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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07

作者:绍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丫鬟们捧着寝衣与盥洗银盆进屋,桐心跟着一道进来,却见屋里并无人影。


    床榻边束起的粉纱帷幔被人放下,严严实实的拢住床铺,挡住了外面的目光。


    桐心脚步微旋,转而来到塌边,躬下身子低眉顺眼的朝着榻上询问道:“殿下,东西已经送到,可要留人伺候?”


    有声音自帷幔中传来,封岐沉声道:“不必留人,都出去等通传。”


    桐心闻言当即领着丫鬟们出去。


    封岐在榻上又等了一会儿,待到屋里重归寂静后才拉开窗幔,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银盆边,拿起丫鬟提前备在木架旁的干巾帕,沾水打湿。


    许莺莺朦胧着双眼瞧着封岐的背影,虽然睁着眼,实际上脑中却空茫茫一片。


    封岐握着拧干的巾帕走回塌边,果然发现横卧在榻上的许莺莺已经疲倦的微阖上双眼。


    姣好的面庞紧贴着枕头,脸上纵横交错的布满泪渍,连露出的脖颈上都沾了亮晶晶的泪水,封岐握着巾帕的手紧了紧,还是犹豫着抬手给许莺莺擦了擦脸。


    他长这么大还没照顾过什么人。


    试探着上了手,封岐自认已经放轻了动作,但被照顾的许莺莺却并不好受。


    柔软的巾帕在脸上胡抹一通,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的脸变成了搓衣板,连嘴唇都被人粗鲁的搓了好几下,色泽更艳。


    许莺莺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手不自觉攀上来人的胳膊,将那块为非作歹的巾帕扯远了几分。


    昂着下颌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逃开来人没轻没重的擦洗,她的睡意差不多也散了个干净。


    看着明明醒了却还巴着他胳膊不放的许莺莺,封岐本就绷紧的脸愈发阴沉。


    随手将巾帕扔下床榻,他轻而易举的挣脱开许莺莺的手,压着人一道睡回了榻上。


    许莺莺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大不敬的挂在了封岐身上。


    想到自己止不住泪水的狼狈模样,她难得有些尴尬,被压进了被褥里还挣扎着支起身子,想要与封岐谢罪:


    “殿下......”


    封岐如今一听到许莺莺声音,耳朵边上就自动回荡起她没完没了的哭声。


    额间青筋紧张的跳动,闻声封岐立刻再次将许莺莺压下回榻上,防止她又要折腾索性把她锁在了自己身边。


    柔软的躯体贴上了他的胳膊,肌肤相贴,许莺莺骤然僵住,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看她终于消停,封岐扯过已经被甩到床尾的被褥,将两人盖好后冷声道:”睡觉。”


    许莺莺闻言,瞬间牢牢地闭上了眼,乖巧的平躺在封岐身边一动不敢动。


    看了眼一动不敢动的许莺莺,见她睡相乖巧老实封岐才放心的转过头。


    盈盈香气再度生气,折腾了好一会儿的封岐缓缓放松精神,也跟着闭上了眼。


    他再睁眼时,已是黄昏。


    刚从好眠中醒来,封岐眼神迷茫了一瞬。


    身旁隐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闻声转头,一张睡意正酣的乖巧面庞落入眼中。


    哭累了的许莺莺睡得极香,莹润的檀口微张,小脸睡得粉扑扑的,像极了一团无辜的雪团子。


    可这雪团子胆子小又爱哭,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怕吵醒许莺莺又招来一通眼泪,封岐索性没有叫她,放轻了动作自己下床更衣,推门出了卧房。


    靠着博古架打盹的徐公公见封岐独自出来,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后讶异道:


    “殿下怎么没传人伺候?”


    封岐摇头:“许孺人还在睡,不要吵醒她。”


    徐公公了然点头,再次被封岐对许莺莺的体贴震撼。


    封岐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深受失眠困扰多年,不算前半截的波折,其实今日下午他睡得很是不错,可见他在许莺莺身边确实能睡个好觉。


    究竟是什么人送来的暂且不论,许莺莺于他确实有用。


    沉默片刻,封岐忽然吩咐徐公公道:


    “徐内人,辛苦你去宫中打听一番许氏从前在宜福宫中生活如何,再让长林去查她为何入宫,父母亲眷眼下都身在何方。”


    封岐之前并没有派人查过许莺莺的背景,主要是因为那时他预备等许莺莺入府后,就尽快找个理由将她远远的打发去庄子上,即使因此与文丽妃撕破脸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既然打算长留许莺莺在身边,就得仔细查清她的来历。


    许莺莺这日睡到夤夜方醒。


    桐心见莺莺醒来先是赶快叫人快传晚膳来,而后又告诉她白日封岐离开后又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撷芳院中。


    许莺莺扶着脑袋,睡眼惺忪的听着桐心报出一长串清单。


    封岐虽然总是对她没有好脸,但给赏赐确实大方的紧。


    许莺莺一边听一边在心中默默算着自己的积蓄,而后忽地意识到自己应当能赎回当年当出去的一些旧物了。


    桐心还没报完就见许莺莺突然笑了起来,她第一次见许莺莺笑的这般高兴,忍不住好奇问道:“娘子怎么这么开心?”


    许莺莺笑着摇头,又想起来什么赶紧抓着桐心衣袖求她:


    “好桐心,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能不能请你明天拿着解帖帮我去一趟东市三里巷中的金家当铺,就说许家小娘子想取回五年前活当的东西。”


    桐心犹疑的回望许莺莺,本想刨根问底,但见她目光哀戚一时又有些心软:“娘子放心,奴婢晓得了。”


    次日一早,桐心便和许莺莺告了假出府去。


    许莺莺在屋里坐立不安,从天明到日落期待的等了一整日的消息,却从风尘仆仆回府的桐心处得到了一个噩耗。


    五年已过,当铺瞧这些年都没有人来赎回许家旧物,还以为这些东西不会再有人来寻,从一年开始便将东西陆陆续续的出手给了问价的人。


    桐心内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小心翼翼的递给许莺莺:


    “我去的时候店里只剩下这只玉镯,掌柜无信在先,怕我们闹大无法收场,便自己贴了银两将它归还给娘子。”


    至于那些散落四方的东西,只怕是再难寻回了。


    许莺莺怔怔的从桐心怀中接过包袱,打开后果然看到了一只白玉贵妃镯,乳白温润的镯子安静的躺在黑绸上,就如许多年前躺在娘亲的妆匣中一般。


    许莺莺沉默的拿起镯子,曾几何时它也曾被娘亲珍之又重的佩戴过,于是她摸了摸镯子,便好似透过光阴摸到了娘亲的微凉的手。


    虽然事后命人送了不少赏赐去撷芳院,但这几日封岐只要一想到许莺莺,脑中便会响起女子哀戚的低哭声。


    心中浮起些不自然的躁意,封岐一连几日没再去过后院。


    早前长林已经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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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中,将这几日辛苦搜集来的有关许莺莺的消息,一一与他汇报完毕。


    徐公公在一旁听罢,忍不住因许莺莺早年的曲折生活生出一点怜意,又想起后厨这几日传来的消息,徐公公一边感叹许莺莺身世一边无意开口:


    “撷芳院这几日午膳好生奇怪,似乎都是特意没要后厨做熟,而是取了生的菜肉回去。”


    封岐正端坐在案前回信,平江府的货物已经平安送到,负责人见状喜不自胜,又送了一份信件来表达满腔的感激之情。


    骤然听说撷芳院中许莺莺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封岐驻笔抬头,难得好奇地问:


    “可有打听到她们在做什么?”


    “这......”徐公公为难道:“桐心并未来报,暂时不清楚。”


    封岐斟酌一瞬,而后颔首,看着不明所以的徐公公吩咐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撷芳院中,许莺莺正领着桐心并几位丫鬟嬷嬷一道在院中忙碌。


    东北角两人合抱不止的大石桌上已经挤挤挨挨的摆满了餐盘,盘中备着一会儿要下热锅子烫熟的菜品。


    自从得知父母遗物皆寻不回后,许莺莺便心中忧伤,一日三餐皆提不起劲,短短几日便将本就瘦弱的身子折腾得更单薄了几分。


    见许莺莺身骨纤细的仿佛风一吹就跑走,还是桐心想到了法子——


    她家乡相比盛京的冬日更冷,家家户户为了暖身,午膳时总会在炭盆上起一热锅子,调好汤底后便将家中所有的菜一股脑全部撂进锅中,这样吃着身子暖洋洋的,配几大碗饭都不在话下。


    许莺莺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冬日从未吃过暖锅,半信半疑的按着桐心的建议吃了一次后,居然惊为天人食欲大振,已经连吃了好几日。


    今日午膳,依旧是暖锅。


    封岐还未进院,便看见许莺莺笑盈盈地坐在石桌旁,筷子从锅子里捞出一块羊肉吃的正香,一身家常的淡青色夹袄衬得她眉若远山,自然闲适,全然没有数日前的紧绷。


    被人当做了洪水猛兽,封岐本就严肃的表情更沉了几分,脚步掷地有声的迈入撷芳院。


    许莺莺本来心情颇佳的吃着午膳,今日的菜选的都是时鲜的蔬菜,刚冻过的菠菜清甜无比,配上煮的软烂的羊肉,入口滋味鲜美的惊人。


    细嚼慢咽了一会儿,许莺莺咽下饭菜,刚端起茶汤喝上一口,抬头便看见数日未见的三殿下忽地出现在面前,脚步飒飒的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匆匆放下茶盏,许莺莺立刻起身与封岐问安,而后忍不住抬眸疑惑道:“殿下怎么来了?”


    封岐并未作答,而是将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铜炉上,底下架着炭盆的炉子灼灼升着白烟,锅中各色食材在汤底中翻滚,争抢着轮流冒头。


    早在封岐露面时,桐心等人便借机退了下去。


    许莺莺手侧的位置骤然空了下来,她不解的望着一声不吭的封岐,忽地看到了他背后恭敬站着的徐公公,正悄悄朝她使着眼色。


    顺着徐公公的眼神望去,许莺莺的目光也如封岐一般,落在了锅子上。


    许莺莺望着热腾腾的锅子思考了一瞬,而后恍然,略微思索后便忐忑的轻唤了声‘殿下’。


    封岐闻声回望,许莺莺见状立刻垂下眼,姿态小心的问他:


    “殿下可要坐下,一道用些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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