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总是亮的晚一些。
昨夜折腾了许久，庄苑午时才醒来。
想到李听澜昨夜的状况，庄苑急忙起身寻去旁边的屋子，但此时屋子里空荡荡的，李听澜并不在。
庄苑寻了出去，最后却是在书庐里面寻到李听澜的。
李听澜此时已然褪去了昨夜里面的状态，这个人温润儒雅的坐在桌边看着手中的书。
若说昨日的庄苑是因为劫后重生有些迷糊，隔了一夜，庄苑脑子也清醒了许多，竟不知该如何称呼李听澜。
李听澜似是注意到了庄苑，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庄苑的方向。
“你怎么了？”
庄苑挪动了几步走到李听澜身前跪坐在地。“殿下，你身体如何，好些了吗？”
李听澜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庄苑勾唇一笑。“你昨日倒是不在乎我的身份，今日竟变的这般谦和有礼了？”
庄苑没有应答，只是呆愣的杵着下巴看着李听澜的脸。
“我脸上有什么吗？”李听澜看着庄苑这副呆愣的样子，有些怀疑道。
庄苑摇了摇头平静道。“好看啊！”
寻常女子若是说出这番话定然会有些羞涩，但庄苑却能很平静的说出。李听澜此时倒是有些钦佩庄苑的大胆了。
“你若是不习惯唤我殿下，就唤我的名字吧。”李听澜说道便拿起桌上的书准备继续阅览。
“行”庄苑也毫不客气应道。
“饿吗？若是饿了便去寻苏子瑜，他的厨艺不错。”李听澜淡淡道。
“先不急，我昨日来找你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庄苑想到昨日的情景，有些担忧的继续问道。“你还未回答我，你现在身体如何？”
“如今已然无事了。”李听澜嘴角牵动着一抹笑意，看向庄苑。“为何这么关心我。”柔情似水，不由得让人心头一颤。
“你救过我啊！在我离开之前我会报答你的。”庄苑说的却是事实，她是个有恩必报之人。
“那你要如何报答我？”李听澜继续问道。
“我帮你找到解药，让你免受这烈火灼烧之苦。”这是庄苑想了许久，才做出的决策。
“那你呢？”
“我替你寻到解药助你解毒后，我要离开此地，在最后的时间总的活出点意义不是？”庄苑淡然一笑，迎上李听澜探究的眼神道。
“你不杀我，完成你的任务，然后回到你生活的地方？”李听澜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看着庄苑道。
庄苑摇了摇头。
“你不是坏人。虽然朝明帝利用你，让你在边塞饱受风霜，你恨他但却仍恪尽职守保护着西州百姓，李遂要搅动整个大郦，你也站了出来意图阻止他。我看的出来，你不是为了大郦皇室，你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李听澜没有应，庄苑继续道。
“我见过青龙谷的尸山血海，见过益州城的冤魂尸骨，我与你一样不忍见这无辜之人饱受牵连，不得善终。”
“所以我不能继续留在你身边试图杀你，我也断然下不了手。如今朝廷动荡不安，百姓惶恐，周边国家蠢蠢欲动，皇室不作为，士族只为明哲保身，意图不轨之人搅动风云。若是与它国开战，又有多少无辜怨恨惨死。”
说道此处庄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我不能因为我个人，夺去了天下百姓生存的希望，因为你可以救他们。”
庄苑说完眸色一暗低下了头。
【恭喜宿主，李听澜对你的信任度+10】
庄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李听澜，眼中的震惊毫无保留的表露出她此时的心情。
“你若是不杀我，会死吗？”李听澜问道。
庄苑苦涩的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可能会吧，人终有一死，我都死过一次了，死有何惧？”
“那你为何要离开？”李听澜继续问道。“留在我身边，说不定你能活下来。”
“可我说了，我不想杀你。”庄苑直白道。
“若是有不杀我，你也可以活下来的办法呢？”李听澜放下手中的书，缓缓道。
“你留下来助我平定反党，安定家国，我替你寻得离开此地，活下去的办法。”李听澜神色平静的看向眼前的庄苑道。
庄苑晦暗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明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不提防我？”
李听澜摇了摇头。
庄苑面露喜悦道。“谢谢。”
“诶，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苏子瑜端着一盘糕点款款而来，一进门便见二人相视而笑。
“你怎么来了？”李听澜有些不悦的看向苏子瑜道。
“李听澜你莫不是忘记了，这是我的地盘。”
苏子瑜眼神带着些许探究的看向二人道。“你俩莫不是背着我，商量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庄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怎么可能，师父你想多了。”
“对了，师父这盘糕点是带给我的吗？”庄苑说道便从苏子瑜手中拿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师父，这…这…好好吃”庄苑震惊的看向苏子瑜道。
苏子瑜轻声笑道。“饿了一早，你先垫垫肚子吧”说道便把盘中的糕点放到了庄苑身前的桌子上。
“谢谢师父”庄苑腮帮子鼓着道。
“你何时回宫？”苏子瑜顺势蹲坐在庄苑身旁看向李听澜道。“明日便是除夕，你打算如何？”
李听澜沉思片刻道。“后日回去，明日夜间睿王府或许有动作。”
“益州城被屠，活下来的便只有两人，一个是城主白若华，另外一人便是李遂的人，益州副城主王禽。这王禽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健康，这几日城中搜捕严苛，他离不开健康，明日既然是除夕，宫中定然会举行晚宴，倒是城内管控便会松懈，李遂一定会趁此机会送王禽离开。”
“那我们明日可是要去把王禽劫下来？”庄苑看着李听澜问道。
“嗯”
苏子瑜不悦的盯着李听澜和庄苑二人。“你二人如今的身体如何劫？睿王不傻，他定然会派足人手护送王禽出城，你二人哪有这么大能耐打过那些人？”
“我可以的，我很厉害的。”庄苑反驳道。
“你伤好了？不疼了？”苏子瑜紧紧的盯着庄苑道，庄苑被盯的眼神闪躲，转头看向李听澜。
“不会只有我们，我能想到的事，太子定然会想到。”李听澜开口道。
“太子与你是一伙的？”庄苑有些惊讶的望着李听澜道。
“不算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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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是阵营一致罢了。”李听澜回应道。
“罢了，你们去吧，人给我活着就行。”苏子瑜妥协道。“明日除夕，你们吃过饭再走吧！我可不想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了。”
“不是还有小童陪着你吗？”庄苑毫不客气戳破道。
“他们就几个孩子，如何会懂我？”苏子瑜立即埋怨道。
“我看你，平时不是很高兴的，逗弄那些孩子？”李听澜毫不留情戳破道。
苏子瑜怒火中烧轮流看向二人。“你二人是串通好的吧？”
二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未时，原本阴沉的天竟升起了太阳。
庄苑不知从哪里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院中晒太阳。
“你倒是会享受。”苏子瑜打趣道。
“好不容易有的太阳，自然要好好晒晒我这还未痊愈的身子。”庄苑靠在椅子上懒散道。
“行”苏子瑜说道便也搬出一把椅子坐到了庄苑身旁。
“听说师父厨艺极好，那徒儿今晚可否尝尝师父的手艺。”庄苑望向苏子瑜道。
“你还要求上师父了？”苏子瑜盯着庄苑的眼睛，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
庄苑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行，今日晚上我下厨。”苏子瑜柔声一笑有些无奈的看向庄苑。
只不过这次庄苑并没有迎上苏子瑜的目光，只是悠然的躺在椅子上，紧闭双眼迎接着每一绺阳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体上。
“师父，你觉得我这双眼睛有何特别之处？”庄苑面无表情的问道。
苏子瑜一顿，看向庄苑道。“很亮，很美丽。”
“师父莫不是喜欢我的眼睛？”庄苑仍就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苏子瑜没有回应，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竟被你看出来了？”
“为什么？”庄苑睁开眼看向苏子瑜道。
“是我的眼睛与师父的故人相似？”庄苑猜测道。“师父是因为我的眼睛才收我为徒的吧？”
苏子瑜释然一笑道。“你如何猜出来的？”
“世人皆说南阳草庐的子瑜先生虽学识渊博，却性格古怪从不轻易收人为徒，便是连身份尊贵的士族子弟都不行。”
庄苑侃笑道。“师父这样的人又如何会在第一次见我就提醒我如何破解奇门遁甲之阵，又如何在不清楚我身份以及与我并不熟络的情况下，选择收我为徒呢？”
“师父与我说的是你看不惯李听澜，想夺取李听澜的东西，所以才选择收我为徒。可师父的眼睛骗不了人。”
庄苑说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紧紧的盯着苏子瑜道。“你在透过我这双眼睛看这另一个人，那人是长公主。”
那日在定远侯府后院，庄苑便察觉到长公主的眼睛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再加上长公主说的那些话，足以说明苏子瑜与长公主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关系。
“你倒是聪慧。”苏子瑜释然一笑。
“我曾心悦长公主殿下，可那也只是曾经罢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李听澜，我抢不过他。”苏子瑜说到此处，语气中有些凄凉。
往事追忆，似水流年。凉风拂过，尽显悲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