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野,听话,你去青云宗,去找......算了,没有谁是可以真正相信的,你记住这骨哨是当路军族的信物,如果被抓住了,他们会放过你......咳咳咳。”
血丝从阮陆行的嘴边溢了出来,他的眉宇仿佛笼罩着一股黑气。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内府?江竹野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趴在床边,用脸去蹭阮陆行冰凉的面颊。“师父你先休息,药马上煎好,母亲或许会派人来救我们。”
“快走!”阮陆行深吸了一口气,正色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想想你的母亲,活下去,才能为我和你父亲报仇!”
“父亲?!”
江竹野抬起头,惊诧地望向阮陆行。
“我们都是被三界盟害死的,你记住,活下去,才有希望,快走!”
江竹野被这消息震惊地说不出话,毕竟这么多年母亲从不愿意同她提起,然后又被阮陆行巨大的力道向后推去,她噔噔蹬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阮陆行。
在这个瞬间,苍啷一声,一把剑从门外捅了进来,正中她的胸口!
江竹野觉得心口冰凉一片,她低下头去,却看到长剑没入的地方被那抹冰蓝溶解,但是浑身的结界被捅破了一个口,有什么东西涌入了体内。
阮陆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奔下了床,他抱着江竹野向后倒去然后一个翻滚,堪堪止住血的手臂又染了红,他痛哼一声。
他们暴露了!居然来的这样快,怎么办?怎么办!
江竹野觉得气血上涌,从心口破损处在源源不断地汇进一股能量,涨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要爆开。她拾起那个小刀,猛地向门的破损处扔去!出刀的那一刻她陡然意识到这不是她平时的力道!
咔擦——门被打出一个大洞,而那小刀直奔门口刺客的面门,让那脑袋开了花,然后继续向前冲去,噗通,噗通——又有两个人因此倒下。
她杀人了,接下来还需要杀更多的人或者被人杀掉,因为倒下的刺客身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这就是传说中修士可以运转的灵气吗,萧岚一直都在吸收这个东西?江竹野低了头,发现自己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指尖还冒着盈盈的光泽。
“居然在这个时候觉醒了,竹野啊,你果然是个天才。”
在这种时候阮陆行居然还能笑的出声,他把江竹野重新搂进怀里,长长的胡子刮过她的脸颊,那只熟悉的手沾着血在江竹野的背上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孩子啊.......”
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隐忍的颤抖和眷恋。
但江竹野什么都看不到了,她的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有什么复杂的纹路在她身边展开,她看到星星,落雪,流光,又或是别的什么,然后背后一空!
噗通!
江竹野砸到了地上,背部的冲击一下让她眩晕了片刻,而后察觉到自己躺在一片漆黑的野地里。
她匍匐在地上摸索,嘴里喃喃念叨:“师父?师父?这是哪儿?”
方才房间里就没有点燃烛火,江竹野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摸索着站起身。她的胸口好似还在漏风,有什么东西汹涌的向内灌,撑得肺腑生疼。她拼命的呼吸,想让那股气从胸口逸散开来。
江竹野爬起身来,刚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是她的腿软了?江竹野低头查看,发现方才自己随意的一脚在土地上留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是自己觉醒了运转灵气的能力,所以力气一下子变大了?
顾不得多想,江竹野猛地起身,再次用力一蹬腿!然后她整个人就好像蹬在了一个弹簧上直接向前飞射而去!
速度过快没有刹住车,她重心一偏,整个人滚落在地向前滑行了几米,大腿处的衣服被擦破,火辣辣的疼。
再来!
这一次她先踏左脚,在快要落地的时候右脚再猛地一蹬,再飞出几米远。
就像高速骑行的自行车反倒更加容易掌握平衡,江竹野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歪斜中掌握了这急速前行的秘诀,如同白鸟过河滩般飞速掠过一片片田野。
快点!再快一点!
眼泪被怒火和恨意灼烧得干净,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被呼啸的风刮得发涩,前方漆黑的小路逐渐清晰。
“嗷呜——”月中之日,一声有些悲凉的狼嚎声响起,一轮满月之下攒动着隐隐约约的觅影,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呼应声,那凄厉的调子扰得人心慌,密密匝匝地在心里刻出一道道印痕。
峰回路转,蜿蜒曲折的道路的尽头,蓦然出现了一点光亮。
有什么明亮的,橙红色的东西划破了夜幕,它在跳动,在摇头晃脑的嘲笑江竹野的不自量力,它在燃烧。
那是她们的家,如今被淹没在汹涌的火焰里。
暗夜里有什么人在仓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村落里的人已经跑得干净,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在劈里啪啦的火焰声里像蒙了一层滤镜。
江竹野在极度愣怔之下失了准头,向左冲了过去,直直撞到路口的古树。
咔擦!人两手无法合抱的树干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断了,咔吧一声断成两截,砸在地上,激起遍地尘烟。
马被惊起的嘶鸣声响起,有什么人在路的那一头极力勒住马匹。
江竹野认出了这马和人的声音,她直起身,小声喊道:“母亲!母亲!是我!”
在巨大的冲击下,她的左腿骨好像直接被撞断了,挺起身体的那一刻扯得左侧的肌肉撕裂般的痛,但她燃烧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
有人靠近用什么东西挑开了树冠。
是朱英妆,她穿盔戴甲,手提一把青龙偃月刀,面容冷肃。那浑身的玄铁甲威风极了,乌黑蹭亮地泛着光,站在人面前仿若一堵坚硬的墙,无机质地凝视着你。那双平素里温和的眼睛在黑夜里极其幽深,拓开点征战沙场的嗜血味道。
在江竹野面前朱英妆向来是一副严母的姿态,对于其不着调的行为恨铁不成钢,却也最多只是疾言厉色几句。而在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是榕城近十几年来最有名的将军。传说中征战沙场的名将同眼前秀美的脸庞逐渐重叠,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母亲没事便好。
朱英妆一路搜寻终于找到了江竹野,看到她一个人被压在树下,紧绷的神色像是突然崩裂开来,露出柔软和心疼。
她把大刀扔到一边,扑了过来将那树干一把掀开,然后把江竹野打横抱起,紧紧搂在怀里。
身体一轻,江竹野搂住母亲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脖颈间,终于感受到了几丝温暖,她冷静了下来,明白自己贸然回来无异于螳臂挡车,还会让母亲从此成为孤身一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无法在危急关头克制自己的冲动,江竹野恼恨地想。
“师父被杀害了,母亲。”她哑声说。
江竹野说不清楚自己心口的疼痛是因为那碎裂的蓝色结界还是这一句简短的“被杀害了”,或许兼而有之,昨日还在冷战的二人此时依偎在一起,看着生活数年的家被付之一炬。
“阿野,你且再忍耐一下。”朱英妆低声安慰了一句,她森然望向远方,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狠意,然后将两根指头并在嘴边,呜的一声吹起一阵口哨。
中气十足的口哨声在烧得灼热的夜风中七拐八弯拉出凄凉的调子,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出现在了树林背后,与跃动的火光交相辉映。远处的狼嚎声响的更为迅疾了,随着头狼的一声长吼,四周惊起大片栖息在树枝的鸟雀,火光中的房子里倒下一个个人影,被扑来的野兽撕碎成一块块碎片。
多年以后三界盟将会无比痛恨今天的决定,他们以为十三年的警告和软刀子足以让叱咤沙场的女将军甘愿卸甲归田失去血性,却没想到自己铸就了一尊新的煞神,一个为了保护孩子而所向披靡的母亲。
江竹野本来应当是害怕的,她长这么大都未曾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更别提这样直面人兽间的厮杀,看着瞬息间活生生的躯体变成一个个碎块。但她出奇地在恶心和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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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提炼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起来,也许是她骨子里就留着猛兽喋血的欲望,也许是看到了未来复仇的希望。
朱英妆见到江竹野脸色苍白也不欲多留,把她抱进马车就要离开。
黑影里闪出一个人影,半跪在朱英妆面前,低声问道:“将军,剩下的怎么处理。”
“都烧了,向上面报道,榕城的地脉坍缩了。”
“这,瑶镇的地脉一向稳定,这样报上去恐怕......”
“我让你去!滚!”朱英妆一声低吼,下属立马噤了声,正欲离去又听朱英妆嗤道:“云瑶的地脉为何稳定那群老东西都清楚,真当我们是纸老虎,没有脾气!你就这么上报,他们要是不信,大可直接来捉拿我。”
蜷缩在马车厢的角落处,江竹野觉得左腿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抽痛,但是远不及心脏处的压迫感:那股气流还在向内压迫,她像一只被巨浪压在身下的小虫子,喘不上气,感觉要爆裂开来。
“我知道你醒着,刚才撞到那棵树,是你在保护我。”江竹野仰起头靠在墙壁,汗水混合着额间的血往下滑,她低声说道。
“萧岚,如果我死的话,你也会受重创,对吧?”
她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也许萧岚早就预测到了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会在不久前选择向自己袒露一定的事实并签订契约,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此前略微的欣喜烟消云散,留下一点无能为力。
“我在想什么?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却还眼巴巴等着别人来帮助自己?”
她之前都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咳咳咳.......”江竹野感到血丝从自己的喉间溢了出来,她快要撑不住了,而萧岚有力气为她的撞击做缓冲,却没有半点缝补缺口的意思,任凭着她被庞大的气所挤压。
她左手拿起匕首横在脖子上,右手掏出那枚骨哨打算扔给母亲。
眉心滚烫,江竹野好像感知到了萧岚此刻纠结的心绪,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他在想要不要放弃自己。
而朱英妆听到了江竹野不同寻常的咳嗽声,也在焦急之中半转过头,问道:“阿野?你怎么样?我们先赶到隔壁镇的医馆,你要撑住!”
“你瞒我瞒的狠啊,但是我还有用,如果不是你隔绝气我早就能修炼了吧,你守了我这么久,甘心因为别人功亏一篑吗?“
“如果别人知道了你的存在,会有什么后果?”
只能搏一把!穿越到这个世界十三年,如今堪堪能想起从前的记忆,有了大概前进的思路,江竹野其实很恐慌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但表面端起八方不动的镇定,扯出一抹冷笑。
身体被什么东西勒紧了一瞬间,她发出一阵痛哼,然后感受到身体猛地轻松起来,有什么东西填补上了心脏前方的空洞,让那些气被隔绝在外。
江竹野在迷蒙间感受到自己浑身泛着蓝盈盈的光泽,分明是春天,眼前却好像飘落了雪花,大腿处也传来一阵清凉,蓝色的光泽涌入,像是在短时间内弥合了内在所有的伤口。
赌赢了。
但命运的馈赠往往在暗中标好了价码,它既然敢在这种情况下这样救自己,日后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所谓债多不压身,江竹野要做的事情太多,此刻反倒安定下来,她打了个哈欠,在心里列出两个短期目标。
其一,为师父报仇,寻找青云宗和三界盟。
其二,探索萧岚的具体身份。
还有父母身上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自己要不要把来自异世这件事告知他们......江竹野心中五味杂陈,在陪伴自己的师父的去世的那一刻起,她们从前轻松快乐的日子或许很难再重现,而母亲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她会告诉自己哪些消息,又隐瞒自己些什么?
面前的马车窗缓缓浮现了一行字,好像在斟酌着说些什么,字迹飘飘荡荡半天没能成型:“养好伤,去青云宗为他报仇吧,对不起。”
字迹地背后是飞速向后奔跑的夜色,它们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