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人类的视角来看,希腊神的很多观念不合常理也不合伦理。
比如他们虽然无节操,几乎每个神祇情感史都荒诞到荒唐,兄弟姐妹乃至父母子女都来者不拒,搞出一大堆孩子是基操,但他们同时也情感淡薄到极致。
不说轰轰烈烈又立刻沉湖的爱情,有着真正血缘关系的至亲父母子女之间,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不太相熟的。
生都生了,都是有传承记忆、见风就长的神族了,还需要管教?这是大部分神祇对孩子的普遍心理。
所以,除了少数极其幸运合了父母眼缘,或者遇到个不爱生孩子的父母的神祇,能够有幸享受到来自长辈的爱外,希腊神很多都是从小放养长大的。
对他们来说,没有被塞回娘胎/活生生被吃掉/一出生就被追杀,都可以评价为一个童年幸福的神祇了。
因此,能用心管束自己的孩子,在希腊神里可以说,只有极其爱孩子的神祇才能做出来的事了。
而一般这个时候,这个孩子,就是那位神祇的心中宝。
就像德墨忒尔和她的女儿泊尔塞福涅,前者对后者真的紧张到了含在嘴角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磕了,直接把后者藏在山洞里谁也不让见(尽管还是被宙斯得了手)。
所以在阿波罗看来,俄尔普斯那位冥神朋友,乍听之下,就颇像另一位“泊尔塞福涅”。
他还算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知道除了同样性格的人外,自己儿子估计都看不上眼,这位冥神应该就是位年纪尚轻、还充满活力的烂漫幼神。
他打算再去打听打听这位冥神的信息。如果幸运,这位冥神真的是另一个“珀耳塞福涅”,有一个如“德墨忒尔”一样的“主神”父母,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巧妙的踏板,稍微运作也许能起到极佳的效果,甚至还可能破掉现在奥林匹斯与冥府因赫利俄斯的事僵持不下的局面。当然,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低阶神,也没关系,就当忙碌之中的闲暇,给儿子辨识一下友人也好。
况且,阿波罗能感觉出宙斯对冥界的一些微妙的心思,当年冥王拒绝了奥林匹斯十二主神的位置,终究让神王宙斯心里生出了一根无法拔出的横刺。
那么这种情况下,和冥界保持一定的关联,总会有用的。
卡利俄珀只是一个艺术神祇,没有像阿波罗这样的主神那样,对关系到两界的暗潮看得如此透彻,自然也没有想到阿波罗想见见儿子这一小小请求背后还藏着这么一大圈的逻辑,便告诉了对方俄尔普斯在信里交代的最后去处。
阿波罗在布塞法拉角的海岸上找到了许久没见的俄尔普斯,而后者对自己父神的突然来到还十分惊讶,露出一个贪玩儿被抓包的呆愣表情。
光明的神祇知道自己来的唐突,对被他破坏了聊天兴致的众人致了歉,众人自然不会刁难一位主神,很快便同意阿波罗借走了俄尔普斯。
父子之间聊了几句最近的见闻,气氛就活络了起来,阿波罗才提出了此行的目的,“俄尔普斯,听说你结交了一位来自荒芜冥土的好友?”
俄尔普斯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交个朋友还会惊动父亲,一下有些紧张了,“是的——不过,我敢保证,我的朋友是位极高贵的神,从他的言谈举止就能看出。父亲,我敢说,没有人在看到他后会不喜欢他的。他虽然来自幽暗冥土,但有着如盛夏般的热情活力,他带给了我很多灵感,还有他自身的琴技,完全不输我的水平!”
看他紧张的模样,阿波罗好笑地安抚他,“我又不是什么对子女严苛至极的亲长,只要你觉得值得交往,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俄尔普斯这才感觉过来自己有点反应过度,讪笑两声,“谨谢父亲的宽厚。”
“但是我也确实关心你的朋友。”还没等俄尔普斯彻底松口气,阿波罗便话锋一转,“你是第一次离开神山,也是第一次结交好友,对象还是一位来自地底的神祇。”
“要知道,俄尔普斯,神山上与你同辈的后辈,可能终生只能在某次大宴会上,恰巧碰上冥界有神生了兴趣,才有极小的概率接触到那些深居简出的倨傲冥神。这让我实在好奇你的那位朋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他摆出来十足的关怀模样,就像每个真心关注孩子的父亲。俄尔普斯本就仰慕他这位有着音乐之神美称的父亲,更不会对对方饱含诚挚的语言有任何防备之心,再想以友人热忱的性子,应该也不介意自己将他介绍给自己的至亲,那又不是旁的什么神明。
于是,阿波罗很快便知晓了,那位乐于和无邪乐师做朋友的冥神名叫“萨若汶”,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可在他听见这个名字时,心里就升起一番震动——那是神祇的本能感应在试图解析这位“萨若汶”的身份,这至少这证明了他确实是一名神祇。
而能引起如此感应,阿波罗心想幸运女神果然依旧不舍让他失望,那位萨若汶的身份应当不简单。
萨若汶有一头白色长发,这在暗属性的冥神中算是少见的。俄尔普斯说他不爱露出自己的容颜,只在一次意外打湿衣袍后,他才无意间扫过萨若汶的脸,但也仅仅只有一瞬。
阿波罗有些奇怪,“你未曾问过他遮盖容貌的原因吗?”
希腊神普遍浪漫而奔放,以身体美为荣,极少有会隐藏自己容颜和身形的神祇。
“问过的,不过萨若汶说是家中长辈担心他太过张扬,会引来麻烦。”俄尔普斯心中还有一股英雄不问出处的傲气,觉得这理由也说得过去,就没再多问。
在普遍男女通吃的奥林匹斯神祇里,不分性别甚至不分种族,都得保护好自己。
这倒是个理由,阿波罗挑挑眉没有多计较,问起了他们相遇的事。
“你们在德尔斐相遇的?”
“对的,当时我被那些热爱歌声的人群堵住了,是他救我出来的。”
“那位阁下是一个人来到德尔斐的?”
“嗯……应该不是的。”俄尔普斯回忆当时的情况,想起来他和萨若汶交流几天后,一位女神匆匆跑来找萨若汶,神情中是掩盖不掉的焦急与后怕,萨若汶后来只跟他说过那并非他母神,没有详细提及女神身份,但他的心里也有了猜测,“他似乎跟一位女神来到了德尔斐,中途走散了才一个人游览城市的。”
“那位女神什么样?”
“很普通的样子,应该特地变了样。”俄尔普斯知道神祇为了低调出行时常用的手段,那位女神正是如此。
“嗯……”阿波罗摸着下巴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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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阿波罗皱眉苦想的模样,俄尔普斯忍不住询问:“父亲,是有什么问题吗?”
俄尔普斯颇为紧张。
他确实喜欢萨若汶这位朋友,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父母与自己独自交到的第一位朋友生了嫌隙。
阿波罗拍拍他肩膀,安慰他,“放心,没事的。只是处于一时好奇。”
还以为和俄尔普斯玩到一块儿的,应该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儿,但看萨若汶这滴水不漏的样子,阿波罗觉得还是自己想简单了。
但这不意味着他会放弃。
狩猎有规,幼兽不杀。只有能与猎人斗智斗勇的猎物才能激起猎人的血性。
他心里想着事儿,倒没注意到,与俄尔普斯越走越远,回过了神,已经远离了海滩,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阿波罗收集完线索,正想和俄尔普斯道别,不再打扰他的游历,一阵强大祥和的气息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循迹望去,神情戒备了一瞬,似乎不解自堤丰之战后就一直沉寂不出的这位如今为什么来到此处,看其神态,还是奔着他而来。
大地的女神体态丰腴,风姿绰约,她朝他们走来,狠厉的荆棘为她主动弯下腰,让出一条明朗的道路,心知地母心思的悬铃木也用力生长出枝桠,为她遮蔽刺眼伤肤的阳光。
俄尔普斯年岁尚小,根本不认识,但也在其厚重磅礴的气息里屏息凝神垂下了头。而阿波罗在这位古老神祇开口前,主动问好:“尊贵至极的大地女神,原谅我们唐突地来到您的领地,但如您宽厚的胸怀,来此应当不为如此小事,敢问以您的慈怀之心,愿意为我拨开脑中的迷雾吗?”
地母盖亚眉眼松动,嗤笑了声,“宙斯的子嗣,收起你们那些言语的游戏,你们脚下是我的土地,也是我的耳目,我的眼我的心,而我也从未耳聋眼花。”
这就是在直说她就算深居神殿,也知晓外界发生的一切,最是如今众神浮动的心思。
不过正是如此,阿波罗反而松了口气。盖亚已经知道了如今奥林匹斯和冥界的僵局,如今却直接找到了他,那就能说明,她至少是偏向奥林匹斯这边的。
思及自己刚刚线索中断的窘境,阿波罗明白了盖亚现在出现的含义,他便不再绕圈子,赞颂了一番盖亚的及时雨,便问道:“我自然不及您的无上权威,那么您到此处,是有什么启示可指明道路?”
盖亚看向了低头不言的俄尔普斯。
阿波罗会意,便让儿子先行离开,后随盖亚来到了一处草地。
草地广袤,阿波罗辨认出来这里是临近德尔斐的一处平原,有些不解,便见地母来到了一道地裂之前。
这条裂痕就像在一副油画中间横划一刀,哪怕有后来颜料填补,也扎眼得可怕。
阿波罗认出来,那是当年堤丰之战,堤丰的尾巴拍打出的大地裂缝,听说最深处直达冥土上层。
也是萨若汶当时来到大地的第一站。
当年的堤丰之战大家虽然明面不说,但也心知肚明,那场毁天灭地的战争是大地母神一手挑起的。而如今,盖亚看着那道地裂神色不明,说:
“太阳车坠落地面之后,冥界担心大地再度开裂,便让‘冥王陛下’来到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