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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借势

作者:春台秋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邓夷宁醒来时未见李昭澜的身影,本以为男人和往常一样早起品茶,却怎料从季淮书口中得知,李昭澜宵禁刚解便启程回了大宣城,此时应已到了宫中。


    “可是宫中出了事?太子还是靖王?太子出事陛下定不会召见他,莫非是靖王殿下?”邓夷宁自顾自地说,想起上次他曾透露过靖王也已察觉造假一事。


    季淮书替他解释:“别担心,是魏越跟着去的,若是关乎其他皇子,魏越没这个机会进宫。”


    “我也没担心什么。”邓夷宁微微蹙眉,“只是我怕今日质问赵振他不肯如实相告,他不信我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我一无名无份的内宅女子插手此事确实奇怪。”


    “将军不必担心,今日我与季寺卿一同随行,替殿下保驾护航。”


    邓夷宁看了眼季淮书,转头对上周肃之一脸笑意的双眼:“你就免了,今日季寺卿同我走一遭便可,安达乡的差事就有劳周公子了。”


    昨夜交谈时提到安达乡排查偷粮之人已有结果,原本是召回季淮书细谈此事,可今晨突发状况,李昭澜生怕邓夷宁在衙门吃了亏,特地再三嘱咐季淮书一定要留下护好她。


    可邓夷宁是何许人也,自己从不吃亏,就算不得不吃也得拉个人替她吃。只要她一踏入衙门,仿佛回到了自己家。


    偏巧前几日她看对眼了李昭澜的新衣,送去修改后于昨日取回,这刚入衙门便惹得赵振一阵偷摸打量,好似不认识她。


    “看什么呢?”


    赵振一个激灵,连连低头:“下官察觉今日王妃装束特别,好似殿下亲临,这才多眼了几分。”


    “我就是我,什么殿下亲临,。”


    “是是是,下官失言。”赵振跪在地上,这天也不热,可每次见他都是大汗淋漓的模样。邓夷宁看了片刻,抬手示意。


    “起来吧,我不习惯与人这般谈话,坐。”


    赵振立刻应声:“是。”随即战战兢兢地起身,侧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子挺直,却仍不敢直视邓夷宁。


    邓夷宁收回神色,手指轻叩桌面,缓缓开口:“上次详谈问过舒梅之事,也简单了解过赵大人家事,可我还不知赵大人为何会在知县这位置上坐这么久?”


    赵振面上有些挂不住:“说来惭愧,下官并非有大志之人,能在县衙获此官帽甚久,乃是下官之幸。遂农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日日所管之事皆关乎百姓,既是百姓之事,便无大小。这官位下官坐的坐得端、坐得直、坐的开心,故而是否高升,实话——下官并不在乎。”


    “这么说来,无关大事小事,赵大人都亲自过问?”


    “可以这么说,但手下之人还需历练,下官也并非事事都亲历亲为,大多在细节上修正即可。”


    邓夷宁道:“修正细节?且不论每日有多少百姓诉苦,一个县衙的架阁库少说过千卷宗,修正手下人的细节,赵大人岂不是常常在衙门过夜?”


    “确有过夜之事,但下官并非日日都在。尤其每半月自查一次赋税册,下官常常要连夜校阅,索性便住在知县内宅里,省的来回奔波。”


    “自查赋税?这是何意?”


    赵振忙不迭点头:“是,此事是下官所为,与其他县衙无关。每年年关将近,下官只盼早早整理完毕,好让众人回乡探亲,不至抱怨。遂农虽小,却属沧州大县富县,赋税繁多,年关上呈州府卷宗之中,下官能自信排在前列,字迹条例无一错漏,这便是下官每半月自查赋税的良苦用心。”


    “这么说来,上月十五,赵大人也在衙门过夜?”邓夷宁顺水推舟。


    赵振明显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正是,上月十五下官确实在衙门。赋税册一事原本是交于主簿安适,可上月安大人忙于公务,只能将此事交于手下之人。但那几日下官的手下瞧见安大人托事之人在城中花天酒地,根本没有整理赋税册,这才留宿衙门,补足赋税册。”


    季淮书坐在旁边,听得不时挑眉。邓夷宁听完缓缓点头,试探着问:“如此说来,赵大人宁愿自持笔札,也不愿交于下属此事?”


    赵振如被雷劈一般,诧异道:“这……王妃何出此言,下官绝无此意!下官只是不愿与安大人生出间隙,毕竟同属衙门中人,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将场面搞得如此难堪。再者,下官亲自查验,又免去一日连夜校阅,何乐而不为啊!”


    邓夷宁正欲再问,门外传来一阵喧嚷,脚步杂乱且声势浩大。她眉头紧蹙,耳力极好,已然捕捉到兵器碰撞之声。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一股寒风席卷堂中。十余人拥簇而入,为首之人一袭官服,腰间挂着一枚令牌。他朗声开口,声音铿锵:“沧州巡按司从事——刘仲仁。奉沧州州府钧令,接到匿名状告书一封,称其遂农县知县赵振勾结商贩、意杀害青楼女子、掩盖侵吞义仓粮草之事,今奉命来缉拿赵振归案!”


    言罢,数名衙役依然踏前,刀剑出鞘,声声震耳。


    赵振脸色惨白,顿时扑通一声跪倒,慌忙解释:“大人冤枉!下官一生清白,绝无此事!还请王妃明察,还下官一个清白!”


    季淮书也不甘下风,与那些人几乎是同时腾身而起,挡在赵振面前。佩刀同时出剑指向刘仲仁,剑光映照,吓得刘仲仁一抖。他身形如松,冷声喝斥:“擅闯衙门,我管你是何人,一律二十杖责。今大理寺卿季淮书在此,谁敢造次!”


    刘仲仁眯眼一笑,没了方才转瞬即逝惊恐。


    邓夷宁也已起身,上前一步将赵振护在身后,裙裾轻扬,一只手落在腰间暗藏的匕首之上。目光冷冽,似有一阵风吹拂她的碎发,叫刘仲仁看不清她的双眼。


    “匿名状告书?”邓夷宁哂笑,“沧州州府有规,凡有状告官吏者,不论缘由,先赐三十大板。你们不去找送信之人,如今孤身前来,无署名无钤印,便劳从事大人千里迢迢、兴师动众,从大理寺手中抢人,从三皇子殿下手中抢人!是嫌命数太长了吗?”


    刘仲仁哼了一声,神色倨傲:“巡按司不过奉命办事,赵振乃遂农县知县,亦是沧州州府所管之人。王妃如此言辞凿凿,又是大理寺又是三皇子殿下的,难道王妃不是在借势打压吗?”


    季淮书剑锋一横,气势压过刘仲仁一头:“休得胡言!若真奉命,必有州府檄文,你且亮来与我一观!”


    刘仲仁邪魅一笑,似是料到他会这么说,一个眼神往后送去,身后之人还真从怀中掏出一份沧州州府官印檄文。傲慢道:“如何?大理寺卿可还有话说?”


    邓夷宁心底已然明了七分,此人来势汹汹,且实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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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怕是定要带走赵振。沧州她尚未涉足,那边执意要带走赵振,怕是冲着灭口而来。若轻易将赵振交于此人,怕是难以活过今晚。


    她微微抬手,示意季淮书暂且按下刀锋,自己上前一步,衣袖轻拂:“你——认识我?”


    刘仲仁道:“大名鼎鼎的三王妃,大宣何人不识?”


    “倒是稀奇,我并未涉足沧州地界,更没与你们打过交道,敢问从事大人为何认识我?”


    刘仲仁出身武将,自是看不起女子压自己一头,何况眼前此人曾亦是武将,如今这番行事只能让武将的名头落败,被世人唾弃武将的无能。他嗤笑一声,自诩正义:“堂堂西戎一介武将,甘愿委身皇子,只为攀附皇权,大宣何人不认识?”


    “说得好,好一个委身皇子攀附皇权,那你可知我攀附之人是谁?三皇子殿下?”邓夷宁嘴一瘪,笑着摇头,“是陛下。你只知陛下赐婚与我和三皇子,却不知为何受益之人是我。我替国戍边,战功累累,就算他三皇子的名声再不济,我也是嫁给当今皇子第一人,就连太子殿下都不曾立正妃,你又知为何?”


    “论功绩我是将军,论封号我是安和公主,哪一样不比你区区一张纸来的有脸面、有名头?若论借势打压,我还真不是借三皇子的势,而是陛下亲赐封号。同为借势,你借沧州州府之势,我借陛下之势,如何,可有不服?”


    刘仲仁恼怒:“口舌锋利荒谬之谈,一口一个陛下的,你根本不配!”


    “我配不配不与你论,不服就去御前同陛下细说——”邓夷宁长叹一声,“我又忘了,你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此生也只能在新年的烟火之夜,远远瞧上陛下的身影一眼罢了,你的势也不过如此。”


    房中气氛剑拔弩张,任谁听见邓夷宁搬出陛下的名头都要畏惧几分。季淮书长剑紧握身侧,将邓夷宁紧紧护着,虽然她的身手远在他之上。身后的赵振早已吓得双腿发酸,跌坐在地上迟迟站不起来,面如死灰,看向邓夷宁的眼神又带着感激。


    刘仲仁神情晦暗,说没有被方才她那番话吓到是假的。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放下武器,自己狠狠甩袖,咬牙道:“好啊,看来今日就算是有州府檄文也带不走这罪人了,既如此,本官便且不动他,待本官回州衙如实禀报,告你一个扰乱衙门办事之罪。走!”


    那些人轰然撤退,房门被撞得框框作响,堂中寂静一瞬,唯有长剑回鞘的轻响。她长叹一口气,有些后怕,若是今日这番话真被陛下听见,只怕李昭澜得真是再一次奉旨休了她。


    邓夷宁缓缓松开手,转身看向瘫倒在地的赵振,又对上关门而来的季淮书,眸光微沉:“看来,昨夜与我交谈之人已暴露。原来一直有人跟着我,我竟未察觉,还真是松懈了不少。”


    两人对视,心中已有共识。


    安达乡赶路也要送来的消息,目的就是让季淮书离开遂农,李昭澜也带着魏越回宫,若今日她带的是周肃之,后果不堪设想。


    赵振跪在地上已然是一副吓傻的模样,就这等阵仗还看不出有人要杀了自己,还真是在这位置上白混这么些年了。他嘴里一直重复着,声音颤抖:“下官不敢杀人,下官不会杀人……”


    邓夷宁望着他,半晌,轻声道:“我信你一半,但剩下的一半,我自会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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