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本则是计灿特意找出的，里面记载的内容都不怎么详细，而且在送出去她前思来想去又把后半册撕了下来。
所以最后到刑抒手上的是被计灿精心改造过的…记录手札。
“哦豁？还是手札呢，记录得真是详细！”要不是现在还在蓬莱岛门口，他都打算一页页仔细看了。
“不过咱们赶紧走吧，在这待的一夜，我身上都快起疹子了。”刑抒挠挠脸后忽然眼神看过来，望向计灿：“哎？”
“你怎么没什么反应？”
刑抒说完后脸凑近，“计君？”
计灿半点不慌，淡定弹了一下他的额角：“回去你官员考核怎么办？”
“你不知道术修对于别族宗门和都城中的气雾受到的影响很低吗？”
刑抒闻言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开始找借口：“那不是不爱看书吗？”
“这次你回去办的课堂，我肯定认真听认真做笔记！”
这话给计灿说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她长叹一口气。
自己倒是把这茬忘了，回去课堂上说什么呢，该不会真要讲仙门知识吧……
真是造孽。
计灿心下思绪冗杂，面上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暂且不说，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先行回去，要不然过会卯时就会有巡逻的外门弟子到岛外站守了。”
刑抒收好手札就就准备跑路，走前不忘打趣：“这也打听到了？计君真是厉害啊。”
计灿没好气地拍他肩膀，“别贫了，慢走一步你就等着一辈子留在蓬莱岛吧。”
拨开浓郁的仙雾后计灿将他拎着一起飞出岛外。
日出之时道道光线将仙雾穿透渲染成金色，刑抒回看时果然发现刚刚他躲藏的地方站了一队弟子。
饿了一整夜的他没空想什么仙魔积怨，此刻脑中全是吃喝之事。
慢悠悠地提议：“欸，白日里我逛了一趟千秋城，找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早点铺子。现在我们回去刚好可以在千秋城里吃份早膳。”
计灿没想到刑抒逃跑路上还能惦记这些，想着已经到了岸边就不愁被发现，便慢下步子好笑询问：“怎么才几天你就对千秋城如此熟悉了。”
简直比自己这位住了几百年的人还要熟悉。
虽然她过去几百年没出来过就是了。
“那是，正好没来过人界仙门，多看看涨涨见识。”离开蓬莱岛后刑抒腰不疼腿不酸说话都有劲了，“顺便就当刺探敌情了。”
“所以跟不跟我去吃？”
“……吃。”
一人一魔很快走至城门外准备进场，因的那些摆早市摊子和赶集的凡人在日出前就已经进去，所以此刻入城的队伍不长，只有零散几位行人排队。
刑抒好似一个凡间富家公子，摇着纸扇吊儿郎当的就用假册籍贯带着计灿混进去了。因为两“人”服饰并非俗物，所以城门的官兵还多看了几眼。
等刑抒跟计灿进去后又过来一人，那人恣意洒落一股仙门作风。
官兵一摸脑袋。
怪了，近日蓬莱岛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多仙使。
—
进去后的刑抒带着计灿直奔南街的巷子，远远就瞧见排成长龙的队伍。
刑抒却反过来感慨一声：“幸好来得早，否则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呢。”
计灿啊了一声，难言道：“这队伍，还嫌不长？”
“是啊这还算队伍短的，我上回来迟了队伍直排到那边。”刑抒用手指了指对面巷子。
计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后收回视线，却一眼瞧见自己身后排队的男子。
对方戴着帷帽正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长剑。
自己从未见过他但总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或许意识到自己行为冒昧，所以计灿只打量几眼后就转回头。店家手脚很快，没一会就排到他们。
一般忙于奔波的人拿了早点后就包上油纸拿走，少有坐在店中的食客。
刑抒就属于后者，他倒是不着急，带着计灿坐下后点了一通。
随后就开始翻看刚刚计灿给他的手札。
“字不错啊！”
“遣词造句也很讲究。”刑抒说完就开始认真翻看着，但忽然他发现自己指尖出现一块墨点。
他蹙眉循着自己刚刚摸过的页面边角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发现一行娟秀的小字，字迹被擦开显得有些模糊。
刑抒仔细辨认后念出声：“望小师妹阅后提出意见？”
计灿闻言差点被豆浆呛住，“怎么还有这种记号。”
大意了，应该在送之前好好检查的！
此刻那名排在他们后面的那名剑士正好也坐了进来，对方在听到动静后似是好奇般看了过来。因为计灿背对着他就没看见，只有正对着大门的刑抒跟他目光对上。
刑抒挑眉反问：“兄台，有事？”
剑士只觉得他刚刚念出的那句话很是耳熟，考虑要不要询问的时候就被店中另一道声音掩盖。
“这位小哥，你们就点一笼包子吗？”店家看看摊前少年身后的五个小孩，好奇道。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应下：“是啊店家，麻烦你了。”
“我们就要一笼，在店内吃。”少年说完后窘迫地递出攥在掌心的碎灵石。
店家看出他们的拮据没再多问，而是乐呵道：“小哥怕是刚来我们千秋城吧，附近几条街属我家早点最实惠好吃，过会你可好好尝尝。”
少年点点头，“是的，我们头次来千秋城。”
“噢？探亲还是？”
少年想到什么，红润的脸上满是斗志。“我们此行是来拜师的！”
店家笑着招呼完后就继续做包子，“蓬莱岛招收弟子还有一段时间，小哥你们可能得在城中多待一段时间了。”
少年闻言也不气馁，俯下身高高兴兴跟同行的孩子说：“等我们进了蓬莱岛，我们就能跟天玑真人一起修习术法了。”
几位小孩饿得身形消瘦，但闪着期冀的眼神亮亮的，尤其是在听到天玑真人的名讳后更是激动。
“我知道！天玑真人就是那位仙门术修天才！就是最最厉害的术修。”
刑抒蹙眉，这几个小屁孩，最厉害的术修明明在魔族好不好。
反观一旁的计灿，对方夹包子的手一顿显然听到了这番话，她侧过脸看那一行少年。
其中最大的一位也才十七八岁模样，一身灰扑扑打满补丁的旧衣，一桌满打满算六个人却只有一笼包子。
却你推我让的都舍不得吃。
“店家，再给这桌上三笼包子，六碗豆浆。”计灿出声道。
刑抒惊地看向她，“…”
他压根没想到对方会对非其族类如此动容，但看了看那几位孩童后，刑抒还是起身按照计灿的意思给店家些碎灵石。
“要是被魔族那些魔知道我们在外救助凡人，怕是能将我们骂死。”坐回来的刑抒叹了一口气，“计君你还真是心善。”
这话没有半点讽刺贬义，只是说出心中真实所想。
计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看着他的表情很是复杂。
听到这话的少年受宠若惊，连忙拉着一连串的小孩靠了过来，学着仙使间恭恭敬敬地行礼：“多谢两位前辈！”
计灿含笑道：“没关系，你们是术修？”
“嗯嗯！我们六个人都是！”
几百年前人族对于术修的偏见极大，还是近百十年来声名才有好转，因此大半的术修都知道蓬莱岛那位天才的名号。
多少不能修习的人前仆后继，都是为了拜入蓬莱岛门下。
少年不知道眼前心善的前辈就是他日夜都想拜见的大人物，滔滔不绝说着那位天玑真人的厉害之处。
店家这时端着几笼包子过来，“小哥你说话不像是千秋城这边的，你家是哪的。”
“遥赤城。”
店家惊讶，“跟千秋城可是一南一北啊，这么远你们家人可放心你们过来？”
少年摇摇头，神情落寞颓丧：“我们村人都，，，都死了，只有我带着他们上山采药才活了下来。”
或许人族安稳许久，很长时间没有这等惨事。所以店家很是不解，多站了一会：“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凡人性命犹如草芥。在亲人被杀害后我们不仅无法自保，甚至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少年苦笑，“所以这才一心想着拜入蓬莱岛门下，毕竟哪怕我们没有修法的天赋也要努力做一名术修。”
“要查出真相为我们亲人报仇！”
少年此言一出有的小孩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计灿摸了摸靠近的那位小孩偷偷又往她袖口中塞了一些灵石。
在小孩叫出声之前她眨眼示意。
小孩明白后眼眶含泪感激地看向她，随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计灿敛眸后思忖其中的怪异之处。
遥赤城，是人族边境，跟妖族离得很近。
但下手的绝无可能是妖族。
毕竟数千年前两族就签订盟约，妖族是不可能踏入人族领地残害生灵。
交谈一番后的少年抿唇笑容坚毅：“不论如何，多谢前辈！”
“若是有缘还能再见到前辈，我们肯定好生报答！”少年说完后拉着弟弟妹妹们离开了。
刑抒喝了一口豆浆悠悠道：“见是见不到了。”
“除非这些小屁孩们弃暗投明加入我们魔族。”
虽是这样觉得但他也没傻到大声说，只小声吐槽两句后就继续吃早点。
“仙门和人族真是见识短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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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什子真人现下可不是第一了。”
“现在勉强算她个第二。”
计灿幽幽地看他一眼。
刑抒正咬着包子呢，“干嘛？”
咽下包子安抚道：“不就是暂时没什么名气吗，你怕什么。”
“早晚你的名头会比她还要响亮。”
计灿微笑着伸手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别说了，快吃吧你。”
什么名头响亮，真是越说越叫人害怕。
幸好这番在人间她没听到什么传闻，加之仙门中杨师兄又说要保密，看来还能瞒上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内她还是尽快找到那位术修大能再替仙门多立些功。
如若不然到时候不说当内门长老了，师叔师伯们知道真相后别把自己赶出师门就好了。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别再做出什么轰动魔族的事了。
毕竟小官的话，师尊还能兜兜。
渐渐的，万魔司府首一职在计灿看来也很低了。
*
当天刑抒他们就退了客栈，在伙计和老板的再三告别下开始了回魔界之行。
“仙使下次再来啊！”
“仙使，路上带点干粮再走吧！”
刑抒皮笑肉不笑地婉拒，上了马车后计灿问他：“感觉怎么样。”
刑抒撇嘴：“很难描述，心情复杂。”
计灿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是的。”
等刑抒回过味后才发觉计君也没去退宿，哪里能深有同感呢。
不对…？
还没想多少，心中的想法就被回到故乡的喜悦冲淡。
刑抒长呼一口气对着窗外大声道：“我终于回来了！！”
如今马车已经过了圩辛城快到弥罗城了，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对于从未离开魔界的刑抒来说真的过了很久。
一心兴致起来的刑抒干脆跳下马车打算走回都城。
计灿一个人坐在马车中也无聊干脆一起下去跟着走。
可是眼前道路泥泞不堪满是脚印，计灿垂眸打量了一瞬觉得刚刚似乎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着脚印方向，是朝前面的弥罗城去的。
刑抒眼皮一跳，显然也注意到不对劲。“怎么回事？”
“难不成有军队打到都城了？”
计灿语塞地看他，“能不能盼着点好，再说有可能吗？”都打到都城了怎么会沿路的城池一派祥和。
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加快了回都城的步伐，最后为了加快时间干脆骑上马往那边去。
等到临近都城时听见一阵喧闹叫喊的声音。
眼前城门外魔兵列阵将数以万计的流魔抵在城外，阵法威严但对上这么多流魔明显有些吃劲，于是为首的官员接连杀了好些流魔立威但始终没什么成效。
不仅如此，那些流魔好像被激怒了一样，疯狂挤着更想朝前。
计灿勒马后没着急过去，还顺带伸手拦住想要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的刑抒。
“啊？我们不去看看？”
“那边争执正盛，你过去不是添乱吗，等弄清事情再过去。”计灿都这样说了，刑抒自认为自己没她那么大的能力，便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暴乱还在继续，流魔队伍中大多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说话时气力不足但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叫喊着要进城。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说！！”
一批批流魔被斩杀，许多因为多日不进水米而晕死过去，但还是有密密麻麻瞧不见尽头的流魔们嘶吼着，叫嚣到最后，中间被推搡拥挤的魔连人形都维持不稳。
为首的官员听到后只能高声解释，“不是已经在城外给你们扎了营地吗，你们好好等万魔司中慢慢解决！”他忙得焦头烂额，只能一心期盼着司中赶紧来救兵。
见流魔不听劝，无奈他只能再杀掉一些靠前的流魔争取缓冲的时机，刚预备动手长枪就被控制住腾空而起。
“！”
“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流魔停下动作不解地看过去，奔波逃荒数日，眼中满是对于变化动荡的恐惧。
此刻没了武器的使君更是心慌，“是谁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使君在看见来者后喉头窒住，脸色惨白地连忙从台上下来。
“拜见计府首！”
“下官失言下官失言！”恐惧之色比起面对流魔也不遑多让。
计灿微夹马腹纠着缰绳放慢马速，马蹄一步步踏着过来。
原本躁动的流魔不由安静下来，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怂恿道：“我们快进去！”
“快进……”话还没说完，魔群中的那名带头闹事的流魔就被计灿隔空攥着脖颈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