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回过神来，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很缺钱吗？我手里还有一点钱，你先拿去用，要不……”
“你不要一副觉得我吃了大亏的模样，我自愿的，他并没有逼我。”妮娜说。
“可是，他年纪应该比你大很多，他应该也有家庭了吧。你和他在一起，他能给你什么呢？”
“他能给我钱啊。”
多丽又被她噎住了。
妮娜身姿袅娜神态轻松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多丽紧盯着她。她能感觉到她的改变，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妮娜伸出白皙柔嫩的小手抚摸着垂到她面前的一片绿叶，“我十五岁和米鸿杰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图，纯粹只是喜欢他而已。我也相信，他那时候也是喜欢我的。我那样真诚单纯地和他恋爱一场，换来了什么呢？一个耳光，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十个男人说要把你我玩残打残。”
她忽然捏住那片绿叶用力地将它从枝头揪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多丽说：“我承认我年轻又愚蠢，我没有足够的智慧和阅历去判断一个男人在跟我好的时候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就算是真心喜欢我，这份真心又能维持多久？所以我决定放弃这让人看不清又留不住的所谓的感情，只抓住我能看得清留得住的东西。”
多丽此刻脑子里有些混乱，她觉得妮娜说得有点道理，可心里又觉得很难过。
“多丽，别为我难过，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前所未有的好。这样下去，很快，我妈妈欠下的债就可以还清了。”
“如果你只是需要钱，那你不要再做他的情妇了。你告诉我你需要多少钱，我去挣。”多丽说。
“多丽，你说我要一辈子过得无忧无虑，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不再被人欺负轻视，需要多少钱？”妮娜问她。
多丽无法回答。
“多丽，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你总是这样，对朋友掏心掏肺的，连性命都可以不顾，更不要说是钱财了。可你要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事，这是我找到的唯一适合我的生存之道。被权势欺压，我只经历过一次，可就这一次，已足够让我害怕了。”妮娜走到她面前，轻轻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难掩伤感地说：“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可能会让你讨厌我，我只是不想骗你。多丽，不管今后你怎么看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朋友。”
和妮娜谈完话后，多丽独自回到9号别墅，贝蒂和穆小小都训练去了，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打开自己房间的门，闷闷地在床沿上坐下。
妮娜说自己年轻又愚蠢，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小地方长大，没上过学，生活环境简单的她比起妮娜来只会更无知，至少妮娜在来龙学院之前，还上过学。
她知道妮娜会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上次的事刺激到了她。如果她足够聪明，在察觉那份兼职广告不太正常时，就应该阻止妮娜去应聘，而不是仗着自己能打陪她一同去。
她一直都搞错了一件事，她一直以为只要能保护妮娜没事，妮娜就会没事。可是她没想过，对妮娜来说，她的安全同样重要。她出事，妮娜也会痛苦难过。
是她太笨了！
她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插进头发中，深深地低下头去。
耳边传来鳞片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她抬眼一看，是芒种用它的单腿撑地，艰难地向她挪过来。
芒种很乖，只要喂饱了就不吵不闹，不像小满，只要醒着没一刻消停的。
多丽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它亲热地用它的大脑袋来蹭多丽的手。大概跟着多丽的这两天一夜让它感觉很幸福。
多丽检查着它背脊两侧畸形的翅膀，玉吟祭司说这是折断之后没有及时接骨，长畸形了，要矫正就得再次把翅骨截断，正骨之后让它重新长好。玉吟祭司还说这样的矫正手术越早做越好。
想想都觉着疼。
芒种带她找到的那种开紫色小花的植物叫龙眠草，对龙有麻醉作用。大概每次弄伤幼龙之后，那条黄铜龙为了让它不再叫唤，会去找这种植物让它吃，所以它认识这种植物。
但多丽并不打算这两天就让芒种做翅膀的矫正手术，它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养一阵子。
还有那种植物块茎，名叫龙参，据说对龙有大补之用，市面上都是按两卖的，现在的市场价是八百个金币一两。
多丽把最大的两个送给了玉吟祭司，他的副业是给龙治病，用得上这个。
剩下的十多个她也没打算拿去卖，毕竟她自己和瑟兰他们都有龙，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她只是头疼如何保存。骨戒并没有保鲜的作用，挖的那二十几株龙眠草都蔫吧了。
对了，有困难找队长啊！
她当即给瑟兰发了个信息，问他有没有可以保存草药的容器。
过了一会儿瑟兰给她回，说他去找找看。
芒种身上溃烂的地方基本上都愈合了，就是鳞片要长出来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多丽看着它那条断腿，并不是齐根断的，还留下了一小截残肢，断口早已愈合，参差不齐的，也不知道是被咬掉的还是扯断的。
多丽琢磨着是不是也可以给它装个义肢什么的，不然它没法走路啊。
嗯，在给它翅膀正骨之前，先把义肢装上吧。
多丽是想到就要去做的性格，这是它自己要收养的龙，就没麻烦瑟兰他们。为了避免吸引过多的注意，她用毯子裹了芒种，抱着它出了校门，雇了一头小驼龙去多特城里专门做义肢的店。
接连问了几家义肢店，都说没有给龙装的义肢，如果她要做，得另外开模定制，价格三千金币起步，还不保证装上之后龙能正常走路。
多丽没有这么多钱，最后一个店主人挺和善，给她指了个方向，说多特城有个地下黑市，入口就在南面的晨曦广场附近。黑市上什么奇人奇物都有，大多是与龙有关的，她可以进去碰碰运气。不过在去黑市之前最好把外表伪装一下，因为黑市里鱼龙混杂，很多人都伪装，在这种情况下，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是很吃亏的一件事。
多丽诚心地谢过店主，雇了头小驼龙，先找了个卖面具的店买了一只店主说女孩子基本上不会选的恶鬼面具和一件黑斗篷，然后赶往晨曦广场。
到了晨曦广场附近，打听地下黑市的入口就容易多了，就在广场旁边一个酒吧里面。
多丽找了个角落穿上斗篷戴上面具，抱着芒种进入酒吧。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十几位客人正在悠闲地喝酒聊天，窗明几净环境挺好。
吧台后面，蓝色头发的调酒师小哥正在擦拭酒杯，看到遮得一点皮肤都不露的多丽进来，只是略抬了抬眼，然后从吧台里面拿出一个警报器放在吧台上，说：“一个金币。”
多丽给了他一个金币，拿起那枚警报器。调酒师小哥就不理她了。
她只好问：“请问往哪边走？”
调酒师小哥听出她是个女生，又看了她一眼，问：“第一次来？”
“是的。”
“一个人来的？”
“是的。”
“是来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随便逛逛。”
“右转，敲挂着油画的墙壁三下。”
多丽依言转到吧台右边，敲那面挂着夕阳油画的墙壁三下，墙壁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台阶两侧的墙壁上点着壁灯，光线并不暗，多丽就走了下去。
她刚进入通道，身后的墙壁又重新阖上。
她沿着台阶走了好一会儿，下了大约有三层楼的高度，拐了个弯下到底，面前出现一扇结实的金属大门，两个三米多高的巨人守在门两边。
多丽呆呆地看着他们，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巨人。
“入市凭证。”似乎见惯了新来的菜鸟看着他们发呆的模样，右边的巨人不耐烦地出声提醒。
凭证？什么凭证？那枚警报器吗？
多丽拿出警报器。
两位巨人推开那扇结实无比也沉重无比的金属大门，热闹的市集景象伴随着喧哗声浪扑面而来。
多丽走了进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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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黑市占地面积很大，多丽一眼望过去都没看到尽头。正如最后那家义肢店的店主所说，市集上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像她这样，把自己的外貌甚至身材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像是这个市场里的老油条了，就那么大剌剌地光着脸做生意或者拉客人。
多丽觉得自己进来的那道门肯定是黑市数道门之一，不然那些体型庞大的龙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她把芒种竖着抱，免得它的尾巴碰到别人，正想去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卖，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半大男孩突然钻到她面前。
这男孩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常年缺少太阳晒照的苍白，像是一直混迹在这地下市场中，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灵活得过分。
他大概一早就看到了多丽是一个人进来的，现在又看到多丽怀中抱着的龙露出的脑袋上一大半的面积都没有龙鳞，讨好地问道：“客人是来买治脱鳞的药还是找祭司为龙看病？我对这市场很熟，可以为您带路，只需要一个银币。”
只需要一个银币？一个银币是她以前在火山镇一个月的工资了好吗？
“不用了，谢谢，我只是随便看看。”多丽拒绝。
男孩子听到她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多丽原本就有171的身高，穿上斗篷戴上兜帽又增高不少，男孩子一开始以为她是个男人。
“姐姐是第一次来地下市场吧，你相信我，我给你带路收一个银币是很划算的，不然你在这个市场里被坑的绝对不止一个银币。”男孩子劝说道。
多丽掏出一个铜币递给男孩子，说：“给你买糖吃，我只是随便看看，真的不用你带路。”她只想买可以辅助芒种走路的东西，如果没有，她也不会乱花钱。
说完她绕过男孩子想离开，男孩子扯住她的袖子。
多丽有点不高兴了，因为出身的关系她对弱者有着天然的同情心，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无缘无故被纠缠。
“姐姐，你最好还是出这一个银币，别以为进来时买了警报器就万无一失。你按响警报器市场的人是会来救你出去，但他们的收费都是十个金币起步的。”男孩子低声劝诫道。
这个男孩子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多丽此刻才想起来观察四周，结果发现不远处有几个面相凶恶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正注意着她这边。
“如果我不让你带路，会怎样？”多丽问扯着她袖子的男孩子。
“我会挨打，你也会。”男孩子老实道。
多丽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按她以前的脾气，肯定是过去把那几个人打老实了完事，但妮娜的改变让她知道，拳头解决不了所有事，有时候，甚至会引发想象不到的恶劣后果。
思考完毕，她抬步向那几个人走去。
男孩子有点受惊吓地跟着她。
走到近处，她才发现那几个人摆着个龙骨摊子，除了那几个大人外，摊子旁边还有两个跟她身后的男孩差不多大的孩子。
“买龙骨吗？”看到猎物过来，袒露着两条大花臂的魁梧男子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问。
“我要最坚硬的骨头。”多丽说。
花臂男身边的一个男人从摊位上拿出一根长长的腿骨递过来：“喏，驼龙的腿骨，非常坚硬，风属性，只需要十二个金币。”
多丽一只手抱着芒种，一只手握住那根骨头。
前天晚上在迷雾森林里她问过玉吟祭司，他是怎么用法杖发出威力那么巨大的闪电的。玉吟祭司说那是通过晶石加成之后释放出来的魂力，原理就跟龙释放技能一样，都是用的魂力。
魂力既然能通过晶石释放攻击，那么不通过晶石应该也可以吧。
风五行属木，金克木。
多丽将金属性的魂力在掌中聚集，所谓坚硬的驼龙腿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后在众人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的注视下，那根腿骨被多丽握住的地方嘭的一声碎成了一把骨粉。
多丽慢慢地捻动手指，骨粉随着她的动作掉落成线。她面具后的眼睛看着那几个人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