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了热闹华服的荣国公府此刻就剩满室狼藉,荣溪堂内到处都是喝完的酒盅,桌上吃剩的菜肴,还有醉后忘了该如何回家的幕僚。
“来来来,我还能再喝两盅。”趴在桌上的李侍郎突然犯了酒劲儿,从桌上撅起来像匹受惊的马。
“嗯嗯嗯……”旁边被惊醒的人迷迷瞪瞪地趴在桌上,张着嘴附和着呢喃。
伴随着一声酒嗝响起,院子里的仆人开始洒扫工作,大竹叶扫帚刮过青石板路面发出的“唰唰唰”声惊扰了一室酒香。
成群的仆人在老嬷嬷的指挥下,从院落入口进进出出,收拾着昨天余留下来的残局。
荣国公在老管家覃默的陪同下,来到荣溪堂视察工作。
“那几个喝多的,派人将他们送回家去。”荣国公身型颀长,青色的绸缎在男人的走动间像一幅流淌的细沙。
“喏——”老管家在身后抱拳施礼,随后一声令下,几个魁梧小厮即刻上前将那几个趴在桌上酒鬼扛起向院门方向走去。
“昨夜离秋园那处可有异常?”荣国公看向满地的狼藉,突然想起那两个新人。
昨日迎亲之时,自家的好大儿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昨夜不知又会捣鼓出什么令人发指的意外。
身后的小厮荣庚连忙弓背上前禀报,“禀老爷,亓桉一早来禀,昨夜在离秋园守了一夜,公子从荣溪堂离席之后回屋就没再出来过,想必是没什么意外的。”
“他们此刻已经出发前往暮鸦轩去请安了,方才嬷嬷来禀。”老管家接过话说道,眼角间忍不住飘向身旁的主子,生怕一言不合让男人动怒。
荣国公自然没有想过司马彦会第一时间来给他这个老父亲请早安,他抬眼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红绸映得积雪格外庸俗,甚是碍眼。
随后大手一挥,吩咐道,“把这些红全给撤了罢,不雅,不雅。”
众人纷纷吃惊地看了一眼对方,老管家嘴唇动了动,却也没有吱声,只低头施礼,弱弱地应声道,“喏——”
身后的奴仆随性全都提心吊胆,生怕一步没走对,踩中了主子的尾巴,今日在老爷面前犯错恐怕必死无疑。
荣国公抬步往内院走去,昨夜的积雪经过院烛石灯一整夜的炙烤已经呈融化的迹象,树丛底下漫出一滩滩的湿润,淌过院内的青石板小路。
“走,去暮鸦轩喝一杯新人的茶。”荣国公甩开衣袖大步流行地迈出脚步。
端木云颐在司马彦的陪同下来到暮鸦轩。
院墙四周无端漫出一阵阵幽幽的檀香,原是佛堂里常年供奉着檀木制作而成的和合香薰陶而成,这份诚意就连墙体都带着对佛祖的敬意,佛香四溢。
“母亲可真是虔诚的信徒,希望她早日……”
司马彦上前推开院门,随行的仆人一律皆被院门的守卫拦截在外。
“不知道我有没有跟夫人说过,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母亲能重获新生。”司马彦再次认真地对端木云颐提到关于他对母亲的计划,虽然没有细说。
端木云颐环顾四周,除了院门外的守卫之外,确实还有多处身手敏捷的暗卫埋伏于暗处,看来司马瑛并不是一个单纯喜静的佛教信徒。
她转身想与祺嬷嬷等身边人嘀咕几句,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司马彦。
“夫君,我们有机会带母亲去北境走走吧,听闻那边美极了。”
司马彦闻言,放慢脚步又停下片刻,待她跟上时才应道,“为夫也正有此意。”
要不是这二人总是喜欢自说自话,恐怕都会不理解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吧。
司马瑛一早就起来到佛堂去念经礼佛,她身边的老人芫嬷嬷也早早地就在正殿的院门候着二人,看起来司马瑛也是早有准备。
他们走向正殿的时候,另一边的小路上,一个小侍女从佛堂出来,快步来到正院门内,一脸焦急地朝院墙外看去。
不多时,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了。
茯苓见到荣国公连忙施礼,道,“老爷,夫人请您移步佛堂,有要事要跟您商量。”
荣国公冷笑一声,忙拦下身后的随从,然后淡定地跟随茯苓来到佛堂。
一个背影纤瘦的女人跪在蒲垫上,手中捻着檀木佛珠串,口中念念有词,一旁身穿海清服的尼姑跪在佛龛之下,随着节奏一下一下地敲响面前的木鱼。
佛堂四周点了几圈火烛,将佛堂照得雪亮,金身塑的佛像常年香火不断,香雾缠绕烛火垂珠,望着这一神圣的场面,荣科登数次想要开口却犹豫不决。
最后默默来到佛像下,恭敬地行跪拜礼。
司马瑛起身向屋后走去,荣科登跟随她来到佛堂后院,二人这才开始说话。
“北境起猊,我要你发誓保彦儿无虞!”昨天行完大礼之后,司马瑛便回了院,说到底还是荣科登不放心放她外出。
“你身在佛堂,心在外,天下之事始终避不了你了。”
“你也不必口出狂言,对我多加讽刺,我心向佛也无需你来指摘。倒是你,作恶多端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司马瑛抓住椅子的扶手,面无血色,口出厉言,撑住自己后退的脚步。
“你让人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荣国公看着她。
“今日彦儿携公主来给我敬茶,倒是你,你来做什么!”司马瑛声音略颤抖,向来恨他,但又拿他毫无办法,如今司马府里里外外全被他把控着,就连老太夫人都被禁步在院内,爱已逝恨亦长。
“我也是彦儿父亲,怎么就不能来喝新茶了。”荣国公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千里江山茶盏,忙不迭失地弱声说道。
司马瑛不再理会他,抬步往正厅方向走去,远远仍传来一声不留情面的话,“你那么有能耐,怎的不把公主殿下绑到你院里去给你敬茶呢。”
荣国公在身后紧忙跟上脚步,听闻司马瑛的小声嘀咕只默默地摇头,家国不能两全,荣父在世时就曾对此千教导,万叮咛!
他狠下心来将枕边人推上对立面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不能回头了。
司马阖府都是大裔王朝的忠臣,为了不让枕边人破坏自己家族复国的计划,他狠心将老太夫人和司马瑛圈禁在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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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门外,司马瑛又等在门前堵着荣科登,再次放话说道,“彦儿要是因为此次起猊出了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你们西戎干的那些腌臢事证据全在我手里,大不了到时候我们鱼死网破!”
荣科登静静地听她在自己眼前放狠话‘威胁’自己,竟没有生出一丝厌烦之心,只知道她如果想坏他计划,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做绝了。
反倒是荣科登,不仅给她下毒令其武功尽失,还将其软禁,恐怕这些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厅堂内的司马彦与端木云颐二人等了小半天,终于等来了今日要敬茶的母亲,只是令人倍感奇怪的是荣国公竟也在侧。
“母亲。”
“母亲,怎么今日父亲也在这?”司马彦诧异地追问,眼神里说不清是惊恐还是不安。
端木云颐连忙拉住他,“父亲自然也是来喝茶的。”
司马瑛默不作声,只道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笑容满面地等着二人行礼敬茶。而荣国公那端见状,也自己默默地坐到另一边,不苟言笑地端坐在侧,身上丝毫没有刚才的柔和之气。
芫嬷嬷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端上来,托盘内各装着两盏青瓷盖杯,一边端来一边说,“这是新进的碧螺春,前头夫人喝了都觉好,今日便让人泡了些来。”
端木云颐屈身接过茶盏,恭敬地递到司马瑛的面前,“今日进了府,我便是府中人了,日后定竭尽全力侍奉母亲大人,以母亲为我那过世的皇母般百般敬重,万分侍奉,若有做得不足之处,还望母亲大人谅解,并赐予我多多教导,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司马瑛本没想到这杯媳妇茶能听到这般掏心掏肺的真心话,接过茶盏之时,眼眶似乎都带着些湿润,她是既高兴又宽慰。
原以为,得此公主入府,日后司马彦的日子会有诸多磨难,真是没想到她竟这般懂事,想来也是经过先皇好一番教导过的儿女,果然十分出色。
“你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为娘已经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了,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你们小两口日后一定要万事有商有量,不可相互背弃。”
端木云颐微微点点头。
司马瑛喝过茶水,又将茶盏递还给一旁的茯苓,接着叮嘱道,“你们二人可快些给为娘生个小孙子孙女,莫要蹉跎岁月,等到年纪大许多才来懊悔。”
司马彦听着母亲的话顿时觉得羞红了脸,这二人才哪到哪呢,这就开始催生了。
反观端木云颐只是默不作声,面色保持着一贯的平静。
荣国公倒像个局外人一般,默默地看着这几人的母子媳妇上演一出情深戏码,听闻感人肺腑之言,又忍不住开始畅想,稍后到自己这边会有什么动听的话要说,也已经开始忍不住在想自己要如何答复。
端木云颐端起另一杯茶盏,平静地递到荣国公面前,道,“国公爷请喝茶。”
荣国公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一时怔住后幽幽接过茶盏,只“哦嗯”应了几声,此事便接过了。
似乎又有些许落寞之情从心底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