我悄悄去,保证不让任何人知道,不就没事啦。”
但这并不是嬴政首要在乎的,所以他依然摇头:“你一个人出宫,更不行了。”
扶苏忙道:“不是一个人,我带两个人出去,咸阳城内守卫森严,不会有不法分子,我一定怎么出去就怎么回来,阿父尽管放心。”
嬴政还是拒绝:“不行,你才这么丁点大,你去问问别人家,也没有让这么小的孩子出门的,而且,你为何非得去看韩非?”
“别人家跟咱们家又不同……”扶苏嘀咕道,接着他歪了歪头,“阿父,你又吃醋了呀。”
嬴政现在已经知道扶苏口中的“吃醋”是什么意思,他马上认真地反驳道:“寡人并未吃醋,寡人只是不放心你这么小单独出门,与你非要去看韩非无关。”
扶苏笑得更开心了,他张开手臂,半抱住父亲,拉长了声音道:“我最爱阿父啦!阿父在扶苏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没有人能比得上阿父!”
这一连串腻歪的话一出来,嬴政登时绷不住了,笑意从他的眼角眉梢一直蔓延到嘴角。
“又哄阿父?”嬴政捏了把长子的面颊,笑道。
扶苏靠在父亲手臂上:“是真心话,阿父,是特别真特别真的真心话。”
长子这样乖巧可爱地对他撒娇,嬴政还能如何?
他只能答应长子的一切请求了。
……
扶苏不想惊动任何人,嬴政担心长子,父子二人讨价还价之下,最终定下了四个嬴政身边的顶尖护卫跟随,另外附带一个听说扶苏单独出宫一定要跟着的李映。
马车悄然停在韩非府前,因扶苏并未让人提前过来打招呼,将看门之人吓了一跳。
护卫上前让他进府去通报,只说韩先生的学生来访,那人瞧这副高傲的做派,不敢耽搁,忙不迭跑进府中去了。
很快,便有人出门来迎。
韩非并未亲自出门相迎,扶苏倒不介意,只怕护卫们回宫禀报父亲后,他会不悦。
扶苏这会儿并未替韩非想什么解释的措词,他只是有些担忧,难道韩非病重到如此地步了吗?
这是历史车轮的不可扭转吗?韩非一定要死在灭韩之前?
当扶苏见到韩非时,他这种担忧就达到了顶峰,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心病只能心药医,韩非却得不到心药,他的身子真的快要被拖垮了。
韩非请扶苏坐下,轻声道:“外臣失礼,大公子见谅。”
扶苏摇摇头:“先生是我的老师,本该由我来拜见先生才对。”
韩非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大公子,这位是我家乡来的客人,贸然相见,还请你不要怪罪。”
“无妨……”扶苏顺着韩非的手看向那人,却不禁愣了下。
韩非的客人是一名少年,他长身玉立,面容姣美,是个见过就绝对不可能忘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