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白如雪,寂寂冷辉洒满青石地板。
今夜乔菀还没来,赫连时强迫自己想着她的琴声睡着。
乌发披散在一旁,天不遂人愿,乔菀不在,他注定难眠。
他做了一个许久没出现的梦。
梦里他才五岁而已,却被逼着穿上铠甲站在院中,维持着蹲马的姿势。
铠甲沉得很,尤其挂了冰霜后,恨不得把他压垮。
没人逼他起来,是他自己偷偷找了最小件的甲衣,瞒着爹娘起来练武。
昨日娘的琴馆开张,宫中身份显赫之人都来相庆,娘笑了一日,可他知道,娘是假笑。
娘的笑在皮不在心,因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他的爹还在边关,守着漫天黄土。
爹答应过他们,会回来陪娘把琴馆开张,可是爹又食言了。
爹的信中只有潦草几字——“边关未定,早以家为何谓哉?”
好一个“早以家为何谓哉”,让娘日日夜夜想透了一颗心。
娘说他像爹爹,她一见他,便心疼难忍。
他只想快快长大,替爹爹上阵杀敌,好让爹娘团圆,这样娘开心了,是不是就会多陪陪自己。
他日日盼着,竟然把自己盼得渐渐难以入眠,太医见他,都只说心事太重。
娘给他找了一个小琴师,给他弹琴,也好,便这么熬过了无数个日夜。
那日战事传来捷报,大将军归,娘抹了眼泪,拉起他就往京城门口跑。
他从不知道娘可以跑的那么快,娘嘴里喃喃:“这一次和你爹团聚,娘再也不和你爹爹吵架了,再也不了。”
抬头一看,却只见万军踏马而来,唯不见那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为首的副将怀里抱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木盒子上刻了三个字:“赫将军。”
“夫人!将军他,他战死了!”万军悲鸣,铜钟响彻京城。
赫连时不知道自己日日夜夜究竟盼来了什么,居然是这样的结果,那日如行尸走肉,良久,一滴血泪滴在地上,他才惊觉,他没了爹。
打过上百场胜仗的爹爹就这样走了。
“赫将军府,公子赫连时,世袭护国将军之位,替父从征!”一道圣旨轻飘飘落下。
“不!你们不可以也带走我的儿子!”娘发了疯,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近乎偏执地哄着他“乖,我们不要那个圣旨。”
他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挣脱开娘,拿起圣旨,端端正正跪下:“臣接旨!”
他要替爹报仇,亲手了解了匈奴。
再转头,只看见娘一双美目里没了光。
“儿啊,娘接受不了,对不起。”
他来不及阻拦,娘便拔出短刀自刎而死。
那把短刀是爹爹送她防身用的,如今却亲手了解她的性命。
披麻戴孝,从此以后陪着赫连时的只有两个骨灰盒子,还有一张染了娘的血的圣旨。
十二岁,他初次上阵,只露出头盔下一双锋利的眼,便使匈奴首领身子一颤。
十三岁,他身高八尺,力气非同寻常,谋略更是无人可比,做了最年少的将军。
十五岁,以少胜多,踏平匈奴。
十六岁,封冠军侯。
二十岁,被帝王猜忌,再难上战场。呵。
手指有钻心的疼把他惊醒,赫连时惊起,身后衣服被汗濡湿。“哐——”他用力把手砸在床板上,试图把痉挛的手掰正。“咔嚓!”骨头正位,他用力把扭曲的右手中指摁回去。
“嘶。”十指连心,不知是心先疼还是身体先疼。
红了眼,他身体有一股无名的冲动。
“将军。奴家来迟了。”
听着屋内的动静,乔菀心里有些紧张,将军是怎么了?
今日琴馆开张,事务琐碎繁忙,故而耽误了一个时辰,待她匆匆赶来,门却被赫连时关上了。
屋内没了动静,她正要走,门却被猛然打开,对上赫连时一双发了红的眼。
眼中的杀意逼得她后退了几步。
来不及开口再问,乔菀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捞进了屋内。
屋内没有点蜡烛,只有月光柔柔和和地洒进来,照在乔菀一张慌乱的脸上,耳边的东海明珠耳坠晃得赫连时眼睛疼。
“嘶,将军,疼。”耳边的坠子被赫连时强行扯下,磨得乔菀一缩,眼里带了泪水。
“真好哭。”赫连时用手指狠狠把她脸上的泪水抹去,厚厚的茧子蹭的乔菀脸生疼,泛起一道红痕。
他靠着她极近,乔菀惊觉这不雅的姿势,想要挣脱开,却被赫连时一只手掰回来,脸直直撞入他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里藏了太多乔菀看不明白的情绪。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许跑。在这给我弹琴。”赫连时语气突然软下来,带了些许委屈“不是叫你在这给我弹琴么,怎么丢下本将军一个人了。”
些许的哭腔让乔菀无措,原来他是恼自己没有按时来。
巨大的迷蒙笼罩住了赫连时的头脑,他也不知怎么了,乔菀不来弹琴,他便觉得自己被丢下了,就像当年娘离他而去一样,自己又要孤身一人熬过漫漫长夜。
如今,他在痛苦难捱长夜里,只剩下乔菀的琴声了。
赫连时的头无助的垂下,乔菀身上的香气让他恢复些许的理智,他松开了她。
“吓到你了。今后不要再食言了,如你所见,本将军有顽疾,听不见琴声容易发疯。”赫连时背对乔菀,独自一人走回了床。
背影在乔菀看来有些落寞,她于心不忍。
“将军,今后奴家不会丢下你的,夜夜会来的。”乔菀语气带了哄小孩的意味,在夜色中格外蛊惑。
“嗯。”赫连时压下心中涟漪,身体疲乏,软软地躺在床上。
其实从前他也能压得住午夜梦回的痛苦,自从见了乔菀,身体愈发懒怠起来,没有她在,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罢了,明日再给些赏赐,哄她在将军府长久留下来。
深夜寒,落花陷进微微湿润的泥土里。东厢房内,灯火明亮。
乔菀睡不着,一闭眼都是赫连时那双发红又无助的眼,还有落寞极的背影。
借着烛光,一页页翻着琴书,她依稀记得,书上记载过琴能治疗失眠忧郁症,若能帮一帮赫连时,她愿意的。
“东瀛人有疾,日夜难寐,双眼红,手指痉挛,心事重,唯用琴养之,日挑拨琴弦,遂好。”
乔菀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这句话,明日她要看看赫连时手指是否有痉挛后的青紫,若有,应当叫赫连时与她一道弹一弹琴。
翌日,赫连时回忆起昨夜之事,亲自拿了赏赐来找乔菀。
敲门,没人开。
再敲门,无人应答。
玉竹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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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出脑袋,被他逮了个正着:“玉竹,乔姑娘去琴馆了?”
玉竹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未曾,应该是昨夜睡得太晚了,昨夜奴婢起夜,见姑娘房间还亮着灯。”
她那么迟睡做什么,想起乔菀先前总是胆小的哭红了眼,赫连时担心自己昨晚吓坏了她,稍作犹豫,便破开了门。
朝阳刚刚升起,懒懒照在乔菀熟睡的脸上,脸边的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一本琴书被打开在了某一页,乔菀用手压着。
一句话被她用朱砂笔圈了出来,格外醒目。
“东瀛人有疾,日夜难寐,双眼红,手指痉挛,心事重,唯用琴养之,日挑拨琴弦,遂好。”映入赫连时眼帘。
他抬手看了眼青紫的手指,大力揉了揉,才缓解隔夜的痛感。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没睡。心中有些感动,手不禁把她鬓边的发轻轻别在耳后。
她也不知道冷,赫连时拿了一边的小被子轻轻盖在乔菀身上。
临走时,赫连时叫住玉竹:“玉竹,去给乔姑娘炖点姜汤送来。”
不出几日,赫大将军为美娇娘一掷千金办下琴馆的消息如疾风般传遍了京城。
天琴阁内,一浓妆艳抹女子自顾自往手上涂了蔻丹,冷冷开口道:“那女子真是乔菀?她命真大。”
女子冷笑,回忆起几年前她丢下乔菀独自逃跑的那一日,怨恨真是造化弄人。
当年,她本以为拿着两人份的盘缠,可以够她在京城立足,却不曾想被老鸨骗去,也在青楼差点失了身。
如今她牢牢攀着魏晗这棵大树,她想要往上爬。
她也想办一个琴馆,乔菀本就不及她,当年一起弹琴,乔菀的琴艺便逊她一筹,如今乔菀有的,她为何不能有?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魏晗来了。
乔荷忙绽开一个美艳的笑容,迎了上去。
“魏大将军,你怎么才来,奴家想你好久了。”
魏晗的铠甲冰的很,乔菀不喜欢那种硬邦邦的质感,也厌恶魏晗那张偏女子的脸,她恶心,却依旧还要努力讨好他,嘴里说着谄媚的话,使出浑身解数讨他开心。
不等她再多说话,魏晗冷了脸,抽出鞭子,大力把她丢到床上。
瞧见那鞭子,乔荷身子不禁一抖。
“将军……奴家怕疼。”
魏晗不理会她。
“趴着。”
……(禁止偷窥哈)
魏晗的癖好令她恶心。
做那种事情时,总是不肯脱铠甲,硌得她生疼,撞出一道道红痕。
最倒胃口的便是,魏晗总把女人求饶当做赫连时认输。
“赫连时,我终于还是要压你一头!”
鞭子狠狠地抽下,在乔荷背上留下一道道鲜艳的血迹。
“啊!”
……
良久,魏晗尽兴,丢了一袋碎银过去:“还想要什么?”
忍着背上的疼,乔荷爬了过去,脸颊轻轻靠在魏晗脚边:“奴家也想办一个琴馆。”
“哦?”魏晗来了兴趣,“你也想?”
魏晗狭长的眼睛眯起,考量地打探着乔荷:“你们倒是有几分相似,你是乔菀的姐姐?”
乔荷屈服的低头,微微颔首。
“呵,那可精彩了。”魏晗把鞭子揉成一团,勾起乔荷的下巴,“好,回头给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