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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沦陷

作者:棠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从云。这三个字叫宁瑶说来,可是恨得牙痒痒。


    先时,徐姝说瑶华郡主千里迢迢上京参加的婚仪,正是这位从云公子同她闺中深交,沈太傅之孙沈清菡的婚事。


    沈清菡略长宁瑶几岁,两人年岁相仿,相识也是偶然。


    宁瑶曾因镇南战事连天,被父王托给叔父照料,故而幼时曾有段时日都居于深宫之中。


    皇叔父膝下无女,故而把她宠成了宝贝珠子。唯恐她在宫中日子单调无趣,百花会、生辰宴…换着法子地邀请一应世家小姐入宫同她玩耍,生怕她闷着。


    二人便由此结缘。


    宁瑶性情直爽,沈清菡温柔婉约,这样性子迥异的两人倒是结成了知己好友,纵然几年后宁瑶回到镇南封地,书信往来亦不曾断绝。


    托她的福,宁瑶幼时还见过苏从云好几次。那个臭屁又招摇的少年,事事都想夺走清菡的目光,让她看着就讨厌。


    说起来,这两人也是一桩孽缘。


    沈清菡年少失恃,沈父却一直忙于官场诸事,不曾续弦另娶,也不曾多有看顾。


    因着府中上下无人管束,她便同邻家苏家公子一道长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苏从云少时性情顽劣淘气,偏只得了一个沈清菡能制住他。两人情意相通,又因父辈交友多年,也算默认了这桩婚事。


    少年自有凌云志。他扬言要连中三元来迎娶心上人,虽然连中三元到底不易,金榜题名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世人皆称,苏家大郎满腹经纶、惊才绝艳,有苏氏撑腰,又娶沈家女,书读到这个份上,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谁料世事曲折,正在京中众人为之津津乐道二人婚事,都自作主张替旁人想好孩子姓名时——


    苏从云辞官了。


    他不知情由,未曾提亲,便轰轰烈烈地昭告天下、毅然决然地辞了官。


    *


    于苏家而言,辞官也许可大可小。


    毕竟苏家在朝为官多年,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苏从云作为长房嫡孙,虽辜负了长辈期许,却也自有广阔天地可去。


    不过,苏氏长房究竟震怒。他如此荒唐行事,还是把将他逐出族谱。


    至于今后这位才华横溢的长孙是隐去名姓替苏家料理庶务,抑或打理高门腌臜之事,都不为外人道也。


    总之,自此庙堂上少了一位苏少卿,江湖上却多了一位传闻中富可敌国、饱读诗书的从云公子。


    这人纵使被逐去江湖,也依然这样张扬到人尽皆知。宁瑶听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无语地扯扯嘴角。


    但于沈家而言,才是真正失了颜面。


    沈清菡为等他待字闺中一十八年,京中人人皆知。如今他辞官,自去江湖浪迹,两人婚事又当如何?


    沈父气急,要另为清菡许一位如意郎君。


    至此,这场闹剧合该落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本应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但宁瑶觉得这两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苏从云当日言辞铮铮辞官,沈清菡也随之言之凿凿,非他不嫁。


    世家大族的贵女,深闺中长出的娇花。从小到大,她柔和温顺,不经风霜雨雪,只一心听凭长辈安排。


    可相识多年,宁瑶知道她是聪明人。


    她审时度势,低头是因于她有益,顺从是借刀杀人。


    她不免好奇,究竟为着什么,沈清菡才这样坚决?


    两人书信往来,一问一答,这人反而高高兴兴地在信里写。


    她不要世家妇、长房媳这些虚名,不要什么泼天富贵,不要什么相敬如宾。


    她只要一个苏从云。


    故知好友如此,宁瑶大惊。


    情爱,当真叫人如此心盲眼乱?


    ……


    苏沈两家都是京中大族,积财甚厚。纵然养两个富贵闲人,也不过如养两只小猫小狗。


    沈父见她坚定,也不知是十八年未结出的父女情谊一朝便瓜熟蒂落,还是念及故旧情谊。


    总之,由他顶着沈氏族中的疑虑,最后还是点头了。


    不过后来这些事发生得都太快太急,急得宁瑶在镇南边疆,还没捋清前因后果,信都没写上几封,就匆匆地收到了沈清菡婚仪的请帖。


    因着苏从云身份难为人言,两人婚仪也是草草定下,京中甚多高门尚且不知。宁瑶夜以继日地赶路,终于赶上二人婚期。


    大婚那日,她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却看见沈清菡眉眼弯弯,秋水般的眸子里盈满欢欣和喜意。


    她要说的话,也就生生哽在了喉间。


    两人咬耳朵,沈清菡笑得机灵调皮,好似拘束了半生的金丝雀终于飞出金雕玉砌的牢笼,飞向无垠天地。


    “瑶儿,其实是我让苏从云辞官的。”


    此言一出,宁瑶隐隐嗅得八卦气味。正想一探究竟时,那喝合卺酒的新郎官不请自来,她也只好夹着狼尾巴走了。


    不过她心知清菡求仁得仁,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料理完手边的事,日后再想来拜访时,他二人已自去游遍天下,就此也少了音信。


    ……


    纵然如此,宁瑶依然看苏从云不顺眼。


    虽不知清菡是否别有情由,但不说幼时他就只是仗着沈清菡喜欢他,日后辞官、求娶,沈家骂名、京中冷眼都是她一人承担,他又何曾露过面!


    倒是和她梦中徐知远的做派如出一辙。


    思绪回笼,她狠狠剜了对面的人一眼。


    徐知远莫名被她瞪了一眼,还是没反应过来,“阿瑶,你是说,你要和我同去?”


    “对啊。”


    宁瑶想到他托徐知远这样回话,必是因为问到徐知远如今身住何处,这才猜到她已上京,又同他关系匪浅。


    如此委婉的问话,可不是对着徐知远问的。


    ——而是对着宁瑶问的。


    如今算算,故人一别也已二三年。当年没听完的八卦,也该继续听完。


    况且经仇樾师伯提醒,这几日镇南王府有人上京,去京郊避避风头也好。


    她轻哼一声,“怎么,你不乐意啊?”


    徐知远摸摸鼻子,“那倒没有。”


    只是,以什么身份去呢?


    沈苏二人要以如此委婉的方式邀请宁瑶前来,她猜一则是因自己表面上尚未入京,不宜声张。


    二则,大约是因两人身份尴尬,如今江湖不平已久,更不好大张旗鼓地邀人前往。


    三则…宁瑶隐隐觉得,他们这样煞费其事地来请,也许碰上了什么麻烦也未可知。


    毕竟纵然是她,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原来这京城中的春风楼,竟是这两人的产业。


    但如果是同徐知远这样的文弱书生一道同往,倒是可无从顾忌。


    宁瑶弯眸一笑,“郎君是觉得,你我尚未完婚,不宜同往?”


    确实,同去缘由太过突然,一般的世家小姐大约不会如此。


    她因而解释道,“过去我同从云公子有过几面之缘…”


    看着眼前人神情骤变,宁瑶笑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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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完,“对从云公子的娘子倾慕多时。故而才想同你前去拜访一二。”


    谁知纵然如此,也被这人揪住幌子。说来真怪,他明明看起来像是个素淡性子,却在她是不是当真心悦他、撒娇呷醋一事上颇为多心。


    只见他似乎被“完婚”二字戳中心思,耳根微红,却又闷闷地反问,“阿瑶见过从云公子?”


    嗯?怎么又聊回别人了。


    被他猝不及防地一问,宁瑶怔愣道:


    “见过……”见过幼年版,算吗?


    “他平日好穿鸦青色衣衫吗?”


    “应该……”好像是因为清菡的名字?苏从云自小就穿这个颜色的衣衫。


    说起来,这两人以前还因为清菡情窦未开,闹了不少笑话,还得她从中调和。


    宁瑶思绪慢慢放远,忽而意识到眼前的人已是一阵缄默。


    等等,徐知远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奔着苏从云去的吧??!


    不说苏从云已然成婚…难道她在他眼中就是这样强取豪夺之人?


    ……好像,也确实应该是。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对方已经潇洒地把头一别。


    宁瑶好气,又好笑。


    那天仇樾师伯到底都和这小子说了什么啊!


    早知道在她问师伯,对方却笑而不语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大事不妙。


    她把人脸转过来,徐知远的眸子却刻意躲开,薄唇微抿,左右不答。


    宁瑶心道,朋友妻不可欺啊!她怎么可能看上苏从云那家伙!


    他又没有徐知远貌美,又没有徐知远多才,全天下那么多人,也只有沈清菡那样喜欢他。


    然而这些事不可为人言道,一说出来身份都得露馅。


    宁瑶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比较级已经渐渐从天下人,落定到一个明确的徐知远。


    她慢慢露出一个笑,“真的是因为想认识一下从云娘子。”


    “也真的只心悦你一个。”她眨巴眨巴眼,笑眼弯成月牙,平白露出几分狡黠。


    “不准再吃飞醋了?嗯?”


    这话说得太矫情,说完之后,宁瑶自己都觉得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这人倒是真的,很吃这一套。


    话音刚落,仿佛只是为了等这一句似的,眼前人终于慢慢抬起头看她,眼底缱绻,晕着清亮亮的笑意。


    他当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纵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过许多回,宁瑶看着,心里忍不住漏了一拍。


    这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该落在屋里。她不同他对视,便慌张跑了。


    已过秋分,京中的天渐渐转凉,秋意愈发浓郁。只听晚风轻拂,庭中桂花便簌簌而落,惹去一地金黄,一身清香。


    宁瑶乍一出门便见此情景,不知想起什么,唇角微勾。


    因而也未看见徐知远在房中坐着,一脸的若有所思。


    *


    “你听我说…那日就…”


    宁瑶乍一出去就碰上在墙根候着的待月,正巧省去许多麻烦。


    待月连连点头,面上却隐隐浮现一丝质疑。


    “这…”这招,真的有用?


    宁瑶却回以意味深长的颔首。


    待月没看过徐知远那样的神情,可是她却很自信。


    能吃醋成这样…


    她很肯定,她的计谋即日生效,他马上就要沦陷了。


    看着自家郡主自入京后便时时眉目含情,笑意盈盈。


    待月嘴角微抽,在心里暗暗想。


    ……到底谁要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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