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织禾吃完饭后自行匆匆回到了教室。
傍晚的晚霞笼罩校园，火红的夕阳浮出地平线染上油画的鲜艳，篮球场上十七八岁的少年衣角被风吹得鼓鼓囊囊。
晚夏的夕阳总是沉静又宏大。穿过人声鼎沸的长廊。细碎的碎阳洒在十几岁篮球场上奔跑的少年身上。
仲彦行提出送她回教室的瞬间被夏织禾一口否决了。
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夏织禾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闲逛。
塑胶跑道上零零散散很多人谈笑风生。夏织禾迎面吹着晚风散漫地走着。
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对仲彦行说出那样的话。
夏织禾回想着当时一时有些定格的画面后知后觉回想道。
只是看着他们无话不谈的模样有些泛酸的心绪。
飘絮的刘海粘在脸上，夏织禾停下脚步。拨开脸上的发丝。迎面撞上少年纯白的衣衫，茉莉花洗衣液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对方清瘦的肩膀骨骼凸出，夏织禾鼻尖撞上吃痛闷哼一声。随后下意识望过去，还未说出口的道歉率先被对方打断。
“夏织禾？”陈栩阳放下手中的篮球，看到来人时先是一愣。随后绽放出一个微笑。尖尖的小虎牙隐隐若现。碎隙的暖光映射着侧脸，脸上的笑意显然。
“你怎么在这？”他有些意外。
“来散步。”夏织禾道。
傍晚天空鲜艳的晚霞。空气中清爽扑面而来的微风。总是能带走一些青春期烦恼的思绪。
“心情不好吗?”陈栩阳三步并两步并肩亦步亦趋走在身侧，关心问道。
“好像有一点。”夏织禾碎步踢着脚下细微的碎石，闷闷道。
“为什么？”身边人探出一个脑袋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的话或许我可以帮忙。”意识到自己追问的话语显得格外迫切的既视感，陈栩阳后知后觉解释道。
盛夏黄昏的傍晚，霞光盛满整个苍穹。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缝隙光斑在他脸上跳跃。
夏织禾脚步微怔，望着少年干净的笑容。忽然想起晚餐时梁听晚的话。
“你喜欢我吗？”夏织禾抬眸，对上少年澄澈的眼眸。对视的刹那定格青涩的慌张。
陈栩阳撇开视线：“很明显吗。”
“有点。”夏织禾诚实道。
他密密麻麻满腹心事，却在望向她的每一眼都能看出破绽。青涩迷茫小心翼翼地接近。
“你好像不太擅长伪装自己的情绪。”夏织禾一语道破。和他并肩走着。
没有跌宕起伏的撕破。夏织禾平淡地问道。
“不问我为什么吗？”陈栩阳愣了片刻，动作自然地并排同频并肩的脚步。
“为什么？”夏织禾淡淡道。
“第一次见你，你给我的印象很深。”陈栩阳回忆道。
以至于后来每次都会时有时无想起她。
再后来，想认识她。看到她会心跳加速。
喜欢上一个人时的心理活动。像是来的突如其来却又猛烈的燥雨。雨后从树上摘着嚼了一颗青涩的青梅，却甘之如饴回味的酸甜。
夏织禾听着他的话有些欲言难止。
“如果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我想你可以考虑一下我。”陈栩阳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
夏织禾回到教室的时候脑子有些乱。
一方面是她和仲彦行这段时间微妙的相处，另一方面是陈栩阳突如其来的聊表心意。
夏织禾没有急着拒绝他。
青春期朦胧的暗恋情节书写了千百遍。但拥有宣之于口的勇气已是难得。
只是在对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夏织禾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想法。
陈栩阳口中所谓珍重的喜欢，是否情真意切。
脑中浮现的第二个想法。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听着讲台上老师喋喋不休的枯燥说辞。万千思绪凝结在窗外浓厚的夜色，蔓延进躁动不安的心脏。
夏织禾找出一张小纸条，潦草地写了一张字条递给身边的宋雨萱。
“刚刚在操场，陈栩阳给我表白了。”
宋雨萱正半趴在课桌上，笔帽撑着眼皮耷拉着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挥舞着三角尺激动的样子。
拆开小纸条看了眼，方才还耷拉着的眼皮一下振作起精神。端正直起身子，八卦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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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她才几天没关注两人的动态，已经到表白的进度了？
“就我和我哥吃完晚饭回来的路上，我心情不太好去操场散步正好又遇到了他。然后聊着聊着就表白了。”夏织禾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腕，示意宋雨萱动静小点。
“那你答应他了没？”宋雨萱拉住她的衣角，压着声音小声问道。
“我没回答他。”夏织禾实诚道。
夏织禾之前也遇到过有人给她表白的先例。但那些人最终都在仲彦行的严加看管下不散而终。
但这次的告白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陈栩阳望着她眼睛时的认真，和她以往见过的每个喜欢她的人好像不太一样。
拘谨，纯粹，蔓延到耳尖的红。
"你不喜欢他吗？"宋雨萱认真听着她的话搭腔发问道。
“我不知道。”夏织禾转着笔尖，思绪有些茫然。
喜欢上一个人时的心理活动。
对夏织禾来说像是一场无法辨别的雾霾，纵使命中注定牵绊在一起，也无法辨别。
“这个感觉我也不太清楚。”宋雨萱想了半天道。
“但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笨拙地沉溺。”宋雨萱思考道：“只是当你恍然发现的时候，内心才真正地勇敢地学会面对。”
便利店的三明治会过期，连绵的阴雨天会被晴朗替代。
感情也是有滞后性的。过了临界的生产日期，有些情感会慢慢释怀。有些却深扎在初遇的雨季。
“喜欢一个人时的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宋雨萱凭借多年年少青春期的爱情小说经验分析得头头是道。
“所以你对陈栩阳现在的感情只是单纯的不知道如何拒绝，以及对他喜欢你的珍重有些慎重。”宋雨萱分析道。
这种感觉，不是喜欢。
桌面上摆放的日历翻过翻过新的一页，夏织禾望着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
上面摘抄的是余秀华的诗句：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