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静。
朦胧的视野中，白色的墙面微微浮动，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气泡里。
“醒了？”带着回音的模糊声音传来。
夏溪垚挤了挤眼睛，朝声源看去。
戴了个黑框眼镜的圆脸靠过来，“听得到吗？”
“嗯……”嗓子干哑，她的声音差点出不来。
夏溪垚动了动，浑身酸软没劲，好在缓了一会恢复很多。
包望旗帮她调整床板角度，视野、声音渐渐恢复正常。
艾春暖坐在轮椅上靠在床边，一脸担忧，“有没有哪里难受？”
夏溪垚清了清嗓子，摇头轻笑，“没有，好多了。”
艾春暖舒口气，却依旧沉着脸，她的右手完好无损，只是搭在腿上一动不动。
她躺在疗养院前院的模样夏溪垚还记得，当时自己虽然被围成黑球，但艾春暖那声惨叫夏溪垚听得很清楚。
“对不起……”夏溪垚看她，“你手还好吗？”
“手没事。”艾春暖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撇开头。
真生气了……
当时那场面，身体内已经融合的暗物质被生拉硬拽出来肯定不好受，况且艾春暖的能力和暗物质融合有关，肯定比其他人更痛苦，夏溪垚当时不管不顾的凝结暗物质，艾春暖纯属救她不成，还被无辜牵连，生气也是应该的。
夏溪垚：“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一定注意，你别生气。”
哪知艾春暖脸更黑了，“你还想有下次？”
“……”
见她一副等着挨骂的模样，艾春暖更气了，“知不知道你那样做有多危险！异化很好玩！？”
同样是骂，但艾春暖在意的点好像和自己有点不一样，夏溪垚有些懵逼，“不是……我想时姐那里有明质空间开关，就算……”
“就算什么！？就算异化也能处理！？”艾春暖瞪她，一双眼充血的厉害，突然涌上来的水花在眼眶里打转，“你会死，你知不知道！”
夏溪垚一下被噎住，老实说，启动黑洞时她确实没管那么多，想着大不了死就死了，也没什么。
但她没想到艾春暖为这点生气，她们认识连半个月都没有……
她可能真的会死，但，这跟艾春暖又有什么关系？胃里忽然烧乎乎的，喉咙也干涩得厉害。
她确实错了。
包望旗连忙端来两杯水，“别生气，你俩现在都需要休息，有什么好好说。”
他塞给夏溪垚一杯水，“溪垚你别怪春暖，你昏睡了两天，当时你眼睛鼻子全在流血，去医院的路上你吐血就没停过，春暖当时就吓哭了。双儿平时不着调，当时都急了，背着你一路狂跑，我们都怕你有什么意外。”
“我……”
夏溪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茫然无措，照包望旗的说话，她那时候的状态确实怪吓人的。
第一次面对别人对自己如此强烈的关心，夏溪垚大脑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艾春暖接过包望旗塞来的水，操控轮椅转到一边，有气无力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别那么冲动。”
“好……”
病房门被打开，琳姐和木双儿进来，木双儿已然换了套衣服，夏溪垚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琳姐扬起微笑，“醒了就好。”
刚才过来的路上，他们的对话琳姐听得七七八八，“以后确实不能那么冲动了。”
夏溪垚乖巧点头，她看向木双儿，在“对不起”和“谢谢”之间，最终选择后者。
“没事。”木双儿摆手，“放心，衣服不用你赔，可以报销～”
包望旗：“局里福利好哇！”
琳姐：“那是当然。”
艾春暖抹了抹眼角，转回身的时候嘴角又挂上常有的笑，“下次再冲动，必须得让她赔！”
夏溪垚故作心痛，“我一定改！你们没机会的。”
几人打趣了一会，房间气氛比先前活跃多了，包望旗问琳姐，“李晴怎么样了？”
琳姐叹气，“失踪了。”
其他人：“？？”
琳姐：“我们追她到宁市和安市交界处，安市那边突然出现片阴影，直接把她卷走，好在我们反应比较快，要不我们也得被那东西给吞了。”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又是安市……
夏溪垚沉默片刻，“安市很可能藏了个S级异化者，而且是完全异化的怪物。”
她回想了一会，把最后在李晴那里看到的记忆告诉他们。
李晴原本在三局工作，即将升三局副局长，因为想做人体实验提升自己的力量，才自荐去安心疗养院当院长。
王杰书的妻子李荃有重度焦虑症，在安心疗养院休养了大半年，后来因为怀孕出院，可是没多久失踪了。
王杰书查到李荃手机里的“重生”群，怀疑妻子的失踪和疗养院有关，为了找妻子嵌入疗养院被李晴抓住。
经过李晴多次给他灌入暗物质，王杰书异化。
不过他的异化和别人不一样，王杰书的血肉腐烂后，会化作全新的暗物质，那些暗物质被他吸收后，又会重新转化为血肉。
因此李晴把他当做培养暗物质的温床，一直关在配药房的暗室。
李晴利用王杰书不断培养暗物质，再把暗物质通过根须灌入疗养院里的人体内。
一旦有人要出院，她就会让赵忠华把对方的药换成加量的阻滞剂，再派白亮找机会把人重新带回疗养院。
之后便彻底让对方异化，最后将其吞噬。
木双儿愣神，“吞噬……”
“嗯。”夏溪垚点头，“从李晴的研究看来，吞噬是最大程度减小异化发生，但能最大程度增加自身能力的方法。”
李晴做事比较谨慎，每次处理完，都会将其他人的记忆模糊。
她的能力是催眠，随着吞噬的暗物质越来越多，催眠逐渐演变成操控对方的意识海。
时间久了，白亮对自己记忆异常缺失的感知越来越强，也很好气李晴为什么让他把人带回来。
所以掳走赵倾城的时候他多了个心眼，随身带针孔摄像头。
李晴发现的时候，白亮已经知道了真相，李晴心一横决定吞噬白亮。
但白亮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打起来，最后他虽然逃掉但意识海被李晴搅乱，有关李晴的记忆被隐藏，这也是夏溪垚遇见白亮那次什么都没发现的原因。
夏溪垚：“白亮会跑去安市，是因为他感觉那里有强大的力量，他心里隐约感觉，只要获得那股力量，自己就能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琳姐坐姿优雅，倚靠在床边，“但最后他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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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力量，反而被那力量给吞了。”
病房陷入沉寂。
获得足够大的能力，真的可以成神？
会通过吞噬来增强力量的异化者，要么知道相关研究结论，要么有过吞噬经验，或者说完全异化成怪物之后，摄取暗物质成了本能，可以无师自通。
但目前完全异化的怪物太少，有也会被立刻处理，证据支撑不住理论，不好下结论。
所以藏在安市的怪物，更大可能是一开始就有过吞噬经验，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主动出现过。
【想去看看……】
夏溪垚看向缩在角落的木双儿，情绪又一次以奇怪的方式进入她的意识海，而且还是在表世界。
【好想回去……】
【就看一眼……】
“……”
都怎么回事……
“想回不回”是一种很新的乐趣？
夏溪垚：“安市吞了李晴，局里知道吗？”
“知道，顾逸他们已经过去了。”琳姐换了个姿势悠悠道，“你猜的没错，安市确实藏了个S级怪物，而且藏得很深。没想到全年最闲的肃清者居然也忙起来了。”
木双儿默默举手，“琳姐，我可以去看看吗？我想回安市看看……”
琳姐眼里闪了一下，神情更加柔和了几分，“可以。”
包望旗：“咳、其实我也想去看看，那个怪物一直潜伏在安市，还吞掉了潜入的异化者，是不是表明它没有攻击人类的倾向？”
艾春暖垂眸想了想，“我家就在安市，那里的暗物质指数特别低，不像有异化者的环境。”
暗物质最喜欢的就是异化者，如果真藏有，怎么也不该是指数极低的安市。
“我也……”夏溪垚话没说完，几人视线同时移过来，一个个欲言又止。
她立刻竖起四指，“我保证不乱来，做什么之前先打报告！”
琳姐好笑，“斯以为，你什么都不做，只需要站在那，变数就会很大。”
“……”
夏溪垚想去，是因为心中莫名有种猜想，她想去证实。
可以护话，她还想看看那位异化者的记忆，因为隐约间，她觉得这和自己脑中的系统有点关系。
但如果自己的影响真的很大，不去也没什么。
“无所谓，人生就是充满变数，也该让那些肃清者有点紧迫感了。”琳姐起身拍了拍夏溪垚的肩膀，“加油。”
啊这……
时琳：“那现在走吧，我去给你办出院。”
“好。”夏溪垚掀开盖毯，稍微活动一下，从床上下来。
扑通。
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到地上。
包望旗眼疾手快把她捞起来，扶到床上坐下。
腿可以动，感知也没问题，偏偏承不住她的身体，无法站立。
“别急，你这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休息段时间自己就能恢复。”琳姐安慰她。
包望旗：“那安市还去吗？”
琳姐不以为然，“去啊～问题不大，”她眉眼弯弯，“这几天你也坐轮椅吧。”
艾春暖轻快道，“我家还有点动轮椅，暂时分你一个？”
她的情绪无法通过暗物质传递，但夏溪垚感受到她的幸灾乐祸，嘴角扯了扯，“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