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和那个客户好不容易谈完,带着点没能谈成的遗憾,
想要采取规避措施转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没办法,只好低下头来整理着自己的摊子,装作无事人一样,希图蒙混过关。
这个时候,他在心里是求着菩萨的,他求菩萨保佑,那两个收费的看不见他。
尽管是求着菩萨的,他还是在做着逃离的准备的。
因为他也明白,这个求是临时抱佛脚的,也不知道菩萨来不来得及管他的事。
可能是求的急了些也晚了些,菩萨赶不过来吧。
偏偏那小收费的就先发现了他的摊位。
他虽然一直低着头,也已经感觉到了。
小收费的发现了他的摊位还不要紧。
要紧的是,那小收费的还发现他是从集贸市场的那一头躲过来的。
这一点他也感觉到了。
可能是心虚的缘故吧,有时候心虚的人是比常人更为敏感的。
感觉到这一点,他就更为心虚和敏感。
他知道这个躲过来和坚持在原地是不一样的。
如果坚持在原地,顶多就是个没交费的错误。
现在躲过来了,那就是个逃费、漏费、避费、抗费的错误,性质就变了。
要是按照这个处理起来,任何一条都够他受的。
再要是把这些加在一起,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办的出来的。
那他就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
就在他硬着头皮想再躲一次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
那小收费的已经三步并作一步走,扑过来了。
小收费的在发现他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他所能想到所有问题。
而且他还给他加上了几条。
那就是对收费的、也就是对他、相当于对领导的轻视、蔑视和无视。
那就是对柴总的地位、权威和尊严的挑战。
那就是生可忍孰不可忍了。
所以,小收费的三步并作一步,隔着一个卖菜的摊子,就扑跳过来了。
话说,那个卖根雕的老山民,眼前一黑就觉得不好。
本能性的推起小车,转身就跑。
他这也是常识性的防范。
为了便于转场,他那摊子总是半开放式的。
那些根雕就是一少半摆在地上,一多半一直捆在小推车上的。
所以,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是很容易规整,很方便撤离的。但是,因为这一次太慌促,却规整的很不整,撤离的很不便。
就在他将要推起车子来,奔向逃离之路的时候。
那小收费的来不及挡下他的车子,却手疾眼快的把一根根雕抽在了手里。
这下子卖根雕的老山民,就不逃了。
他不是逃不掉,而是他逃不起了。
那是一根长长的弯弯的,又张牙舞爪还带着扇边的根雕坯子。
他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根雕才来摆摊的,却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个根雕有点怪,长长的张牙舞爪的那一头像条龙,弯弯的带着扇边的那一头又像只凤。
龙也好、凤也好,可是这既不龙又不凤的就不好了。
别的也还不算不好,最不好的是不好取舍,不好取名啊。
他把他挖回来的时候,费尽心思也没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成了个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废木头疙瘩。
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吧,起死回生也不费功夫。
那天,根雕艺人老山民的家里忽然就来了一个高人。
那是一个下乡收废旧电器的生意人,说来也巧,到了这家门口内急,就想进去寻个方便。
那根雕艺人老山民也是个雕痴的,虽然知道进来了个人,却只顾打量他那些木头疙瘩,
连头也没抬,就别说打个招呼了。
那进来人也没工夫和他打招呼,只顾找了个方便的地方,寻方便去了。
就在老山民不相望、费思量的又打量着那龙不龙、凤不凤的木头疙瘩的时候。
那方便完了的人从方便处出来了。
内不急了,神经放松了,心情就好了。
一眼看见老山民手里的两像两不像、又像又不像,忽然就“哇呀!”一声。
老山民不由一惊。
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来人,不得不疑问了一声“怎么了?”
来人却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不再言语。
只是指着老山民手里长长的弯弯的木头疙瘩,张大着眼睛和嘴巴。
老山民看出了他的惊奇,也看出了他的惊叹。
就多了个心眼,转悠着那木头疙瘩让他看。
心里就想了,旁观者清,也许他能看出点门道。
那来人就不停地看。
看的如醉如痴,看的摇头晃脑,嘴里还念念有词。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
这才又“是了是了”的是了半天,仰天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