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凭月险途
那是一名很典型的迦希人的模样。
萧素儿叉着手,垂眸看着这个商人。
“小姐,”侍卫上前道,“似乎是得了什么重病。我怕是什么疫症,所以没敢上前。”
萧素儿睨着眼前这个躺在地上的异国人。他的小厮正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我家老爷……”
他用着不太标准的大煦话解释道:“他烧得很厉害。”
萧素儿微微欠了欠身,看着那个商人。他的脸色很红,呼吸急促,似是一个破风箱一般,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萧素儿从怀里掏了个小瓶,丢给那个小厮:“每两个时辰一粒,吃到明天早上。”
说罢,回头对谢临风道:“这瓶药五两银子。记得帮我跟他要。”
“是!”
萧素儿回到马车上,睿王有些惊奇地对萧素儿道:“你可够冷血的啊。”
“不过就是个商人,我又不是圣母。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萧素儿淡淡道,“挡道还是其次,主要是我不能保证他是不是细作!”
睿王扬了扬眉头:“也是。你地位高,你说了算。”
插曲过去,马车于天黑之前进了城,一行人直奔将军府。
守城将军许进并不在家,是他的夫人接待了众人。
“将军曾交代,这两天睿王殿下会到。只是因为军营那边有要务,赶不回来,暂时由民妇招待。”许进妻子张氏道。
睿王摆了架子,对张氏道:“无妨,皇兄也不过是让我来这边学习学习。我明日一早便去军营,也不劳烦夫人。”
萧素儿跟在玉不染身后,安安静静发观察着徐府的环境和周围的侍卫奴婢。
她扯了扯玉不染的衣角道:“许将军为人怎么样?”
玉不染道:“许将军为人虽然严肃古板,但是用兵很神。徐氏三代都是这西林关的守关将领。对陛下忠心耿耿。三年前,西凭关杜将军牺牲,许将军才被陛下调至此处。”
“可是我总觉得他家有点压抑。”萧素儿小声道,“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对吧对吧。我也这么觉得。”睿王小声回道,“我总觉得这家里像是被人下了诅似的,阴森森的。”
“临哥轻功好,天黑之后,你去调查一下。”萧素儿道。
谢临风点头。
“我的伴读,你用得倒是挺爽的。”睿王撇撇嘴。
“有意见?”萧素儿挑眉瞟着睿王。
“没有!”
天黑之后,谢临风隐在黑暗之中,观察着徐府的动静。
待天色将明之时,才回到房间。
“怎么样?”睿王问道。
谢临风道:“除侍卫外,家里的小厮婢子大约有近三十人,全部会武。”
“全部会武!这许进要做什么!”睿王觉得不可思议,他拉着谢临风,“走,我们去告诉小侄女和玉姐姐。”
玉不染听到谢临风的描述,也皱了皱眉:“昨日接待我们的那几个家奴看着就不简单。此行有些凶险。你们务必小心。”
众人迅速收拾行李,离开了徐府。
临行前张氏还客气挽留:“王爷不妨吃过早餐……”
“不必!”睿王拒绝道,“我身体不好,忌口颇多,你家厨子不了解,会触了我的忌讳。我自带了厨子。今日匆忙,就不好过多打扰。”
说罢,便示意车夫走了。
“叔叔刚刚好有气势呀!”萧素儿打趣道。
“那是当然,我可是跟皇兄学的。”睿王骄傲地扬了扬脖子。
萧素儿挑眉,她可没见过皇帝这般模样。
就感觉……
挺不靠谱的。
先行官已经赶到军营,向许进传达了一行人的进程。
待马车行驶到军营门口时,许进带着一众将领也匆忙出来迎接。
“下官许进参见大公主,参见睿王。公主千岁,睿王千岁。”
因玉不染一副侠女打扮,在给徐达的信里也没有说她会到来的事情。许进并不知道萧素儿身后侠女打扮的人就是贞妃。
“起来吧,用不着这么多虚礼。”萧素儿摆了摆手。
众将领站了起来。
睿王道:“本王体弱,有江湖情报称在这西凭关有一种可以医治本王病症的草药,所以亲自来此寻药。”
许进道:“殿下完全可以安排属下采摘,送至京城……”
萧素儿道:“那药需新鲜之时方能有效,所以必须皇叔亲自前来。”
徐达只得点了头,道:“我为王爷和公主准备了营帐,请随我来。”
“休整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那凭月谷。”睿王道。
“属下已为殿下安排了一队轻骑。明日一同前往。”徐达道。
萧素儿转头看向谢临风,耳语道:“麻烦临哥。”
“好!”
入夜,玉不染、睿王和萧素儿在营帐里聊着天。
她们将所有的疑问写在纸上。
萧素儿嘴上说道:“姨姨,感觉许将军这军营管理得不错,回头我要跟父皇说,将他的这种管理模式分享一下,让别的军营也学一学。”
她在纸上却写道:“许将军是否可信?”
玉不染嘴上道:“的确,京畿营的管理都没有这么好。”
纸上却是:“尚未可知。”
她们在嘴上说着一套无关紧要的话,纸上却写着别的话:“那些迦希商人来这边的着实多了些。两军对垒,这事有点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照律法规定,对垒期间,为防细入潜入,非官方特许的商人不可入关。可是……”
“山雨欲来啊……”
二人将所写的纸丢到火盆里烧掉,见化为灰烬后,又用棍子拨了拨,确定都变得稀碎了,才放下心。
谢临风半夜钻进萧素儿的营帐:“公主,营里的情况不对。快起来!”
萧素儿因为心中不安,本就没太睡得太死,听到谢临风的招唤,直接就坐了起来。
睿王这时在外间的营帐也醒了,他看到谢临风的表情,有些错愕。
“怎么回事?”睿王问道,“外面有很重的桐油味儿!”
“快走!”玉不染指挥着,又指着随行侍卫中最高的一个道,“你,背上殿下!其他人跟上!”
珍珠背上萧素儿,众人一同跑出了营帐。
众人刚到军营围栏边,便听到有人高喊:“走水了!”
玉不染毫不犹豫,带着众人翻出围栏,向黑夜的深处而去。
萧素儿回过头,看向火光起来的方向。
是他们营帐的方向!
萧素儿道:“临哥,你发现什么了?”
谢临风一直跟在珍珠身边,回道:“我们带来的侍卫,有四个失踪了。”
他们一行跋山涉水,为防万一,皇帝给安排了十名侍卫。
可是刚到军营,就有四名生死未卜。而且,还有桐油的味道。怎么想都觉得有猫腻在这里。
“且不说这许进的忠诚,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军营已经漏成了筛子了。”萧素儿道。
可是因为他们出逃仓惶,再加上在侍卫背上并不舒服,睿王又忍不住地轻哼了一声。
“我们去哪?”珍珠紧跟着玉不染。
“凭月山!”玉不染肯定地道。
突然不远处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哨之声,瞬间震天的呐喊声响了起来。
军营陷入一片火海。
“果然,那些人想借着这个机会便直接发起攻击了。”玉不染道。
“他们知道我和皇叔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所以借机绑架我们,以威胁朝廷。”萧素儿道,“够恶毒的。”
不对,哪哪都透着诡异。
萧素儿头疼欲裂。
盛宏帝四年,迦希派使臣与皇帝和谈。年仅两岁的太子萧景煜童言无忌说了句“迦希坏”,便惹得皇帝不悦,一举派兵灭了迦希。
迦希国破之时,大煦军队在迦希境内发现了大量的樱粟花。
那种花致幻性成瘾性极强,一旦被人误食都可能陷入堕落。
可是迦希把它放国宝一样保护起来,不让民众接触,却安排人定期维护种植和收割。
盛宏帝察觉事有蹊跷,当机立断,将那花铲除。
盛宏帝就是现在的皇帝萧严笙。
可是男主尚未出生,而迦希也没有派出使臣。
可是这迦希的异动又是怎么回事?
萧素儿揉着脑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因为她的出现导致迦希的策略发生了变化。
而原著中,萧景煜那句语焉不详的“迦希坏”,似乎也在提醒着什么。
萧素儿道:“不染姨姨,你有父皇的玉牌,你和侍卫们快去捷云关调兵!支援西凭关!他们目标是我。”
“可是……”玉不染不太放心。
“没事,临哥和珍珠的功夫都不弱。我们几个目标小,很容易伪装。”萧素儿说着,亮出自己的玄鸟印,“凌云道长说了,我会逢凶化吉。”
“也好……”玉不染无奈。
她将地图塞给萧素儿,又拍了拍谢临风:“保护好他们。”
根据琅琊阁给他们的地图,他们在天亮之前到达了凭月山。
凭月山是大煦和迦希国交界。陡峭的山脉成为分割两国的天堑。
虽有人能翻过天堑到达这里,也是经历九死一生。所以大军不会选择在这里入侵。
只要在山外派人长期巡逻即可。
他们几个躲过巡逻,冲进向山中进发。
谢临风驻足,回望着远处迦希方向的烽火。
萧素儿看着谢临风阴沉的脸色,问道:“临哥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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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谢临风按着左手腕上的机关匣,匣缝处夹着半枚残破的蜘蛛纹章。谢临风轻轻地拨弄着那枚纹章,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阴森:“这放火的手法,当真是熟悉……”
“你见过?”萧素儿道。
谢临风嘴角微动。大越国灭,大煦太祖皇帝便将他们大越后人安置在西凭关附近的一个村落。
村庄虽不大,但足够贺兰氏族人安度余后的日子。
那年,贺兰氏所在的兰溪村却被入侵的迦希人屠村。
张维抱着年仅四岁的他逃出火海,才得以逃生。
后来大煦虽再次收复了西凭关,可是兰溪村却再也没有了……
他的亲生母亲,正是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谢临风咬了咬牙,声音如被磨过一般:“见过……”
他的指尖深深地掐入机关匣的缝隙之中,蛛纹残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滑了下来。
远处迦希烽火映在他的眼底,与兰溪村的那场烈焰渐渐重叠。
萧素儿抓住他的手腕,关切道:“临哥哥,你的手……”
谢临风手掌微颤,又猛地甩开,声音嘶哑得如同被铁片划破:“公主不必管我……”
他转身向山上疾走,背影僵如铁石。
睿王看了看谢临风的背影,又看了看萧素儿。真怕萧素儿再问下去,谢临风并非谢怀芳亲子的身份就要暴露,忙补充道:“那年我带着他一起巡边的时候。收留我们的村庄……被屠村了。”
真正的谢临风正是死在那场屠杀之中。从那之后,原来的贺兰阙变成了现在的谢临风。从前的谢临风却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睿王咬着牙,他虽不知谢临风的遭遇,迦希人给他的伤痛却是不能磨灭的。
众人沉默着向山上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一个悬崖边。
珍珠指着悬崖对面的山壁道:“公主,对面就是迦希国。”
睿王低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着对面的崖壁:“你说,有没有轻功可以跳到对面去?”
谢临风道:“反正我不行。但是不排除没有。”
萧素儿想了想:“不过要是弄个弩床,射一个绳索过去,架个绳桥也不是不行。”
睿王点头:“的确。”
“什么人!”一个满头白发的邋遢老头拿着一个锄头,指着他们。
萧素儿从珍珠身上下来,向老头鞠躬道:“老爷爷,我家那边发生战乱,我们兄妹慌不择路,才逃到这里来的。”
老头看着他们还穿着素衣,一副狼狈的样子,狐疑地僵持了半天,才放下锄头道:“你们不是越境逃窜的?”
萧素儿摇了摇头:“阿爹阿娘不在。我只和哥哥逃到这里……”
珍珠这才欠了欠身:“小姐,既然老伯不愿意,我们便离开吧。”
萧素儿双眼含泪:“珍珠,我们不能出去。他们会绑架我去威胁爹爹的……”
睿王瞪大眼睛看着萧素儿,心中默默念叨。
真会演……
萧素儿道:“不瞒老伯,我叫徐素,这是我哥哥徐笙,我们是西凭关守将许进的子女。迦希探子昨晚偷袭了西凭城,烧了我家。他们想要绑架我和哥哥们,去威胁我阿爹……”
“许将军?”老头想了想,“不认识……我都多少年没去过西凭了。谁知道那守将姓徐姓杜。”
听到这话,萧素儿扬了扬眉。能知道前任守将姓杜,那说明他一定是在西凭待过。只是看来他至少三年没进过西凭了。
“老爷爷,我们可不可以在您这里躲几日,待爹爹收复西凭,我一定让爹爹带好多好多好东西来感谢您……”
萧素儿眼眸含泪,可怜惜惜地看着老人。
睿王也适时地挤了几滴眼泪。
“小姐,公子,”珍珠道,“我们还是不要麻烦老人家了。他独自在这山上也不容易,我们……”
“哥哥,我还能去哪里呢?”萧素儿伏睿王在的身上哭出声来。
老头看着他们,半天,才道:“我收留你们也行,回头让你爹在西凭城里开一个医馆就行!”
“可以!”
“老伯,敢问您贵姓?”萧素儿问道。
“张。”老人回道。
“张伯伯,”萧素儿跟在他的身后,问长问短,“您是个神医吗?”
张老伯回过头,看着萧素儿:“怎么?”
“您不是想要开一个医馆吗?”萧素儿扯着珍珠的手,抬头看着张老伯,糯声糯气道,“所以我猜,您一定是个神医。”
张老伯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我只是觉得,西凭城里没有医馆,百姓一但生病,都无处去瞧……”
“您真是个好人。”萧素儿道。
张老伯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哈哈哈哈……小娃子,你猜错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