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任务,哈迪斯便朝殿外走去。
赫利俄斯跑走了,这本来就高压的局势估计也要随之点燃了,他估计以他那个弟弟的性子,冥界想不惹一点儿腥臊,估计很难。
那他要做的事就多起来了,冥王本就要保证冥界的独特秩序。
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之后的行程规划一二三,哈迪斯还没踏出门外,耳边便听到了自己下属悄悄的咬耳朵声。
塔纳托斯语气沮丧,轻声问修普诺斯:“哥,萨若汶还回来不,他要是不回来谁陪我拉剧了啊?”
“砰”得一声,是修普诺斯锤了他一脑袋,“看剧看剧看剧,好好好我就说这几年你怎么安分了点,结果是跟那位狼狈为奸啊!”
“什么狼狈为奸,你们又不喜欢看看人类的戏剧,我好不容易找到搭子呢……”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
所以萨若汶这家伙,还以公谋私,跟着属下一起摸鱼?
脑里的计划安排一下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哈迪斯叹了口气,装作没听见地离开了。
回到寝居室,没有一只看人进来了就哇哇叫的黄金鸦,室内显得分外寂静。
哈迪斯视线一过去,便看见了桌上那在周围暗色调衬托下分外显眼的白色水仙花。
冥界的水仙花作为冥王圣花,大多变异成了黑金色或暗紫色,也不知道当时萨若汶是从哪个角落里找出了一朵白色水仙给他。
那人虽然目不能视,但身上的鲜活却满盈难藏,一两个小举动都能给他一些小小惊喜或惊吓,让已经趋于平淡的生活泛起一小阵波澜。
或者说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他往既定轨道上奔驰的命运里难得的偏航。
所以哈迪斯并不像萨若汶想象里那样那么厌恶他,命运是压在所有生灵包括神祇身上的一道枷锁,谁都想要趁其不备挣脱——哪怕这挣脱也在命运轨迹之中。
他走到桌边,拿起放在上面的信件,萨若汶离开得匆忙,想得起拿走黄金鸦就不错了,更别说看两眼儿桌上的东西了。
那信件上,头一行写着问好,飘逸到快飞起来的笔锋能看出写信人的热情——
“吾友萨若汶,在冥界是否一切安好?自在曼尼分别之后……”
这信是几天前由另一只黄金乌鸦送来的,可惜收信人尚在沉睡,而哈迪斯没有看人私信的癖好,就搁置一旁,等着到时候萨若汶醒来自己回。
不过现在,人都暂时找不到了,他也没多顾虑了,打开信件大致看了看,便知道了是萨若汶在大地上交的一个朋友——阿波罗与卡利俄珀之子俄尔普斯,一个没什么印象的低阶神发来的。
略过一些见闻分享类的废话,哈迪斯关注的是俄尔普斯在信上提及,他的父亲阿波罗来找过他,谈及过萨若汶。
手指在“俄尔普斯”这个落款上无意识地敲了敲,哈迪斯觉得萨若汶不至于傻到主动朝一个奥林匹斯出生的神族透露些什么,但他并不觉得俄尔普斯是个迟钝到相处两个月什么都发现不了的人。
而宙斯早就在派赫尔墨斯悄悄打探萨若汶的存在了。
哈迪斯思绪纷繁,最后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桌面的一角。
那里堆叠了厚厚一叠纸张。
萨若汶和哈迪斯两人共用一体时不能同时存在,想要对话只能靠留言,于是两人便渐渐形成了当面书信来往的习惯。
从一开始的石板到后面的莎纸,萨若汶分享欲向来旺盛,有时候就把这留言当备忘录了,写了厚厚一叠。
那堆纸上最上面的就是他最后给哈迪斯留的乌鸦养育手册,哈迪斯将它拿过来,看两眼翻了个面,无意间便看见背面还写着话。
之前这里什么都没有。
哈迪斯皱起眉,拿起信仔细看了起来。
【不会把不会吧,居然有人现在才看到这段话?好吧这也是做个试验,伟大的冥王大人要是看见了就劳烦您留个日期啊。
这里是用忘川水制作的墨水写的一段话,因为我很好奇,忘川的性质是让人遗忘一切,而书写时为了让人记住一切,那用忘川水书写会怎么样?它书写下的文字还会不会带有“让人遗忘”的特性呢?
这或许也能解开我的疑惑,到底是有“忘川”之名的水有“遗忘”的特性,还是“忘川”里的水才有“遗忘”的特性。
总之,基于上面的想法,我发明出了神奇的隐藏墨水!就是你看到的这段话,就是我用这墨水写的,写下的字完全看不见,连神力都检测不到,就像给字戴了你的隐身头盔一样。挺有趣的。
不过赫卡忒说这墨水结构不稳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失效,也许字就能显现出来了,所以拜托您看见了这些字就留个日期哈我记录一下。
感谢赫卡忒对我构想的大力支持,以及卡戎的资金支持(他说如果忘川能做墨水,怨河也能,他真的对他的河爱得深沉)
以及,冥王大人,别忘了跟侍卫说走廊的花要换成应季的。我去了几趟大地,大地裂隙没什么事,但我注意到有些怪物会隐藏扣留生物灵魂,死亡行者一不注意就会被蒙骗过去,有的还会主动攻击死亡行者,可以叫塔纳托斯注意下……】
哈迪斯这才反应过来,刚走过走廊时,一两个侍从看见了他,为什么会那么熟稔地询问他殿中每个房间的花束要不要换成应季花,他当时疑惑了一下才答了上来。
他捏着信纸,看对方用一贯轻松的语气提醒他这儿提醒他那儿,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是大事,以萨若汶遇强则强的性子,当场就解决了。
哈迪斯脑里出现这么句话,一时失笑,但笑没持续多久便落了下了。
奥林匹斯神山——乃至海界到底如何,盖亚神系统治下的领土到底怎么样,哈迪斯虽然深居浅出,但他心里其实十分清楚。毕竟他和那两位崇尚释放天性与本能的统治者一样,都是克洛罗斯之子。
而那样的地方,看着是个富丽堂皇的乐园,但绝对和“祥和”二字挂不上钩。
相反,那里的气氛经常让人窒息到死者的君主都敬而远之。
为什么宁愿攻击他都不想呆在冥界?
哈迪斯突然想起,许多年之前,他还乐于奔赴宙斯之邀,前往奥林匹斯之时。
“兄长,你为什么执着于所谓‘冥界’职责?”
他当时被这么问。
“笃笃笃”
沉闷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毛线团儿一样的思绪,哈迪斯有些吃惊自己居然走神这么久,随后就听见了门外些许的吵闹声。
他皱了皱眉挥手,门刷得打开,露出了站在门外的人——赫墨拉急到脸绯红,而埃忒尔正试图让对方冷静,收效甚微地在后面拉着她。最后是一圈儿怕出事跟上来的侍从,一个个低眉垂首显得颇为无奈。
这倒是稀奇,赫墨拉夫妇没事一般离冥王宫远远的。
哈迪斯将信件放下,问:“赫墨拉,埃忒尔,有什么急事吗?”
“冥王陛下——”埃忒尔见哈迪斯已经看见了,估计也放弃拉人了,赫墨拉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语出惊人,“赫卡忒把萨若汶拐走了?!”
不说后面不明真相的侍从们面面相觑,埃忒尔听了这话就闭上眼,不愿再看。
还好哈迪斯没在意,毕竟抛开个中缘由,事实就是如此,于是他尽量神色自若地回答了,“对。”
“啊!我就说三个嘴巴的人不可信,阿帕忒这欺骗女神该让她来当!”赫墨拉倒是比真正被骗的受害者还要气愤,“她最好白天别出来,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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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逮住她。”
埃忒尔注意到哈迪斯的表情,问:“冥王陛下,需要我们帮忙吗?”
哈迪斯沉吟,抬眸说:“你们对乌拉诺斯熟悉吗?”
作为尼克斯和厄瑞波斯的长子长女,埃忒尔与赫墨拉很早便诞生了。
“咦,初代神王?”果然,生性活泼的赫墨拉了解颇多,“当年他在位时接触过一两次,怎么说,虽然现在普遍认为他是个暴君,但我看来他只要不涉及到地母,都还算是个不错的神。”
说完她反应过来,“赫卡忒把萨若汶带走,和乌拉诺斯有关吗?”
“也许。”哈迪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我已让修普诺斯前往神山,你们如果有心,也可同去。”
“这肯定得去!”
赫墨拉一口答应,“那群泰坦和奥林匹斯神没一个便宜的,萨若汶要是落入他们手里皮都不剩,修普诺斯也是,他在冥界呆久了外面怎么样可不一定有我游刃有余。”
埃忒尔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修普诺斯还未动身,那就麻烦二位同去了。”哈迪斯莫名松了口气。
白昼女神和太空之神的权威,足以让许多神祇投鼠忌器。赫墨拉和他性子相近,也相熟,他该不会被吓跑。
实话说,如果那人还是躲起来,哈迪斯觉得时隔多年,可以借口亲自去趟奥林匹斯,把胆小到不敢出来的人亲自抓出来。
不管怎么样,泰坦和奥林匹斯之间的破事,他本来就不该参与。
·
塞勒涅把萨若汶带到了一座奥林匹斯神殿里,告知他轻易不要出去。
萨若汶感受着四周的暖光,“直接把我带上奥林匹斯,不会有问题吗?”
“正是奥林匹斯才更放心,”塞勒涅冷哼一声,“那群奥林匹斯神极其自大,在宙斯的领地,从不会怀疑自己的全知全能,但实际上我们早已暗度陈仓,开辟了不少遮挡外界视线的地方,这座神殿就是其中之一。”
萨若汶明了地点点头,“我帮你们唤醒乌拉诺斯后,就一刀两断,不再打扰我吧。”
“我以斯堤克斯起誓。”塞勒涅严肃道。
“那好。”萨若汶笑,“愿我们一切顺利。”
之后半月有余,萨若汶就一直在忙着熟悉他身体里的那股力量。那股诡谲的力量似乎察觉到了现在的处境,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对萨若汶爱答不理,十分配合其调控。
而半月下来,萨若汶也慢慢摸索到,那股力量在他弹奏乐曲时最为活跃,或者如塞勒涅所说,音乐几乎天生是他力量的承载,有了载体,再去调动力量,就变得方便许多了。
在某天练习结束,萨若汶盯着自己带上来的黄金鸦一会儿,问塞勒涅:“这座神殿是隔绝外界一切吗?如果有东西能指引陌生人进入神殿,那人能进来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塞勒涅还是摇摇头,"神殿只是隐藏自我,不是让我们脱离到另一个空间去,只要有人有办法精确找到它,神殿就会现形。"
看萨若汶是似乎担忧,她安慰道:“不过放心,这边之前被堤丰波及,现在都还残留着怪物血腥之气,那群奥林匹斯神祇不会想来这儿。”
萨若汶神色僵硬,“我明天出去一趟。”
“嗯?去哪?”
“放一只乌鸦走,”萨若汶扬扬下巴指了指那只黄金鸦,“这是我在大地捡来的,这么久也养好了。后面我估计没时间照看它,好歹是条生命,就放它走吧。”
塞勒涅下意识想劝说别出去,但想对方前些日子不眠不休地练习,想着出去散散心也好,就心软地同意了。
她问:“你看不见,需要我陪吗?”
萨若汶拒绝,“不用,我用力量感知周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