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的时候,彭将军禀报说已将平宁郡王一行送出城外,顺便带回一封书信给王妃。
傅锦狐疑看着他:“怎么让你给我带信?平宁郡王亲手交给我身边的人才是正经。”
“就是顺手。”彭将军气定神闲,“末将如今与平宁郡王有了交情,他信任末将。”
“你有没有偷看?”傅锦仔细观察封着的火漆。
“末将不敢。”彭将军忙忙拱手。
“不过,平宁郡王既然敢给你,说明书信写得坦荡,不怕你偷看。”傅锦说道。
“确实如此。”彭将军道,“依末将看,郡王已然是放下了。”
傅锦一笑:“本就没有拿起,何来的放下?不甘心罢了。”
“王妃说的是。”彭将军指指书信,“王妃不看信吗?”
他还想看看王妃看过书信后的神情,反正王爷看后心情很不好,还在驿馆里生闷气。
“不急,回头再看。”傅锦将书信搁在几上,“回去慢慢看,我只问你,昨夜里你灌王爷喝了多少酒?刚刚我打发冬雪过去瞧了瞧,说是还在昏睡。”
装睡吧,彭将军心里想着,嘴上忙道:“没喝多少,只是昨夜里贪玩,睡得晚了。”
说着话心想,接下来她定会兴师问罪,怎么不劝着些?他贪玩你就陪着?他是个孩子你也是个孩子?又或者揭穿他,冬雪回来说,他满身的酒气,还说喝得不多?
硬着头皮等着见招拆招,没想到她叹口气道:“他只有你一个好友,少不得辛苦你陪着他,你每日早起点卯,还要陪他熬夜,害你受累了。”
彭将军有些意外,想要客套几句,说应该的,职责所在,却是一时语塞,呆愣着没有说话。
“此次能摆脱平宁郡王纠缠,多亏你跟他攀交情套他的话,又多亏你从京中打听来许多消息,方能一击命中。”傅锦道,“总之,彭将军立了大功。”
他更加呆愣,不过是说话喝酒的事,功劳确实有,也算不上大功。
“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傅锦微笑看着他。
“我娘。”彭将军脱口而出,“我娘她自从挪用银库事发,一直避居院中不出,终日唉声叹气郁郁寡欢,病体时好时坏,还求王妃能解开她的心结。”
说着话起身单膝跪地,低头等着王妃答复。
两位太医离开的时候,母亲的身子本已痊愈,可她心中郁结难解,病情有了反复,他试过很多法子,日日晨昏定省,陪着母亲一日三餐,与她说话解闷,他隔三差五请王爷过去,王爷一再跟母亲说,她永远是他的乳娘,让她忘了此事,可母亲依然无法释怀。
他思来想去,是王妃令母亲惊惧,宫里来人轻松打发,王府大小事务井井有条,闫妈妈四品女官说封就封,宗正司的人一请就来,尤其是那日夜里王妃一句话,她说柳妈妈犯下大错,合该乱棍打死,母亲听到后更是添了忧思。
是以,能解开母亲心结的,只有王妃。
可母亲有错在前,若是冒然开口恳求,只怕适得其反。
他只能压下焦灼,慢慢等待时机。
他以为尚需等待时日,没想到平宁郡王之事,王妃会记他一功。
“起来说话。”傅锦忙道,“柳妈妈的事,我早有打算,你放心吧。”
彭将军不肯起来,恳切说道:“末将打小与母亲分离,虽心中对她颇多怨责,可看她年迈迟暮,心中不是滋味,还求王妃成全。”
“还不起来?”傅锦说道,“再不起来,我可不管了。”
彭将军慌忙站起,觑一眼王妃脸色,她分外得和气:“母子连心,我懂,彭将军尽管放心就是。”
告退走出时,他满心茫然,也不知王妃会如何做。
傅锦单手托腮望着彭将军背影,吩咐道:“请闫妈妈来。”
不大的功夫,闫妈妈来了,傅锦说道:“妈妈,你过去探望一下彭将军的娘。”
“我早就想过去瞧瞧她,可我知道她的脾性,还是不见的好。”闫妈妈道,“我去了,她气上加气,更得没命。”
“去吧。”傅锦笑笑,“你去了,能救她半条命。”
闫妈妈依然迟疑,傅锦摆摆手,不容置疑道:“你听我的,快去。”
“那,奴婢回房换身衣裳。”闫妈妈勉强应道。
“不用,就穿着这身,服侍你的两个小丫头也带上。”傅锦说道。
闫妈妈带着人穿角门过夹道,出后门来到柳妈妈院子前。
她对王妃是信服的,心中纵有猜疑,还是听她的吩咐行事。
柳妈妈瞪着她,她梳着高髻,发间簪一圈精美的小金花,身穿紫袍,上面满是用金线绣成的小花枝,那些花枝缠缠绕绕,像极自己此刻的心绪,她是那样的威风,这样的威风她只在官员身上见过,她又是那样从容,仿佛对四品女官的身份毫不在意,她变得比以前好看了,年轻了十几岁,苍白的脸上添了红晕,死灰一般的双眸绽放出神采,她还带着两个伶俐的小丫头,比自己身边的金豆银豆漂亮机灵,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就这样被她比下去,比得一无是处。
“老姚,你怎么成了这副摸样?”闫妈妈坐下来关切看着她,“请来那么多名医,竟医不好你?”
“没错,来过很多名医,宫里的太医都来过了,都是我儿子请来的,良医正赵大人每日前来为我诊脉,我儿子让他来的。”她说着话,骤然添了力气,对啊,我有儿子,她没有,儿女福气上,我终究是强过她的。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闫妈妈拿一个大迎枕为她靠在身后。
柳妈妈看着她,默然半晌,敛了双眸不去看她,自语一般说道:“你如今,竟是王府里的管事了。”
她的叹息声溢出唇边,闫妈妈点头:“王妃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其实,你管的比我好。”
“你知道就好。”柳妈妈两眼泛起些许的光彩,“贞太妃都说过,我比你有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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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比了这么多年,压制我这么多年,这四品女官本该是你的,可你偏要跟王妃作对。”闫妈妈说道。
“我不稀罕。”柳妈妈愤然。
“你不稀罕怎么病成了这样?”闫妈妈摇头,“老姚啊老姚,我让着你忍着你,就为了等到王爷成亲,好放心将王府交给你,我回娘家养老去,可你太贪权了,惹恼了王妃,她将四品女官给了我,管事也给我做,说起来,是你害我不得清闲。”
“得了便宜卖乖。”柳妈妈切了一声,“我原想给她些厉害瞧瞧,没想到她这么不好惹。”
“你是把自己当婆母了。”闫妈妈说道,“掌管王府这么些年,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柳妈妈冷哼道。
“我也不想教训你,可你自己成了这副摸样,正隆嘴上不说,心里火烧似的,每回我跟他问起你,他两眼直泛泪光。”闫妈妈恳切说道,“你替正隆想想吧。”
柳妈妈的眼泪簌簌而落。
闫妈妈叹口气:“你惦记正隆那么些年,如今他衣锦还乡,回到你身边了,你就不能争气些?
“我怕啊。”柳妈妈双唇抖颤,“我犯下的错,就是悬在头顶的刀,有朝一日劈下来,我死了不要紧,可我怕连累我儿。”
“老姚,王妃对正隆颇为倚重,就算看他的脸面,也不会将你如何,你好好的吧。”闫妈妈唤声来人,吩咐端来羊奶,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
柳妈妈喝一口下去,眼泪又落了下来,一把握住她手哭道:“老闫,对不住啊,这些年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你呢爱张罗事,我呢一心照顾王爷,乐得清静。”闫妈妈说道。
“可我心里有愧。”柳妈妈抹泪道:“活该有此报应。”
“我也不亏。”闫妈妈说道,“王爷待我比待你亲近。”
柳妈妈咬着牙不甘说道:“那可是我奶大的孩子。”
“是啊,一个惦记你的奶儿子,一个有出息的亲儿子,你终究是强过我的,你就知足吧。”闫妈妈站起身,“好生养着,我走了啊。”
“老闫,有空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柳妈妈在身后喊道。
闫妈妈回头说好,冲她摆摆手道:“我得空就来看你。”
看到闫妈妈进来,傅锦搁下手中书信,笑看着她。
闫妈妈详细述说,傅锦听罢问道:“妈妈你果真不委屈吗?”
“委屈,还有怨恨。”闫妈妈道,“不过正隆总觉得亏欠了我,想方设法替他娘赎罪,我也算是替他分忧。”
“很好。”傅锦点头,“为着彭将军,我得给她分派些活计,妈妈觉着让她做何差事为好?”
“柳家的抠门,爱脸面,擅交际。”闫妈妈道,“王妃看着分派,老奴听王妃的。”
傅锦嗯了一声:“妈妈忙去吧。”
闫妈妈告退,傅锦吩咐春兰磨墨,坐在书桌前给平宁郡王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