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菏泽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门口迎宾的堂倌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头上冒着汗,脸上的笑容始终那样灿烂,一手做着迎客的姿态,不住地鞠躬呵腰,热情地将客人往里让。
忽然,东边缓缓走来一个牵着马的落拓少年,他身上的衣服不过是寻常的米色粗布,背后的骏马却是油光水滑、四肢矫健。
在这地方迎来送往,堂倌也练就了几分眼力,虽不解这少年为何不买身好一点的衣裳,却知晓他定然付得起住宿的钱。
堂倌走了两步,过来殷勤地牵马,向旁边吼了一声,叫人将马牵到后面去喂料,转过脸又是满满的热情笑容,“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沈浪目光已能扫到饭堂的情景,随口答道,“先吃饭,还要一间房,干净就行。”
“好嘞!”
另一名堂倌将他带到墙边的一张方桌上坐下,扯下肩上的毛巾将桌子条凳擦了几下,“客官吃什么?”
沈浪望着墙上挂着的点菜牌,“两笼水煎包,一碟馍,炖羊肉、白酥鸡、黄安驴肉各来一份,再来一份素菜。”
堂倌吆喝着去后厨传菜。
客栈的生意看来很好,饭堂几乎坐满了,行商客旅,豪客侠士,市井小民,汇聚一堂。画面倒和谐得很。
只是人们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向窗边瞟去,沈浪望去时,只见窗边的桌子上坐着一名清秀娇美的少女,鹅蛋脸,杏眼,挺鼻梁,饱满的含珠唇,皮肤白皙,五官姣好。
寻常人哪有机会在外面见到这等样貌的的少女,便是在座的妇人们,都忍不住要去看她。
那少女似乎并未察觉这些暗地的风波,只是小心地挑着鱼刺,然后一点一点抿进嘴里咀嚼,吃相很斯文,唇肉浸了油,粉润饱满。
沈浪不觉间看得呆了,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堂倌托着他点的菜出来放在面前的桌上时,他才清醒过来。
沈浪吃着饭,目光不由又去追随那名少女。
忽然,他的目光顿住了,耳中收进了一些污言秽语。
闯江湖的男人们,大多数的素质都不高,口上说起来“侠义”“兄弟”好似十分高尚,对待女人,却随便得很,哪怕是路上偶然走过的相貌平凡的女人,他们也会高高在上地说几句昏话,更别说对那位绝色少女。
沈浪的嘴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那几个男人说得忘情,语调也愈来愈高,饭堂中大部分人都听到了,可那位少女却好像半个字也没有听到,仍然慢条斯理地用饭。
有些男人故意说出会让女人不好意思的话,本意是想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
那少女仿佛这些人说的是别人一般,从头至尾淡定得仿佛冰块,脸颊都没有红一下。
沈浪又听到有人商议夜间去“采、花”,他的脸更冷了,目光环视一周,在大堂稍偏的位置找到了那伙人,记下他们的面容。
午夜时分,沈浪听到外面的楼梯处传来声音,立刻便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客栈前头的小楼上是单房间,适合独行客,后面还修了不少院落,供来往的行商抱团居住,便于看守货物。
此时溜进来的这伙人,有四五个,本是住在后面的院子里,却悄悄地深夜溜到了前面的楼上,行迹鬼祟,显见不安好心。
沈浪跟在他们的后面。
他年纪虽轻,行走江湖已有不少的时间,早已觉得这些人走的并非正道。他们若是求财,后头院落里的行商才该是目标,这楼上唯一有危险的,大约只有白日那名绝色少女。
客栈里的行人,深夜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动静是不会理会的,生怕被卷入什么麻烦。
何况沈浪实力强劲,对付这几个小毛贼,片刻间便将他们全都撂倒,打晕了过去。
如何处置这几个贼人,让他犯了难。
“吱呀”一声,一扇门轻轻地被打开,白日里那个少女轻悄悄地走了出来。
走廊里躺了一堆晕睡过去的男人,这情景不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会引起人们的恐慌。
沈浪冲她笑了笑,正要安慰她两句。
那少女已冷着脸开口,“你为什么要抢我的猎物?”
沈浪面上的笑容僵硬一瞬,“什么?”
少女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几个男人,微妙地露出一丝嫌弃,命令道,“想来他们也不会这么蠢,把银子带在身上,现在,你带我去他们的住处!”
沈浪听了她的话,为难地扫了一眼,“我不知道他们的住处。”
少女“啧”了一声,不耐道,“那就去找,他们出来定然来不及锁门。”
沈浪仍然没有行动,似乎是愣住了。
少女,“喂!”
…………
沈浪还是照她说的去做了。
找到那些人的住处后,少女就把那里翻了个遍,也不知该说她有经验还是直觉灵敏,竟然准确的在几个大男人的房间里找出了所有银票与碎银。
大开的房门,泻进来一地月光,少女正专心数银票,沈浪无措地挠了挠头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那他们闯我的房间就是好的了?”
“那自然更不对,可也没必要——”沈浪比划了两下,“将他们洗劫一空吧。”
今夜收获不错,少女舒畅地弹了弹手中的银票,“小子,就算没有你,那些人还是会被我放倒——然后洗劫一空,所以别仗着自己为我出了点力就想指教我。”
她将银票卷起来收进腰间的荷包里,绕着沈浪转了几圈,“不对呀,我今夜的计划照常进行,可忽然冒出了你这条拦路虎,你帮我探路只能说稍稍弥补了我的损失,却不能算是对我的赔偿——”
说到“稍稍”二字,她还用食指与拇指捏着比划了一下。
沈浪“闻弦歌而知雅意”,朴实地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了出来,还不过百两。
这老实人仿佛生怕无法满足少女的胃口,还特地招供自己房间的行李中还藏着一些银票。
“若是还不够,我可以赚了钱之后赔给你。”
少女来了兴趣,“你是做什么的,能赚多少钱?”
沈浪道,“平时靠缉盗的花红为生。离此不远的开封城外有个仁义庄,常年悬赏恶人,赏金常有三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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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喃喃道,“还真不少,可惜,定然很费时间。你这样小的年纪,就敢干这等刀尖舔血的勾当,想来对自己的功夫十分自信吧。”
沈浪笑而不语。
少女道,“也罢,看在你如此坦诚的份上,我就只要你……一次缉盗的赏金吧。”
她一副宽宏大量的语气,若是寻常人,此刻定然要跳起来骂她贪心,毕竟她做的事勉强够得上“自卫”的标准,简直是“黑吃黑”,对着沈浪,她的要求更加无礼,不感激沈浪的相救之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厚着脸皮要他赔偿。
可沈浪并未变色,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地坦诚,眉头都没有皱一皱,“那就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少女道,“不要姑娘姑娘地叫,听起来太老土了,我叫代真,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沈浪笑道,“在下沈浪。”
交换了名字,代真单方面将沈浪认成了朋友,毕竟这样憨厚朴实的冤大头,遇上一个可不容易。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倒在我门外的的那几个好似是响马,他们没什么赏金么?”
沈浪沉吟了一会儿,“我印象中没这几个人的悬赏令,不过,我已好久没去仁义庄了,或许现在有了也说不定。”
一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代真兴致缺缺地摆摆手,“罢了,与其贪那么一点花红,不如明天醒了审问一番,看他们还有没有藏起来的财宝。”
若是真把人押去领赏,或许已经吃下去的好处还要吐出来,代真可不愿做亏本的买卖。
她摆摆手,“得了,天色晚了,你回去歇着吧,明早来找我,可不许偷跑哦。”
走廊里的几个大男人就那么躺着,她也没有理会的打算,甚至一脚踢一个,把堵路的人踢到了旁边。还是沈浪好心,怕他们吓到早起的住客,把人挪到了他的房间,用绳子捆了起来。
次日清早,代真下楼时,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眶,有在夜里听到动静的,也有觉得她外貌过于招摇,迟早为自己招来祸患的。种种目光,不一而足。
代真仍旧无视他们,只是走到了沈浪的桌前,“你身上应该没银子了吧,从今天起,你的开销算在我账上。”
她并未刻意抬高语调,也未压低,就那么寻常地说了出来。
饭堂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这一刻的空气比前一刻还要安静。
人们的目光转移到了沈浪的身上,俊秀潇洒,神情懒散,身上的衣裳很普通,但身姿挺拔,教养良好,确实有资本讨女孩子的欢心。
立刻有人说起了酸话,“这样初出江湖的小白脸,除了一张脸,武功身家恐怕皆拿不出手,就靠一张脸……”
“唉,女人就是眼皮浅,这样的男人除了拿来看看,还有什么用?”
代真有些烦透了这些只会说嘴的男人,她不想理会他们,不代表她就会原谅他们对自己的品头论足。
她心中起了恶意,忽然歪着头,对沈浪道,“他们说你除了看还有什么用?我想他们大概没有那个能力吧,不然怎么会不知道一个俊美的少年对一个女人而言还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