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玄鸟惊梦
相比上早朝来说，萧素儿宁愿一整天都泡在上书房，听太傅唠唠叨叨讲学。
毕竟上早朝可太折腾人了，天还没亮，凌晨三四点就得从温暖被窝里爬起来。
一早上朝议事耗费精力，白天紧接着还有课业要学，到了晚上，还得帮父皇批览奏折，这般连轴转，睡眠时间严重不足，整日都困乏得不行。
明明自己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此刻，太傅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的都是萧素儿早就烂熟于心的知识，她百无聊赖，单手托腮，思绪早就飘远了。
“公主，”太傅冷不丁提高音量，点了她的名，“危国无贤人，乱政无善人。这句话你如何理解？”
萧素儿慢悠悠站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就拿大越来说吧，它之所以走向覆灭，根源就在于朝纲大乱，民心不稳。君王昏庸无道，治国理政一塌糊涂，在这样的环境下，有识之士、贤能之才自然不愿效力，也就没有贤人辅佐，更难寻善人襄助，国家衰败也就成了必然。”
萧素儿之所以对这些典故、道理信手拈来，还得归功于前世的家庭环境。她外婆是语文老师，家里藏书丰富，各类典籍满满当当。
小时候，她闲来无事，就把那些书当作小人书翻看，虽说长大后没从事文学相关工作，可儿时积累下的阅读量，实打实丰富了知识储备。
而在澜星苑的那一年里，为了装傻，又躲在澜星苑的琅環阁里不知又读了不知多少书。
而后来皇帝的御书房又是她常常出入的地方。
皇帝书架上的书不知
如今这些知识倒派上了大用场。
萧素儿又轻轻打了个哈欠，微微仰头，目光看向太傅，神色间带着几分慵懒。
“公主此番作答，见解独到、鞭辟入里，甚是精妙。”太傅抬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叆叇，目光扫视一圈，和声说道，“诸位当以公主为楷模，潜心向学、博闻强识。”
萧素儿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身姿优雅，仪态万方地开口：“我大煦王朝，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可学之人、可学之事浩如烟海。我方才所言，不过是沧海一粟、凤毛麟角罢了。望诸位同窗与我一道，勤勉奋进，共攀学识高峰。”
赤霄罗满脸钦佩，仰着脑袋，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萧素儿，脆生生喊道：“公主姐姐，你好厉害呀！这般学问，我定要好好向你讨教！”
萧素儿嘴角一勾，绽出一抹明艳笑意，脑袋微微扬起，神色透着几分俏皮与爽朗，脆声道：“好说好说！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这话刚落，坐在一旁的忽兰黠轻撇了撇嘴，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屑，鼻子里冷哼一声：“切！”
那一声嘲讽意味十足，音量不大，却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扎耳。
太傅察觉到气氛微妙，赶忙重重清了清嗓子，板起脸，高声说道：“好了好了，莫要分心，咱们接着讲学！”
说着，抬手轻轻敲了敲桌案，示意众人回神，专注课堂。
萧素儿再度单手托腮，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太傅那絮絮叨叨的讲学声，好似林间缥缈虚幻的低语，轻飘飘地从她耳畔滑过，没在心底留下丝毫痕迹。
骤然间，一个粗粝、带着几分狠厉的男声在耳畔炸响：“你就那么想回去！”
眼前，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正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条长鞭，在空中猛地一甩，“啪”的一声脆响后，鞭子裹挟着劲风，朝着她狠狠抽了过来。
长鞭落在身上的瞬间，钻心的剧痛好似汹涌潮水，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寸肌肤都似被烈火灼烧。
萧素儿又惊又怒，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我是大煦的长公主！我定然会回归故土！”
“公主！”一声暴喝将萧素儿从虚幻拉回现实，太傅满脸怒容，“啪”地一下，将手中书本重重摔在桌上，怒目圆睁道，“就算这些课业你已烂熟于心，也万不可扰乱课堂秩序！”
萧素儿猛地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这才发现自己仍端坐在上书房内，周遭是同窗们投来的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
“小侄女！”睿王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关切，又轻轻唤了一声，“莫不是又做梦了？”
萧素儿像是从冰窖里刚爬出来，冷汗浸湿了后背，细密汗珠布满额头，双眼圆睁，眸中满是惊厥过后残留的恐慌，仿若还没从那可怕梦境里彻底挣脱出来。
她慌乱地用力摇头，试图将刚刚那如噩梦般纠缠的场景甩出脑海，可周身仿若还残留着鞭笞带来的剧痛，丝丝缕缕，若有若无地盘绕在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提醒她那可怕经历的真实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种感觉真实到就像五年前，她刚刚穿越到井底时，感受到的原主的记忆。
虽未经历，却痛入骨髓，身体残留着痛的战栗，痛的记忆。
痛得身体都在止不住地打颤。
“先生！”萧素儿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急切道，“我身体实在不舒服，难受得厉害！”
太傅抬眼望向她，只见萧素儿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还挂着细密汗珠，整个人摇摇欲坠。从她这副模样，太傅能真切感受到她此刻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绝非装病。
“快去吧！赶紧找太医给您瞧瞧。”太傅赶忙点头，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睿王见状，也迅速起身，主动请缨道：“我陪她去。”
“好！有劳王爷了。”太傅应道。
睿王赶忙上前，轻轻扶住萧素儿的胳膊，二人脚步匆匆离开了上书房。可走着走着，睿王发现路线不对，他们竟朝着澜星苑的方向去了。
“小侄女，去找那帮神棍做什么？”睿王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要寻一个真相！”萧素儿的声音嘶哑，仿若指甲磨过石板，带着几分尖锐与决然。
睿王瞧着萧素儿那还未恢复的苍白脸色，心疼不已，忙劝道：“你还是去看看太医，把身子调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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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
“无妨，”萧素儿语气坚决，直接打断睿王的话，“只要把这事弄清楚，我心里安稳了，身子自然就好起来了。”
说罢，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睿王无奈，只能紧紧跟着，满心忧虑。
同时，他又回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道：“去，告诉他。”
“是！”小厮忙不迭地跑了。
……
澜星苑，殷泽的目光刚触及萧素儿那憔悴又带着几分肃杀的面容，心底顿时“咯噔”一下，直觉大事不妙。
“公主，您这是……”他急忙迎上去，微微欠身，眼神中满是关切，随即示意珍珠和睿王一同将萧素儿搀扶到她先前住过的房间。
“我……”她微微喘息着，目光在睿王和珍珠身上短暂停留后，缓缓开口，“小皇叔，珍珠，此事涉及天机，可能会影响你们的寿元，还请先到外面等我片刻。”
“是！公主。”珍珠向来对萧素儿的命令言听计从，毫不犹豫地应下。
见珍珠转身准备退出去，睿王虽满心不情愿，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疑惑，但也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脚步缓慢地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缓缓合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萧素儿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从怀里掏出那本《一统天下》，却惊异地发现上面竟又多了一行字迹：
玄鸟梦醒，大梦初明。
“我……”萧素儿喃喃自语，声音微弱，“梦到了从前的自己……”
说着，她将那行字推到殷泽面前。
殷泽神色凝重，急忙取出命盘，双手微微颤抖着开始细细推演。可没过多久，他的脸上便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之色，双眼瞪大，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萧素儿从未见过殷泽露出这般神情，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殷泽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白得近乎透明。
他缓缓将命盘推到萧素儿眼前，声音颤抖道：“玄鸟已醒……”
“什么意思？你别每次都说话说一半！”萧素儿最讨厌殷泽这种卖关子的行为，不禁皱紧了眉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公主曾经活过……”殷泽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可声音仍带着一丝虚幻，仿佛是从梦境中飘来的魅兽低语。
“这不废话！”萧素儿的不满瞬间爆发。道士的嘴，骗人的鬼。这话真不假。
她瞪着眼睛，有些愠怒：“我要是没活着，难不成我现在是具尸体？”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泽赶忙赔罪，脸上满是歉意，“我是说，公主，按照您过来的那个世界的说法，您是重生的……”
“我不是穿越的吗？”萧素儿不解。
殷泽也很疑惑。
当初师父和他说过。现在的公主，是他从异世召唤回来的，公主的转世。
他们对于公主来说，不过是一本故事书中的故事罢了。
却为何会出现此等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