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杀人后被带刀侍卫抓住,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周阿幺也不知过了几日,她脑海已幻想过无数次最后的结局。
脖子一砍,人头落地。
自此再无烦恼悲痛。
“香平姑姑,就是她。”负责看她们这群犯人的地牢管事平日颐指气使惯了。
如今,倒是对着旁边一个衣着桃花的少女谄媚奉承。
“奴才瞧见她脖颈上用红绳系着一块玉戒指,玉质细腻柔润,不但是最上品级的和田玉,还是宫廷御用的纹样,想来,她不光杀人,还行窃,奴才赶忙送还,怕是哪位主子的。”
“行了,闭嘴。”香平单手用手帕捂住口鼻,斜睨管事一眼,捻着玉戒指,隔着牢房铁栅栏,问,“你从哪里偷来的?”
少女凌厉的眼神一甩过来,周阿幺结巴:“我…我的。”
半晌又道:
“这个是我的。”
虽不知道少女什么身份,但见管事对她卑躬屈膝,遂她扯开衣襟一角,脖子上还有争抢时扯出的一条条红血丝。
“姐姐,这个戒指于我而言真的重要,是我父母死前留给我的遗物。我没有偷也没有抢。”
她认真地哀求:
“上面都篆刻着一些如意祥云纹,还前段时间,我不小心摔碎了一角,在南城坊花了五十文找人补上的,所以才用红绳系在脖子上的。”
香平拧着眉,戒指上的确有廉价到不是玉嵌合痕迹,还不如不补,她侧头,管事点头哈腰:“奴才马上去调查。”
“行了,把她放出来。”道一句,香平转身快步离去,实在受不了腥臭难闻的地牢。
接着牢房门被打开,周阿幺还一时愣神。
旁边开门的侍卫早没有香平在时的温和有礼,怒骂:你TM还不走干嘛,想死吗,还是想要再进去?”
“哦,哦,我走。”周阿幺慌乱点头,她饿了许久,脚步虚浮地摸着牢房栏杆,强撑着走出地牢。
刺眼的阳光将她的双目灼烧。
抬手隐约间,周阿幺看到香平挥手唤出两个衣着鲜亮的丫鬟,将她带到一处如仙境一般的屋内,洗澡,换衣,吃饭。
喝尽的茶水,干净的碟碗,饱餐一顿结束后,周阿幺整个人方有一种存活在世的恍惚感。
忽得,她抬眸醒悟:
她居然出地牢了。
那是不是她不会死了。
香平在一旁,冷漠看着周阿幺吃得狼吞虎咽,道:“你们几个,好好教导她礼仪。”
呆了六天,在一日早晨,香萍再一次来到周阿幺面前:“走吧,教你的规则都学会了吗?”
“嗯,学会了。”周阿幺答。
规矩格繁琐复杂,她学了很久,略有些心虚。
香平侧头望了她一眼,她嗓音清脆,模样娇俏,再加上低眉顺眼的姿态。
简直温顺到不行,是任何人都可以欺辱的存在。
这种人会杀人?
还是把人拆骨切肉的分尸,这种恶劣,残暴的手法。
香平简直不能将她的行为和形象与之匹配,虽这般想,可脚步略快一点,与周阿幺拉开距离。
顺着石板堆砌成的楼梯而上,穿过一片桃树园林,圆形拱门的另一侧是正院。
周阿幺腹部搅痛,蹙眉:“香平姐姐,我想上茅房。”
“粗俗,说更衣。”
香平左右环顾一圈:“这几日教导你的全然忘记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冒。模样长得一般,德行还不跟上。”
周阿幺端着是一副受教的姿态。
“是。”
顿一下,又轻声问一句:“那我可以去更衣吗?”
“不行,”香平冷漠拒绝,“你忍着吧。”
只有下人等候主子,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领着周阿幺,两人穿过金碧辉煌的长廊,穿过拱门。
此刻三月,宽敞的庭院里种满了西府海棠,胭脂球般深红花苞,绽放露出浅粉到嫩白交融的花色。
卷着洋洋洒洒的花辫飘落碧绿溪流之上,晕开一圈圈涟漪,相互交错,将美轮美奂的长廊倒影搅乱。
“嘉康公主。”香平行礼请示。
随即,一声温和嗓音响起:“进来吧。”
周阿幺按照教导的低头碎步走进,跟着香平跪在绣满牡丹花的地毯上。
“抬头。”
周阿幺知道是在唤她。
她微微仰头,就看到一个相貌如芙蓉花的女子,她歪歪斜斜靠在床榻边,纤细白嫩的指尖捏着几张鬼画符的纸。
“周阿幺?”
周阿幺:“奴婢在。”
“呵,”嘉康公主浅笑嫣然,“你不是我的奴才,不要自称奴婢。”
“哦。”周阿幺乖顺点头。
嘉康公主:“你知道你不是亲生的吗?”
“知道,阿爹阿娘临死前,特意告诉过我。”
“那我带你寻你的亲生父母可好?”
周阿幺静静望着坐在高位上漫不经心的嘉康公主,满目疑惑。
原来天真的她,或许会认为着这些达官贵人最为和蔼心善。
可周阿幺已经见识过官场黑暗了。
当街纵马,争抢戏子,致六人在马蹄下惨死,致三十人在踩踏中受伤,仗着与嘉康公主府沾亲带故,竟可以全身而退。
周阿幺垂下眼眸,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想拒绝,她可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肉,她的意愿,并非她可以主导。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嘉康公主起身。
她望着眼前又茫然又怯懦的少女,不由升起一丝怜悯。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嘉康公主见过江府那个与安王定亲的冒牌江慕宜。
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自小被娇养的极好,性格柔和又活泼,人长得也花容月貌,简直是一只含苞欲放的莲花。
“走吧,”嘉康公主两指捏着周阿幺的玉戒指,对香平道,“摆轿进宫。”
坐在嘉康公主华贵精致,宽阔明亮的珍宝马车上,周阿幺不知去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何去何从。
她还可以活吗?
局促挤在角落,周阿幺环抱住自己,企图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一刻钟后,香平轻柔掀开帷幔,周阿幺缓慢起身,便看到这世界最宏伟壮观,金碧辉煌的建筑。
“这,这是哪里?”
香平:“皇宫。”
在之前,周阿幺见到过最大的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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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们乡镇上盘问寻找罪犯,趁机刮了一笔钱的巡察司。
听到最大的官,就是路过茶楼,假意放慢脚步,听一耳朵话本故事的什么青天大老爷。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
是住着这个世界上最高统治者,最尊贵的男人——
皇帝!
掌握世界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而周阿幺这个最底层,低贱的,粗俗的,终日和泥土打交道,只凑合温饱的人,却意外闯了进来。
周阿幺既害怕又恍惚,人都呆呆傻傻了。
“走了,别傻站着。”香平轻拉周阿幺的一角,“规矩呢,一双眼睛往哪里瞟!想死吗?”
“哦。”周阿幺应声垂眸,急忙紧跟。
“父皇,”嘉康公主跪于养心殿台阶之下,手捧封订好的文书,和周阿幺的玉戒指,道:“儿臣有要事禀报,还望父皇过目。”
一道低哑的嗓音传来:“嗯。”
片刻,一个白净的青年走出来,取走折子。
“杀了。”低沉嗓音的出现,带着怒气,“进来,嘉康,到底怎么回事?”
高位上的是穿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上。
他应有知命年岁,束冠的黑发掺杂了一丝银线,常年高位,一双如鹰锐利眼,整个人如染上寒霜,是威严冷酷的。
“儿臣意外得到了这枚玉戒指,因花纹是宫廷御用,便查了一下,却发现…”嘉康公主含笑,望着一旁吓得身子颤抖,跪成五体投地的周阿幺。
“她是遗弃收养的。”
“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儿臣发现,她才是刑部尚书江大人和其原配于夫人之女。”
“也就是从娘胎里就与小六有着婚约的小姐。”
嘉康公主一一讲解,将因玉戒指引起的意外说明。
“柳姨娘出于嫉妒,买通奴才调包孩子,可偏那奴才没脑子,办事不牢靠,都没检查包裹被,一丢就完事,倒让周阿幺捡回一命。”
“嗯。”皇上拿着玉戒指打量,“的确与小六的戒指一般。我记得孝贤皇后赐婚时送的信物,特意将内务府仿照小六的戒指制作的。”
“都杀了吧,主谋的江府姨娘以下犯上,见钱眼开的为此调包孩子的叼奴,还有那个调包,享受了十五年福的孩子。”
皇上甩出的折子,铺开一截落在玉石砌成的地面上,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周阿幺低着头,瞥了一眼一个字看不懂的折子。
并未因为成为千金小姐有什么窃喜的情绪,而是惶恐不安等待她的结局。
“你…”皇上的嗓音落下,“抬头。”
周阿幺抬头。
就对视到一双充满凝视的目光,如打量鸡鸭鹅猪是不是够肥可以卖钱或宰了,不含感情的冷漠。
接着,就听上位者对她的评价:
“难看。”
周阿幺身子一颤,心跳如鼓。
皇上眼眉微动,尽是不满意:“算了算了,那个什么,叫江慕宜的别杀,将错就错得了,其它犯事者秘密处理,至于治家不严的江青岩,按律处置就行。”
“至于她,”皇上嫌弃地斜睨周阿幺一眼,便移开,“就按在柳姨娘身上当找回来的女儿,为侧妃一同嫁给小六,也全了当日赐婚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