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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不是好人

作者:池青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余泰元从前就不愿余音儿插手绮罗坊的事务,哪怕是后来将绣房一股脑儿地全都丢给她管理,也从来没让她管过绮罗坊。


    余音儿原本以为是阿爹不想让阿娘的心血被别人染指,这才力排众议,让她一人管理绣房,再加上她的确对创新研究更感兴趣一些,便再没对不让她管绮罗坊产生异议。


    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封信是半年前就写好了的,信上说从三年前开始,余泰元就察觉有大量混制劣丝绸布以绮罗坊的名义销往各方,他一直在查源头,却怎么都查不到。商人以诚信为本,如此不诚信的行为,迟早会砸了绮罗坊的招牌。


    他还说,余家有人与权贵势力搭上了牵扯,他这些年在外游商,不仅只是为了走货,也是为了探查那个权贵到底是谁。


    只可惜,他查了三年,一无所获。这说明余家有内鬼,且就潜伏在他身边。


    所以他提早做了准备,若是有一天余家发生意外,他会飞鸽传书漕帮的兄弟,第一时间将所有外债收回,将外面的所有铺子全都典卖,他让余音儿收好所有钱,不要惊动余家人,关闭绣房,放弃绮罗坊,去西域佘掌柜处等他。


    看完信后,余音儿久久不能平静,她一直以为是二叔三叔他们害了阿爹,所以得知余泰元死讯后便一直暗中谋划着,想要他们把这些年吃进去的所有东西全都吐出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背后竟还有一个不知是谁的权贵。


    而且细细想来,想不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对方悄无声息地以绮罗坊的名义销售了长达三年多的劣丝,市面上却没有顾客发现;混制劣丝的成本比纯丝的成本更低,借由绮罗坊的名义买卖,获得的利润就更大,这几年的账目余音儿全都看过,里面根本就没有这多出来的利润,这些钱到底进了谁的腰包?


    更重要的是,余泰元的死,是否与那权贵有关?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他知道了幕后那人是谁,这才被杀人灭口的吗?


    乐安看完信,颔首道,“如今娘子是余家家主,关闭绣房放弃绮罗坊倒是轻而易举,只不过,娘子属意让谁来替任家主比较合适?”


    双儿道:“我觉着让二郎主来比较合适!”


    在乐安的解释下,双儿也明白了前家主信中的意思,大致意思就是说,如今余家的绮罗坊是个火坑,谁跳谁死,三郎主在牢里,那么只好由二郎主来跳了!


    余音儿浅浅一笑:“乐安,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促狭的人,不温柔也不善良,‘绮罗坊’这个名字,是我阿爹和阿娘一起取的,整个家业也是我阿爹阿娘一起撑起来的,凭什么最后要让那些人糟蹋?”


    “可是……”


    “以卵击石吗?”余音儿勾起一丝属于少年人的张扬笑意:“我才没那么傻呢!现在的我斗不起那权贵,但不保证将来的我也斗不起。西域我也是要去的,但‘绮罗坊’这个招牌我一定要为阿爹阿娘保住!”


    她道:“乐安,阿爹在信上说在船行给我留了东西,你托几个兄弟帮我去拿回来,过几日我正有用处。”


    乐安本还想再劝一劝,可看她那认真张扬的神色,他非常识趣地将话吞了下去。


    少年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无知无畏蒙头使劲莽。眼前这个少女还与那些蒙头莽的少年不同,她很机灵。


    莫名地,乐安竟对她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信任。


    他信她能成!


    乐安收好货票,“好,我速去速回!”


    目送乐安离开后,余音儿转身回书房,开始整理绣房的账册。


    在收到余泰元死讯之时,她便想着要将绮罗坊收回来,既然如今绮罗坊已经不是余泰元的绮罗坊,那么她也不打算顾及了。


    在此之前,她要安顿好阿娘给她的绣房。


    “双儿。”余音儿边看账册边问:“绣房后院的那些蚕养得怎么样了?”


    在一旁罚站的双儿一听,脸都绿了,支支吾吾的。


    余音儿忽而抬头,问:“怎么?没养好吗?”


    双儿紧抿着唇,神色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娘子,以后能不能不要让我去看那些虫子,我有些害怕……”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余音儿道:“快说,蚕养得怎么样了?”


    “养得可好了!昨日我去看它们,它们正吃得香呢,身子都有指节那么大了!”说着,她做出一副干呕的样子,“样子也越来越奇怪了!”


    余音儿倏地放下账册,追问:“当真有指节那么大了?”


    一想到那蚕的恶心模样,双儿都快哭了,她连连点头,嘴却委屈地撇着。


    余音儿兴奋地站起身,“走,跟我去趟绣房。”


    双儿有些不情愿,“娘子,又要去看那些恶心的虫子吗?”


    余音儿抬手轻轻敲了敲双儿的脑袋,“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虫子!”


    走到阿铄身边时,他正乖巧地坐着,余音儿心里一软,道:“阿铄,跟我们一道去吧,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阿铄豁然起身,好看的脸上挂满笑意,“好!”


    绣房在宝应县城东的一个小巷子里,距离里运河很近,当年洪水时,就曾将这一片全都淹没了,后来洪水褪去,巷子便无人敢住,荒废很久后,被柳慧娘买下,修葺成如今绣房模样。


    三人刚下马车,便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往余音儿的怀里扑,电光火石之间,阿铄一个闪身,伸手将对方抓了个正着。


    霎时间,巷子里传出一阵非常激烈的狗吠声。


    那黑色的身影竟是一条黑色的恶犬!


    阿铄也没想到扑上来的会是一条狗,吓了一跳,也正因为这么一分神,那条恶犬的力道又极大,竟是被它挣脱出去,今日阿铄穿的是一件月白色锦袍,于是乎,平日里寂静无人的巷子里,多了一黑一白两个相互追逐的身影。


    显然那条黑犬不敌阿铄,也不过几息,便又被阿铄重新捏了回去。


    这一回,阿铄捏的是黑犬的喉咙,黑犬发不出声响,那双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阿铄,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咬碎吃掉一般。


    黑犬和阿铄的激烈对决发生在电光火石,等余音儿和双儿反应过来时,便已经结束了。


    “铁牛!”双儿连忙跑过去,朝阿铄道:“快放手!不然我家铁牛就要憋死了!”


    阿铄诧异,“铁牛?”


    双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铁牛,将它放在地上摸头安抚,“别怕别怕,都是自己人,阿铄郎君是咱们的未来姑爷,是自己人嗷!”


    铁牛受了委屈,许是喉咙实在被掐得疼了,根本叫不出来,只好坐在一旁呜咽着,等余音儿近前,它更是跑进她的怀里,那双如黑珍珠般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像是在告状。


    余音儿蹲下|身,摸着它的脑袋,“吓着了吧?乖乖,别怕。”


    阿铄顿觉自己闯祸了,敛下所有气焰,双手放在身前,像个认错的孩子般站在余音儿身后,道:“我不知道。”


    余音儿扭身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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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抱着铁牛朝他笑笑,“这是我养的狗,叫铁牛,专门替我看守门户的,你们相互认识认识?”


    阿铄没见过身形这么细皮毛还这么黑的狗,突然好奇了起来,他也学着余音儿的样子,蹲下|身来,伸手要去摸它。


    铁牛记仇,怎么可能让他随便摸,是以他一靠前,它便龇牙咧嘴地做出攻击的样子。


    阿铄有些委屈了。


    余音儿安抚地摸了摸铁牛的脑袋,朝阿铄笑道:“无妨,方才都是误会,我们家铁牛不会怪你的。”


    “娘子!”巷口传来梁嬷嬷的声音。


    梁嬷嬷近前来,“方才听见铁牛的叫声,以为是有宵小,便出来看看,没想到是娘子。”


    余音儿朝她身后望去,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小厮手里还拿着棍棒,一副要出门干架的气势。


    余音儿蹙眉:“最近有人来捣乱?”


    梁嬷嬷冷哼一声,“近日衙门不是贴出告示,说有倭寇贼匪乔装混进城里嘛,一些地痞流氓也开始蠢蠢欲动,还好我们绣房的小厮们也不是吃素的!”


    余音儿摸摸铁牛的脑袋,起身道:“可知那些地痞流氓是受何人指使?”


    梁嬷嬷摇头,想了想,又道:“倒是有几个生面孔,被我们打了两次,便再没来了。”


    余音儿抿唇,那吴六郎不就是借倭寇贼匪之名实施烧杀抢掠之事,追去庄子,想要杀她吗?


    还有那两个杀吴六郎的人也不知是谁。


    梁嬷嬷的视线却落在了余音儿身后的阿铄身上,“哟,这位就是新姑爷吧!长得可真是俊俏啊!怪不得我寻的那些郎君,娘子一个都没瞧上呢!新姑爷的长相气度比那些郎君也不知好多少!”


    说着,她顿了顿,近前问阿铄,“姑爷当真愿意入赘?”


    经过早间书房的教育一事,阿铄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心里是很愿意的,可却不知该怎么说,万一说了,会不会又惹三娘生气?他不想惹她生气。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余音儿,又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收回,妥妥的一副全听余音儿的小媳妇模样。


    这一系列动作,倒是将梁嬷嬷给看懵了,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余音儿心里也矛盾着呢,为了糊弄余家人,表面上阿铄是她的未婚夫,而且感情很好,可阿铄的心性又不比常人,要是当真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感情很好,被他误会了怎么办?


    她想了想,回过身牵起阿铄的手,道:“秦郎性子内敛,梁嬷嬷就莫要取笑他了,我听闻后院的蚕养成了?”


    阿铄心神忽然荡漾了起来,这还是三娘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小小的,是一种非常不一样的触感,让他有一种想要包裹她保护她的冲动。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竟是直接将大手转换两个方向,将余音儿那只小手轻轻地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耳根也红了起来,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下面。


    梁嬷嬷是过来人,也看过很多情窦初开的男男女女,哪里看不出阿铄的那点心思,于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场的也只有余音儿觉得别扭,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去牵一个男子的手,虽说阿铄这个贵郎君,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可他的手一点都没有贵郎君该有的样子,手掌宽厚,指节纤长,手心里却都是茧,这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形容不出这是个怎样的情绪,再加上头一回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裹住,她甚至没来由地心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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