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尝尝这是我亲自为你做的。”庄苑端着在厨房捣鼓了一个早上做好的元宵放到了李听澜身前的书桌上。
因着昨夜的事,庄苑心里始终有些懊悔,便想力所能及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
“要是在我的家乡,正月初一早晨理应吃元宵的。”庄苑对着李听澜侃侃一笑道。
“我在里面还放了一枚铜钱,讨个彩头。”
李听澜看了一眼桌前的元宵,再撇向庄苑喜笑颜开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愣。
“怎么了?”庄苑见此有些奇怪的问道。
她的厨艺虽不杰出但也不至于连让人想吃的欲望都没有吧!
李听澜展颜一笑道。“多谢”
便端起桌上的元宵小口品尝了起来。不得不说李听澜有着一身美人骨,一举一动皆入画。在西州饱受风霜,还能有此公子翩翩,一世无双,颇具文骨的形态却是如此难得。
元宵的表皮顺滑,咬了一口,元宵的清香步入整个味蕾。就在他吃完一个准备吃第二个时,牙间一阵酥软,低眸一看,元宵的馅料之中赫然摆放着一块有光泽的铜钱。
“殿下这么快便吃到了有铜钱的元宵,殿下在新的一年必定事事顺利,好运连连。”庄苑一喜立马拍马屁道。
看着庄苑欢喜的面容,李听澜柔声一笑。“虽是吉言,我却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祝福我,多谢。”
君子一笑,春风拂面,庄苑不由得心里一紧。
“那殿下慢慢吃。”庄苑说道便起身准备离开。
李听澜的笑果真是要命,庄苑几乎是呈落荒而逃的架势。在踏出一步时,一个不留神被桌腿绊倒了。
“完了”此处的空间根本不足以让庄苑施展武功,庄苑只好认命的直挺挺向地面倒去。
李听澜心里一紧,本能的伸出了手,但衣袖摩擦而过,他来不及阻止庄苑倒地。
“嘶”
“我的脸。”
在完全倒地后,庄苑唯一护住的就是自己的脸。上次的伤疤已经养好了,她可不想再毁容。
“还好没事。”庄苑松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皱巴巴的衣袖。
转头看向李听澜尴尬一笑道。“没事的,殿下,我没事。”
这次是真的要快点跑了。
好丢脸!
直至李听澜彻底回过神来时,庄苑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望着桌上的那碗元宵,李听澜心神一荡。
李听澜住在钰清宫,钰清宫有着两个大殿和四个偏院。庄苑虽不能完全意义是算作是李听澜的奴婢,但在这宫中需得隐藏身份,由此庄苑便被安排到离李听澜寝殿最近的一处偏殿内。
此处偏殿名为怡芳殿,虽是下人的住所,名字却也起得风雅。
钰清宫是此前先皇后的居所,先皇后死后,朝明帝便下旨不许任何人踏入,由此荒废了许多年,如今李听澜回朝,朝明帝便许了这座殿给李听澜暂且住在宫中养伤。
宫殿内新来的下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怡芳殿便是由俾女和打扫院落的嬷嬷住着。
朝明帝拍来的服侍女俾说是伺候服侍李听澜,其实却是朝明帝派来的眼线。
庄苑着急忙慌的逃离,但也不想回到怡芳殿,便绕道前去寻十五。
十五是被李听澜偷偷安排回到健康的,宫中没多少人知道十五的真实身份,由此李听澜便把十五安排进入羽林军,负责宫内的巡逻。
庄苑离开钰清宫在外面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十五,由此只能灰心丧气的准备回去了。
路过一处荒院,一只梅花爬出院墙,花朵红艳,芬芳馥郁。
庄苑止住脚步,走上前垫脚够到了梅花摘下了一朵,刚在手中仔细揣摩。
此番情景,庄苑不由得想起陆游的一首诗。“梅花香自苦寒来。”
“原是这般愿景。”庄苑心里一喜,笑意盈盈的看向墙头绽放着的梅花。
“远有寒枝争放,自成一派,争罢争罢,予佳人一笑。”身后一阵清雅的男声传来,庄苑目光一怔,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衣着华丽,身着一席黑金长袍,腰间系着的腰带之上绣着几条金龙栩栩如生,脚踩紫金靴,步履从容向着庄苑走来。
待看清男人的容貌,庄苑心里一惊俯身行礼。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此人容貌俊秀,与四皇子长的极像,眼前之人除了太子还能是谁?
太子微微一笑道。“免礼”
李承铉方从朝明帝寝殿出来,正欲打算去瞧瞧李听澜,路过梅芳院便远远瞧见,一个身着俾女服侍的少女站在院墙下笑容灿烂的看着院墙之上的梅花。
少女容貌姣姣,笑颜盈盈,竟在此处把梅花映衬的更加艳丽芬芳。
见此他便忍不住上前。
“你识得我?”李承铉惊喜道。
庄苑心里一急,但还是尽量保持平静胡扯道。“奴婢并不识得殿下,只是早早便听闻殿下容貌不凡,见过殿下的画像罢了。”
庄苑对太子并不了解,如今也只不过是第一面,虽不知道太子是不是与李听澜一派,段然不能冒然暴露身份。
“你来自于何处?”太子继续问道。
李承铉的意思是询问她是哪座宫殿的奴婢?
“奴婢来自钰清宫。”庄苑回应道。
“你是翊王的奴婢?”
庄苑含糊的点点头。
太子畅然一笑。“正巧,孤也正欲去钰清宫探视翊王,可否请你上前引路。”
“奴婢自然愿意为殿下引路。”
梅芳院与钰清宫隔的并不院,太子屏退了随从与庄苑二人并排走在道路上。
“孤可能知道你的名字?”太子走在庄苑身旁,余光撇向庄苑问道。
“自然,奴婢名唤庄苑。”庄苑面色平静回应道。
太子与李听澜不一样,她敢在李听澜面前不顾礼仪,是因为知道李听澜不会怪罪于她,但如今身旁的是太子,她断然不能用对李听澜的方式说话,只能察言观色,放低姿态。
但一路走去李承铉都是一副温和亲近的模样,庄苑倒也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原书之中,朝明帝暴怒无偿,昏庸无道,残忍嗜血,但凡是看上的女子纵使已有夫婿,都要想尽办法掳进后宫。此番做派,朝明帝的几个皇子竟然都没有遗传到。
就这样一问一答,二人很快走到了钰清宫门口。
李听澜此时在院落之中的石桌上与自己下棋对弈。微风习习,吹动着身后的长发,沈腰潘鬓,宛如仙人。
“你倒是有此闲情逸致在此处对弈,这段时日身体养得如何?”太子侃侃道。
李听澜抬头一看,便见李承铉携着庄苑一同来到了他身前。
“我一病弱之躯,既找不到什么玩乐之趣,便与自己下下棋打发打发时间罢了。”李听澜眼神晦暗的看着身前的棋盘不紧不慢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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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脖颈处的伤口怎么回事?”李承铉留意到李听澜的脖颈处的伤口,开口问道。
“王禽死了。”李听澜并没有回应李承铉的问题。
“我知道,承鄞同我说过了。”
太子说道便坐到另一旁的石凳上道。“说到玩趣之事,过几日士族在钟山举行游玩宴会,你若是想便与我一同出去散散心也好过一个人在此处与自己对弈。”二人都不想在此聊此事,于是便转移话题道。
岁首一过,春日将至,每年岁首之后的第七日士族与贵族子弟便会聚集到钟山吟诗游玩,品茗歌唱。
“也好,正巧我在这宫中闲的无聊。”李听澜淡然一笑道。
见这两人侃侃而谈,庄苑正欲离开,便被李听澜叫住了。
“你要去何处?”
庄苑回头对上李听澜的目光不明道。“既然殿下与太子殿下在此侃聊,奴婢在此只会显得多余,还不如离开把地方留给二位殿下。”
李承铉望向庄苑柔声道。“孤欲与翊王对弈一棋,你可否为我二人评判输赢。”
庄苑表情一愣,她从小到大接触围棋极少,除了入门的那几道,其他的一窍不通,她如何能为这二人评判输赢?
看着庄苑的神情,李听澜明了,缓缓开口道。“你若是不会,便在此观侯,我教你。”
就这样庄苑十分无奈的被二人留下来了。
李听澜执白旗,李承铉执黑棋。
二人深思熟虑,一来一回,庄苑起初还能跟上节奏,但很快便看的一头雾水。
李听澜不时会与庄苑讲解每下一步棋的用途,一整局下来,庄苑如同回到了学生时期的课堂上,听的脑阔疼。
二人就这样坐在此处对弈了一整个下午,差不多快到吃饭时间才停了下来。
“我从此处回去需得一个时辰,不如我就留着你这里用过饭再离开吧。”李承铉主动提出要留着此处用饭,李听澜断然没有拒绝。
“随你。”李听澜淡淡道。
李承铉像是想到什么看了庄苑一眼便对李听澜开口道。“我方才遇见你这俾女,十分喜爱,你可否把她让给我。”
这府中的奴婢都是新来的,李承铉由此想到李听澜断然不会拒绝于是便直接讨要。
李听澜听此抬头看向庄苑,只见庄苑眼中闪现一抹慌乱。
对上李听澜的目光,庄苑不由得捏了一身冷汗。如今这个节骨眼,李听澜应该不会像在南阳草庐那般随意把她交出去吧!
“不行。”李听澜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李承铉。
李承铉似是没想到李听澜会如此直接的拒绝他,眼神之中带着探究的意味看向李听澜开口道。“为何,不过是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奴婢?”
注意到庄苑在身旁,李承铉没有把话说完,但此话的意思庄苑却心知肚明。
他应当想说到,不过是:不过是一个俾女,身份低微,就算让给他又何妨。
此话意味明显,庄苑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太子有些不喜,但太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庄苑自不能像在现实世界那般怼回去。
“她我用着称心,恐怕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比她伺候的更好的女俾了。”李听澜神情自若回应道。严词从容,既说明了理由,拒绝的意味也十分明显。
见李听澜如此决绝,李承铉不好强求,于是便妥协道。“罢了,我不与你争强便是。”
用完晚饭后,太子便离开了钰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