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我告诉你个秘密。”她小声说道，“昨夜里回来的路上，几个丫头都说我喝醉了，我才没有，我心里明白着呢。我懂得男人嘴里的见世面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风尘女子的话信不得，我是故意的，故意惩罚彭将军，谁让他带着你去那种地方。”
她的双唇贴在耳畔，她温热的呼吸吹拂来去，他的耳朵渐渐红了，心也跟着燥热起来，想要侧身躲开，脚下却没有动，生了根一般站着，弯着腰低着头，感受着她的气息，轻轻得闭了眼，向她靠得更近。
她冷哼了一声，他忙忙向后退了一步。
她抬手抚一下他脸，咬牙道：“敢带坏我的小傻子，看我怎么惩治他。”
他直起身子，抿唇看着她，半晌说道：“走了，找隆隆去。”
“去吧。”她笑看着他出了房门，唤一声冬雪吩咐道，“跟彭将军传我的话，天气炎热，别把王爷热坏了，舞刀弄剑的时候小心些，别伤着，再给彭将军送些茶汤，告诉他，这茶汤既能醒酒又能解暑。”
彭将军看着面前的茶汤问道：“都半上午了，为何送醒酒的茶汤？”
“不光醒酒，还能解暑。”王爷说道。
“早上王妃打发冬雪过来，那冬雪可是看都没看我一眼。”彭将军琢磨道，“王妃分明在生我的气，这会儿怎么又关心起我来了？”
“没有生气。”王爷说道，“她想请你，一起早膳，你去了，柳妈妈，院子里。”
“别提了。”彭将军摆摆手，垂头丧气道，“我就不该过去。”
王爷看着他，他说道：“我娘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身子好转精神健旺，开始琢磨我的亲事，说东都府里好几家千金都合适，用饭的时候絮叨着要回去，急着回去给我说亲。”
“好事。”他带着几分戏谑。
“我是怕王妃再提纳妾之事，才去了我娘那儿，谁知我娘也是三句话离不开娶亲。”彭将军挠头不已，仰脖子灌下茶汤，抹一下嘴角问道，“王妃那儿，你帮着我说好话没有？”
“没有。”他摇头.
彭将军气得跳脚而起，他慢吞吞说道：“不急，再想想。”
“你不急我急。”彭将军指指他，气冲冲转身向外，在院中抡起长刀左右砍杀。
正砍得起劲，院门被叩响，他硬生生收了式，冲过去打开院门。
夏至站在院门外，看到他惊问道：“彭将军面红耳赤蓬头垢面的，这是跟人打架了？”
彭将军深吸一口气：“夏至姑娘何事？”
“王妃明日想到伊水河荡舟，请彭将军过去商量。”夏至说道。
“好。”彭将军点头，“我这就过去。”
“还是过会儿再去吧。”夏至指指他，“怎么也得洗把脸换件衣裳，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好见王妃。”
彭将军没再理她，噔噔噔回了院中。
夏至看着他背影摇头自语：“彭将军毛毛躁躁的，跟王爷在一起，没把王爷带成大人，自己反跟着王爷成孩子了。”
“没有你毛躁。”彭将军头也不回说道。
夏至做个鬼脸：“我本来就是个毛脚丫头，你可是堂堂指挥使。”
彭将军吸一口气，几步跨进屋里，嘭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洗漱换衣往跨院而来，边走边想，王爷欺负我，王妃欺负我，连夏至都欺负我。
五分愤恨三分不甘两分委屈，进了正堂，春兰为他打起帘子，笑容满面看着他，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彭将军请进。”
还是春兰温柔，彭将军想着，冲她点点头。
春兰哧得一声笑了，笑得他心中惶恐，春兰温柔是温柔，还从未如此喜形于色过。
“彭将军来了？请坐。”王妃居中坐着，也冲着他笑。
他硬着头皮过去坐了，王妃吩咐一声上茶。
喝一口茶看向王妃，她还在笑，笑着问他：“可醒酒了？”
“末将本来就没醉。”他拱拱手，“倒是有些糊涂。”他心里一横，索性说出自己的疑惑，“春兰和王妃冲着末将这样笑，笑得末将心里直发毛。”
“是这样。”傅锦掩唇道，“早膳后王爷画了几幅小画，十分得有趣，我和春兰笑到了这会儿，想起来就忍不住。”
“什么样的小画？”彭将军好奇道，“末将可能瞧瞧？”
“还是算了。”傅锦忙道，“不过是随意之作。”
“王爷的画能让王妃和春兰笑成这样，末将也想瞧上一瞧，乐上一乐。”彭将军心里觉得有些不妙。
“不提了。”傅锦强忍了笑，正色说道，“咱们商量正事。”
“那画，不会跟末将有关吧？”彭将军试探问道。
“跟彭将军无关。”傅锦忙忙摆手，“王爷的画只许我看，春兰是因为侍奉笔墨顺带能看到，若是给旁人看，他会生气的。端午那会儿，他以为我把他的画给了刘公公，在平乐堂里好一通大闹。”
装疯卖傻，彭将军腹诽道。
“咱们说正事。”王妃笑问，“明日我想带着王爷去伊水河划船，可行吗？”
“行。”彭将军痛快点头，“王妃要小舟还是楼船？”
“还有楼船？”王妃惊奇得瞠大了双眼。
“有。”彭将军道，“要不，明日坐一坐楼船，后日再荡小舟？”
“行。”王妃欣喜道，“想想都痛快，有劳彭将军了。”
“末将也有一事烦劳王妃。”彭将军拱手。
“何事？”王妃笑道，“彭将军尽管说。”
“我娘闹着要给末将说亲。”彭将军无奈道，“不过末将刚履新职，对东都所知甚少，无心亲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为好。”
“我知道了。”王妃一本正经，“交给我吧，我跟柳妈妈去说。”
彭将军松一口气：“末将这就派人准备行舟之事。
“忙去吧。”王妃摆摆手。
出了跨院，彭将军放松下来，提起自己亲事的时候，生怕王妃又提为他纳妾，好在，王妃没有再提，也没再提逛青楼的事。
神清气爽回到院中，王爷负手站在廊下，看到他进来说道：“回来的倒快。”
看到他，彭将军心头又是一紧，关上院门上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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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站在廊下与他面对面，问道：“你早起给王妃画了什么样的小画？是不是跟我有关？”
“阿锦有没有，再提红袖？”王爷问他。
“没有。”彭将军摇头。
“画的功劳。”王爷说道。
“到底画什么了？”彭将军又问。
“给你拿去。”他抬脚就走。
“不用。”彭将军摆手，“你再画给我看。”
“我只给阿锦，作画。”他一脸认真。
“算了，几幅小画而已，又不是非看不可。”彭将军一摆手，“王妃不再找我的麻烦就好。”
他嗯了一声：“这样才聪明。”
彭将军没再理他，自去忙碌。
闲下来又想起他的画，心里明白只要王妃不再纠缠青楼之事，王爷爱画什么画什么，可越是这样想，就越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画，能让春兰都忍不住笑出声？
她分明是因为看到我，才笑成那样的。
琢磨着一眼看到夏至正带着几个徒弟训练拳脚，便过去指点一二，夏至眨巴着眼看着他：“没想到彭将军这样厉害。”
“你没想到的多着呢。”彭将军道，“你想学什么？我教你。”
“好啊。”夏至雀跃道，“那我拜彭将军为师父。”
“想拜师得有拜师礼。”彭将军笑道。
“行，彭将军想要多少银子？”夏至豪爽说道，“王妃待我们好，我手里有很多银子，珠宝也有。”
“不要银子。”彭将军压低声音，“王爷今早上给王妃画了几幅画，你帮我拿出来给我瞧瞧。”
“那不行。”夏至毫不犹豫得拒绝，“没有王妃准许，我不会从她房里拿一根头发丝。”
“你若帮我，我去东都军营中找神机营给你做几副袖箭，如何？”彭将军利诱。
“用不着。”夏至翻个白眼，“我想要什么，跟王妃提就是。”
“我教你骑马……”彭将军又道。
“打住。”夏至狐疑看着他，“我觉得你心怀不轨，我不拜师了。”
彭将军再想说服，夏至对几个徒弟道：“你们自己练着，我去跟王妃说件事。”
“夏至，夏至等等。”彭将军连忙追上去，“夏至姑娘要跟王妃说什么？”
“说你想要偷画的事。”夏至说着话，头也不回，脚下更快。
彭将军跺脚长叹，以为夏至是最好糊弄的那个，却低估了她的忠心。
青楼之事刚过去，又来个偷画之事。
自找麻烦，以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王妃又会如何对付自己。
他想了想，还得去求王爷。
回到院门口，夏至正在等他。
看到他冲着他哈哈直笑，笑着将手中几张素笺递了过来，一边笑一边说：“王妃吩咐了，彭将军那么想看，就给他看，省得留下心病。”
他伸手想要接过来，夏至的手缩了回去：“王妃说了，只能给彭将军看，不能让彭将军拿走，省得一气之下给撕了。”
他就着夏至的手一瞧，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