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川的手术很成功,手术结束后就被送到特护病房去了。
事情解决,江桉觉得自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准备跟贺聿舟说一声她先走了。没想到他先开口说有事要离开,让她帮忙看着。
江桉:“……”
贺聿舟见她为难,便说:“那你等他麻醉过了醒了之后再走,我真有急事,合作方航班在林城中转,得去见一面。那要不然,你帮我去谈一谈?”
“祝贺总谈判顺利。”
“好,回头给你加工资。”
贺聿舟拿上手机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江桉和Anna,以及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的季延川。
不安了将近一天的Anna此时安静乖巧地坐在病床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延川,好像生怕他再出什么事一样。
盯着他看了十多分钟后才慢慢趴在地上,继续等待他苏醒。
江桉坐在床正对着的沙发上,看着昏睡的季延川时想到了那个黄昏。
那天的雨真的很大,大到只依稀看得见雨幕下打着双闪的蓝色越野车,等走近了,她才看到车轮毂中间的四个圈。
目光再往车尾一扫,熟悉的车牌映入眼帘。
那时的她有片刻的犹豫,犹豫之后还是跑了过去,拉开车门把手坐了上去。
既然已经回到林城见面是避不可免的,那要不要正面交锋的主动权就该握在自己手里。
她垂眼,翻包,找纸巾。
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尾号。
再状似无意地抬头,和季延川的视线撞上。
哦,真巧啊,前任。
Anna起身走到病床边,将下巴支在季延川手臂上,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的人。
季延川睁开眼,茫然的视线与江桉对上。
他怔怔开口:“哎?还做梦呢……”
全麻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麻药打上之后几秒钟就陡然失去意识,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再次醒来,感觉恍若新生。
甚至还能看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嗯,你还在做梦。”江桉开口,“你昨天发的那条微信,什么意思?”
“哪条。”
不知道是麻醉的影响让他思绪还有些混沌,还是因为他本来就给江桉发了很多的消息所以不知道她说的是哪条。
“你说去找过我的那条。”
“哦……”季延川想起来了,“就是去过啊,很多次,林城飞伦敦,太远了。没有直达航班,每次都要转机。太远了,真的太远了。”
说了一堆,也没有说到江桉想听的点上。
她眉头微微拧起,白净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然后呢?”
“然后……”季延川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看你和你的同学相处得很好,在课堂上用英文很流利地回答教授的问题,放学后看你去超市买菜……你在伦敦过得挺好的。”
伦敦也有放晴的时候,阳光明媚,微风吹拂。她扎着高马尾,背着双肩包,青春洋溢地和同学走在校园小路上。自信又张扬,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随后,一道沉闷的声音传入季延川耳中,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不好,一点都不好。”
“唉?怎么不好?”
这个答案出乎季延川的意料,他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看着江桉,但手臂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
病床旁边的Anna敏锐地察觉到季延川的变化,着急地叫了一声。
“汪——”
中气十足的犬吠把季延川恍惚的精神唤醒,让他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季延川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Anna的脑袋安抚她,然后看向对面的江桉。
“你真的在啊?”季延川眼神清明,少了刚才的那点混沌。
江桉哦了声,“不是你让我过来签手术单的吗?”
“对,忘记了。”季延川轻咳一声,“我刚才,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说了。”
“说了什么?”
江桉淡淡开口:“你说季延川是个胆小鬼。”
季延川没有反驳。
……
季延川左手打了石膏固定,虽然不是常用手受了伤,但右手打着点滴,两只手都不方便。
贺聿舟一直没来,照顾季延川的事情就落在了江桉的身上。
他这会儿还不能吃东西,只能少量地喝点水。
水杯里还放着吸管,方便他喝。
结果要喝水的是他,只喝一小口的也是他。
江桉在照顾他这件事上没什么耐心,“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延川觉得很冤,“我只是不想待会儿一直去厕所。”
他的手术时间短,就没给他上尿管,有感觉了就得自己去卫生间或者用尿壶解决。
堂堂风度翩翩人模人样的季总是不可能用尿壶的,但这个情况走着去卫生间也有点虚,唯一的办法就是少喝点水。
江桉回他:“你可以让护工帮你。”
季延川:“不行,绝对不行!”
“我是说男护工。”
“那也不行。”季延川非常严肃地拒绝,“我是有尊严的。”
江桉将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放,说:“你真的很麻烦。”
江桉准备回去继续坐沙发上,想点个外卖,忙一天了什么都还没吃。
刚转身,她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人牵住。
“那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
“嗯?”
“我很早之前就想去卫生间了。”
“好。”江桉答应得很干脆。
季延川已经做好了要起身的准备,但江桉并没有扶他,而是伸手按了护士铃。
季延川:?
江桉:“麻烦我帮你按护士铃嘛,我知道。”
“不是,我……”
“你现在,没有尊严。”
“江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
进来的是个男护士,江桉跟护士说:“你好,他想上厕所,你帮帮他。”
季延川瞪大眼睛看向江桉,江桉安慰他:“没关系,男护士。”
“我知道,但……”
但男护士也很尴尬啊!
护士很专业,跟季延川说:“季先生,你手臂刚刚才做了手术,不建议下床,伤口裂开的话就要重新手术,我给你拿壶。”
季延川:?!
毁灭吧,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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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将床帘拉上,不过江桉也没继续待在病房里,而是拿着手机出去了。
江桉站在病房外面给自己点外卖,之前护士说了,季延川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医院有,她就只点自己的。
还有Anna的。
麻辣烫,她给自己点了一份,另外一份让商家只用水烫熟什么都不加。
还要问问贺聿舟什么时候过来,他是打算见完合作方再坐飞机把人送到目的地吗?
消息还没发,蒋钊的电话进来。
江桉接了起来。
“你那边结束了吗?”蒋钊问。
“还没有呢,季延川孤家寡人,没人照顾他。”江桉实话实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后,略有些犹豫地开口:“Ann,你想好了吗,要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我觉得你现在,并不是很开心。其实你很清楚,真正能让你开心的,是彻底放下过去,不是吗?”
生活只会奖励每一个向前看的人,而不是原地踏步,甚至倒退的人。
江桉靠在墙壁上思考蒋钊的话。
蒋钊的声音却继续传入她的耳中,“或者,你问问自己,你是真的爱他,还是不甘心居多。”
江桉很轻地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
“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才最痛苦。”
“也许吧。”
“你看,你又在逃避。”
江桉摇头,尽管她知道蒋钊看不到。
她只是害怕被再一次放弃。
在她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里,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弃。
刚刚出生就被亲生父亲抛弃,十多岁的时候母亲生病离世她被抛下。
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认为季延川会陪着她,但他们也分开了。
在她感情最浓烈的夏日,他们分开了。
江桉收回思绪,跟蒋钊说:“我有自己的安排,谢谢。”
“好。”蒋钊说,“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江桉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护士从病房里面出来,他跟江桉说:“江小姐,季先生让你过会儿再进去。”
江桉推开门就进去了。
护士:“……”
病房内的季延川:“……”
季延川想拿被子把头蒙上,但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打着点滴,怎么都不方便。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跟江桉说:“我们俩什么没做过,你就不能搭把手吗?你要是生病了,我肯定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照顾你,绝对比护工还要贴心。”
“你咒我生病?”
“那没有。”季延川解释,“我希望你健健康康,不要生病。你看到了,生病的人是没有尊严的。”
“你赶紧休息吧。”
“不。”季延川拒绝。
“啧。”
看吧,多烦人。
季延川:“我想和你多说会儿话。”
江桉本来不是很想搭理季延川,他有时候的确很烦人,性格和以前相去甚远。但他似乎也有某种能力,能一下子戳中她的心。
或许,不是他能戳中她的心,而是她给了他这个机会。
季延川声线略沉地开口:“不如你就跟我说说,你在伦敦那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