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重重摔落到地上生死不知的‘云泽’,初澜有些恍惚,眼前的血衣不知为何与之前记忆中的红衣重叠。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喜欢穿红衣,带着红色珠串,还总是明里暗里示意想要成亲的‘云泽’,那晚站在摩天轮里捧着自己所有的珍珠,像捧着自己全世界献给初澜的‘云泽’。
当真从未心动过吗?
初澜怔怔望着那张与云泽别无二致的面容,指尖微微发颤。说是可以分清,可在初澜看来,这都是云泽。
喜欢掉小珍珠的云泽,占有欲旺盛的云泽,在危机时刻挡在身前的云泽。不管是哪位‘云泽’,对自己都始终如一的温柔。
可事到如今,是非真假她已无心分辨,纠结这些还有何意义?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云泽’,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朝着初澜的方向看来,嘴唇嚅嗫了几下。初澜看清了,他在说——
“别怕。”
而后,再无生息。
初澜闭眼,金珠在体内震颤嗡鸣,此时无风自起,初澜指尖一抬,虚空撕裂,一柄寒光凛冽的金色长剑被她生生拔出,剑锋所指,杀意凛然,而后直冲着黑雾斩去。
“请你,赴死。”
那黑雾也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剑锋直上。剑光与黑雾交织,初澜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却仍死死握着剑柄。
终于,在某个瞬息,黑雾露出了破绽。
就是现在!
初澜毫不犹豫地拔剑直刺,剑刃穿透黑雾的刹那,雾气如潮水般退散。然而当看清雾中人的面容时,却让初澜浑身一僵。
“云泽?”
剑尖没入对方的胸膛,鲜血顺着银白的剑刃蜿蜒而下,初澜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慌忙想要抽回长剑,却听见“嗤”的一声,拔剑的动作反而让鲜血喷涌得更急。
‘云泽’却笑了,他抬手拭去唇边血迹,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恭喜啊,你出师了,不愧是我的徒弟。”
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他却恍若未觉。
“不,怎么会!”她一把揽住‘云泽’摇摇欲坠的身体,踉跄着落回地面,他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袖,温热黏腻,却让她愈发胆寒。
‘云泽’靠在她臂弯里,呼吸微弱,却仍带着熟悉的笑意,仿佛此刻不是濒死,而只是从前数次切磋后的休憩。
“对不起,我本就要死在今天,能死在你手里,我很高兴。”
“你为何要杀他?又为何!”初澜的质问戛然而止,她看见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胸口微弱的起伏已然快要停止。她咬紧牙关,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腥气,不忍心再说下去。
‘云泽’艰难地抬起手,将剑重新递回她的手中。
“你想要救云泽,那必须杀了我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让你主动出手,对你太残忍了些。”
初澜的眼泪终于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我是不是很像他?可惜我不是,真羡慕啊。”
“你看,我骗了你,伤了你,你还哭得这么伤心,真是傻子。”
‘云泽’看着眼前的初澜,想伸手摸一摸她,最终却无力的垂下:“我们只是三念,没有来生转世,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忘了我吧。”
“别难过,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初澜僵在原地,怀中的身躯渐渐冰冷,可那句话却像诅咒一般萦绕在她耳边。
我们。
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个。
周围骤然一空,黑雾、血迹、甚至‘云泽’,所有东西都化作烟尘散去,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初澜跪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可掌心早已空空如也。
良久,她缓缓站起身,长剑无声归于虚空,朝着山洞走去。
此去再来,物是人非。洞中幽暗,唯有几缕天光从岩隙间漏下。原本空置的神台竟然也有了神像,眼眸低垂,眉眼含笑,是云泽的模样。
初澜在神台前站定,从怀中捧出香炉供盘一一摆放,而后点燃红烛。晃动的火光里,神像的阴影在岩壁上微微摇曳。
三炷香在她掌心燃起细直的青烟。初澜将香插入炉中,而后退后三步,端正跪下,火星在昏暗里明明灭灭。
台上神像孤置,台下虔诚叩拜。
额头触地的瞬间,一滴温热砸在青石板上,很快被冰冷的石面吞没。再抬眼时,那尊低眉敛目的神像缓缓掀起眼帘,金箔剥落的眼睫下,竟露出与云泽如出一辙的含情目。
“你来了,他们没有拦下你。”祂赤足踏下神台,半解的衣襟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每走一步,身上金箔就剥落些许。
“你知道他惧怕什么?色衰爱驰,他笃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若真如此,我又怎会诞生?可你终究是走到了这里,不管结果如何……”
‘云泽’忽然走到初澜面前,微凉的指尖挑起初澜的下巴,“这副模样,你可还喜欢?”
就见原本光洁的脸竟然长出了金色鳞片,额间一对金色龙角,瞳孔收窄成一线竖金,原本修长的双腿化作龙尾,冰凉坚硬的鳞片擦过她的衣摆,缓缓缠上她的腰身。
曾经藏匿的,不堪的,此刻通通暴露无遗。
可初澜却毫无所觉,缓缓抬手触碰到了他温热的脸,只觉此时鲜活的模样真好。继而眼眶泛红,泪水无声滚落,砸在祂的鳞片上,烫得祂浑身一僵。
‘云泽’勾起的笑意缓缓消失,将初澜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下:“这可不行啊,初澜。”
他开玩笑般的说道:“亵渎神明,可是死罪!”
初澜还未说什么,只听‘云泽’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可我舍不得你死,所以……”
“就只能由我代劳了。”
初澜大惊失色:“不要!”
但已经来不及了。初澜只觉眼前骤然炸开一片血色,视野里翻涌着扭曲的红,蠕动着、纠缠着,将整个山洞都染成诡谲的赤色。
等初澜再次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跪在冰冷的神台前,台下散落着一些灰白的珍珠,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而神台之上——
云泽端坐在神台中央,原本清俊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一对金色龙角自额间生出,下半身已完全化作龙尾,无力的盘踞在一起。
那双曾经灿若星海的眼眸此刻蒙着层灰翳,却又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望向神台之下。当察觉竟然是初澜时,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眼角的泪珠化作珍珠,一颗接一颗地从他脸颊滚落,混入地上那堆黯淡的珠子里,分不清新旧。
云泽的嘴唇开合着,仿佛是想说些什么,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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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连这也做不到了,只能发出一些微弱气音。
初澜只能依稀根据他的口型辨别着,疼得几乎窒息。
他是在说:初澜,对不起。
初澜沉默,山洞里一时间死寂得可怕,只剩下珍珠滚落的轻响。
“云泽,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的很对?”
初澜的声音极轻,尾音却微微发颤。她忽然抬手,寒光一闪,剑锋已抵在自己腹间。
小腹的龙珠感应到剑气,骤然嗡鸣,震得她身形一晃。
“丝毫没问过我的想法,就不告而别,自己来渡这百死一生的局,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正好我也有个猜想。”她低笑,唇边溢出一丝猩红,“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让你也看看如何?”
就在云泽挣扎着向下扑去的瞬间,初澜的剑刃毫不犹豫地没入自己的血肉,剖开小腹时她闷哼一声,却将剑柄握得更紧。鲜血顺着剑锋喷涌而出,染红了这片土地。
初澜捧着沾满血迹的龙珠爬向神台,龙珠缓缓飘向云泽,正好与洞中壁画的画面重合在一起。
不知何时,那石壁上的画像已然多了一幕,一人端坐神台,一人叩拜献祭,中间有一圆珠悬浮其中。
什么圆珠能担此重任,本命龙珠在他人体内,还算什么本命龙珠。
既然回到起点,不如一次回个干净,直接剖回去罢。
也就在这一刻,本命龙珠归位,云泽化龙之势陡然压制,正是璇珠口中的应劫之兆。
看来这一步赌对了,初澜刚松了口气,就见本应渡劫的云泽情况又突然恶化,金珠不稳,云泽已然快要失去神智。
怎么回事!
初澜心中一紧,正打算将金珠强行镇压回去,就听有寺庙钟声突然敲响,一声急过一声,而后烛台烟气直冲云霄,想必是锦黎和老和尚出手了。
但那钟声也只能持续一阵,若这过去了又能怎么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见供台上的长香竟然齐齐熄灭,情况急转直下。
珍珠滚落的声响越来越密,起初还夹杂着几颗泪珠,到后来全成了猩红的血珠。云泽仰着头,脖颈绷出濒死的弧线,嘴角不断溢出殷红,却还在用气音重复着:
走!快走!
“你休想!”危急关头,初澜咬牙坚持着,心中里却是愈发冷静:自己还能做什么,神明为何不渡他?
看着独自在神台苦苦挣扎的云泽,初澜脑海中突然闪过云泽拼着重伤也要为自己跳的那只舞。抬头望去,竟然与山洞顶的壁画上的祭祀舞重合。
初澜突然一愣,而后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云泽早已给了自己答案。
云泽那时在山洞里说过,这舞是用于信徒与神明沟通的。
为何神明不渡,只因云泽心中的神明,从来都是自己。
初澜一步踏上神台,拥住自己虔诚的信徒。
——既然神明不渡,那便我来渡你。
鲜血沾满神台,云泽五感尽失之间,只觉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像是回到了世间至纯至净的地方,感觉浑身一松,像是多年枷锁终于解除,三念回归又被彻底洗涤,神魂终于彻底完整。
“此劫已过,云泽龙君,当属归位。”
而石壁上最后一幅画也渐渐浮现,一如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