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白忽然压低声音，断扇边缘轻叩舆图上用朱砂标红的“丞相府”：
“殿下，如今林相党羽遍布六部，咱们在明他在暗，硬拼怕是要折损羽翼。”
他扇骨划过“江淮水师”的标记，
“不如先借江南盐商的路子囤粮，等七皇子旧部整编完毕——”
姜清芷静静地听完陈墨白的担忧，神色从容，轻轻摆了摆手：
“陈大人，咱们先不急着与林相当面抗衡。您可知道，有时候谣言的力量不容小觑。”
陈墨白微微一怔，有些疑惑：
“小姐是指……”
姜清芷目光坚定，缓缓开口：
“如今这天下，皇帝昏庸，林相又独揽大权，以暴力执政，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我们正好可以利用百姓们对现状的不满，制造舆论。当舆论的声浪足够大，咱们招兵买马就容易多了。”
陈墨白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忧虑，缓缓开口道：
“小姐，单靠谣言，终究根基不稳。百姓们在这乱世中历经磨难，早已看透许多虚言。若只是空口传播消息，他们未必会轻易响应，甚至可能会怀疑咱们的用心。”
姜清芷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深沉的思索：
“我明白，所以这谣言只是咱们计划的第一步。当下这局势，百姓们的苦简直难以言表。”
“赋税重得如同压在他们身上的巨石，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打下的粮食大半都被征走，最后只能在饥饿中苦苦挣扎。”
她踱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寂静却又暗藏汹涌的夜色，继续说道：
“你一路走来，想必也亲眼目睹了那些流民的惨状。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可朝廷呢？”
“对这些人间惨剧视而不见，根本无人真心去赈灾。这就是林相当政下的荒唐局面。”
陈墨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流民们无助的眼神，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小姐说得没错，林相只顾着争权夺利、中饱私囊，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可咱们具体要怎么做，才能既利用好这局势，又能真正赢得百姓的支持呢？”
姜清芷转过身，眼神坚定而明亮：
“咱们双管齐下。一方面，安排可靠的人在各地散布谣言。”
“但这谣言不能只是泛泛地说林相的坏话，要具体到他贪墨了多少赋税，暗中勾结了哪些势力，这些事最好都能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细节，这样才更容易让人信服。”
“而且，谣言里还要提及咱们的存在，说有一股正义之士正在崛起，要为百姓讨回公道。”
她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
“另一方面，重中之重就是粮食。咱们要尽快筹集大量的粮食，在流民聚集的地方开设粥棚，施粥放粮。”
“当百姓们饿到绝望的时候，我们给他们送去食物，这就是雪中送炭。他们会记住这份恩情，也会对咱们产生信任。”
“有了信任，后续招募人手、组建队伍，就会顺利得多。”
陈墨白认真聆听，不住点头，眼中的忧虑渐渐被燃起的斗志所取代：
“小姐考虑得实在周全。粮食方面，我可以先动用陈家一部分积蓄去采购，同时再联络一些平日里交好且有良知的商贾，一起筹集。”
“至于散布谣言，我也会安排咱们的人手，利用各种渠道，让消息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姜清芷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期许：
“好，陈大人，此事就拜托你了。这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关乎着咱们未来的走向，更关乎着无数百姓的命运。咱们务必谨慎行事，切不可出半点差错。”
陈墨白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语气焦急地说道：
“小姐，可眼下咱们手头的资源有限，实在没办法一下子收购那么多粮食啊。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粮食供应不上，即便谣言传出去了，后续也难以稳住民心。”
姜清芷神色镇定，抬手轻轻摆了摆，安抚道：
“粮食的事情你先不用过于忧心，我自有办法解决。当务之急是把谣言传出去，先在百姓心中种下反抗的种子。”
她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接着说道：
“这谣言传播，越简单越好。百姓们平日里忙于生计，没那么多心思去琢磨复杂的事情。”
“就直白地告诉他们，是林相害得大家吃不饱饭，是朝廷的昏庸让日子过不下去。再提一嘴咱们会为他们撑腰，给他们希望。”
陈墨白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姐的意思是，用最通俗易懂的话，激起百姓对林相和朝廷的不满。”
“这样一来，等咱们后续粮食到位，赈济百姓的时候，他们就更容易响应咱们了。”
“正是如此。”
姜清芷目光坚定，语气笃定，
“你去安排吧，务必把谣言传得广一些、深一些。只要百姓们心中有了盼头，咱们的路就好走了。”
陈墨白再次抱拳行礼：
“是，小姐！墨白这就去办，保证让消息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桃满脸疑惑地凑上前来，眼中满是不解，轻声问道：
“小姐，难不成之前陈大人那些合作的举动，都只是表面文章，压根儿没打算真心实意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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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携手共进？这弯弯绕绕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啊！”
姜清芷轻轻摇了摇头，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神色平静如水，缓缓开口道：
“是合作不假，可这人心难测，之前他或许有所顾虑，又或者觉得局势未到，所以只是浅尝辄止，没有真正投入心力去谋划咱们共同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外面的局势风云变幻，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若再不全力以赴，恐怕就来不及了。”
小桃皱着眉头，那股担忧之情丝毫未减，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可是小姐啊，人心隔肚皮，这样的合作关系就像走在悬崖边上，万一他中途变卦，咱们可怎么办？咱们真的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吗？”
姜清芷目光坚定地望向窗外，语气沉稳而有力：
“信吧。如今陈家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举步维艰，他们树敌不少，又面临诸多困境。若想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谋得一线生机，就必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
“咱们有能力、有谋略，对他们而言是绝佳的选择。除了咱们，他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出路。”
“而且，咱们也不能盲目地全然信任，在合作的过程中，要多留几个心眼，凡事多做考量，提前布好应对之策。”
小桃听着姜清芷的话，微微点头，似懂非懂：
“小姐考虑得如此周全，那小桃就放心了。不过，接下来咱们和陈大人具体要从哪些事情入手呢？”
姜清芷转过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张纸，展开后指着上面的几处标记，说道：
“如今有两件事最为紧要。其一，咱们要趁着现在的局势，进一步扩充咱们的势力。陈大人在人脉方面有些资源，让他尽快联络那些志同道合之人，为咱们所用。”
“其二，粮食问题至关重要。没有足够的粮草，无论是招兵买马还是应对各方势力，都会陷入困境。让陈大人协助咱们，打通几条稳定的粮食供应渠道。”
小桃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
“小姐放心，小桃这就去把您的意思传达给陈大人。不过，在联络各方和打通粮道的过程中，万一遇到阻碍该如何应对呢？”
姜清芷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若遇到阻碍，先礼后兵。咱们不是软弱可欺之辈，若是有人胆敢从中作梗，必要时就拿出咱们的手段，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但同时，做事要留有余地，不可轻易树敌过多。”
小桃再次抱拳应道：
“明白，小姐！小桃定会将事情办妥当。”
说完，便退了出去，着手去执行姜清芷交代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