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目路，程郁把车在路边的收费停车位停好，下来，合上车门，看见了不远处的自助烤肉店。
他已经知道确实是谈兆天帮他摆平的韩龙金，刚刚的电话里，男人承认了。
程郁走向烤肉店。
店里人不少，挺热闹的，自助拿窜的人走来走去，靠窗的位子，程郁看见了谈兆天。
程郁和迎过来招呼他没有位子需要排队等号的服务员打招呼，指了指谈兆天那儿：“我有位子。”
程郁走过去，看见谈兆天已经在烤肉串了，桌上还摆了没烤的肉串，以及几碟调料。
男人今天还是工装裤、工字白背心，露着肌肉紧实的肩头和臂膀，肤色偏暗，人高马大地坐在不大的四人座桌边，垂着眸没有表情地烤肉，一条腿支在旁边一张木凳的横撑上，大咧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混社会的大哥。
程郁走近，谈兆天抬起目光，看见了他，马上收回了踩在木凳横撑上的那条腿，坐好。
程郁留意到了，在男人对面坐下的时候爽朗地说了句：“没事儿，你跷，我不介意。”
坐下，程郁马上就抬起两臂，双手合十，和男人打招呼：“对不起，上次在工地，是我态度不好，我给你道歉。”
说着又拿起桌边已经开的那瓶啤酒，拆了自己面前的一次性碗筷，拿出杯子，倒上啤酒，说：“也谢谢你不留姓名悄悄帮我。”
说着举杯，向男人示意了下，接着便凑杯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十分干脆爽快。
谈兆天看得默默挑了挑眉峰。
一饮而尽的程郁又示意了下喝空的酒杯，显然很懂“江湖规矩”。
谈兆天手肘支桌沿：“你今天没开车？”
“开了。”
程郁伸手去拿盘子里生的肉串，也拿到面前的网架上一起烤：“没事，等会儿叫代驾。”
谈兆天这时把烤好的肉串递给程郁，程郁伸手接过，两人之间自然相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朋友。
本来么，谈兆天不扭捏，程郁也是个大大方方的人。
程郁吃着烤串，抬抬眼，说：“要不是前两天我遇到韩龙金，他打听我有什么关系，我还真不知道你帮了我。”
“你做好事都不留名啊？”
“我还以为是我朋友帮我的，周围问了好几圈。”
“没必要。”
谈兆天烤着肉，话还是那么少。
程郁边吃边道：“对了，你手机号码我存了。微信我也加回来了。”
程郁主动示好：“我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谈兆天眼皮子马上一跳，撩起目光。
嗯？
程郁见谈兆天默默看自己，又主动问：“不行吗。”
“你现在是不是讨厌我了？”
他有些看不出来男人的态度，没有表情，没有流露，冷冷的，酷酷的。
程郁琢磨经过之前，谈兆天应该是讨厌他了。
“没有。”
谈兆天否认，又递给程郁一窜肉。
程郁接过：“回头我请你吃饭吧。给你赔罪。”
又爽朗道：“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很适合做朋友。我蛮喜欢你的。”
谈兆天听到这句“喜欢”，暗自的，眼皮又是一跳。
程郁吃着肉：“行吗？表个态啊。”
“要是行，我们交个朋友。”
“回头我就把你微信加星，你什么时候找我都行。”
谈兆天烤着肉：“不交朋友。”
“我还在追你。”
程郁：“……？”
程郁是真的意外，他当谈兆天早讨厌他了，没有就算了，这个“还在追”……
啊？
程郁看着谈兆天，面露惊讶，顿了顿，说：“你不是不送花，也不给我发消息了吗？”
谈兆天解释：“你不喜欢，我就不送了。”
？
程郁疑问脸：“没结束吗？”
“没有。”
谈兆天否认，又递上烤好的肉串：“我只是还在想要怎么追。”
程郁：“……”
程郁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他觉得谈兆天的脾气和耐心真好，未免太好了。
程郁继续吃着烤肉，聊着，说：“我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收到任何东西通通都扔，回应一概没有，上次工地还那个态度，你这都能忍？”
“没有忍。”
谈兆天淡定的，说：“你不回应我，是你的自由。”
程郁：“工地那次，你没觉得我这人脾气差、态度还不好？”
谈兆天：“没有。”
程郁：“一点都没有？”
谈兆天：“没有。”
神了。
程郁心想。
程郁开口：“你脾气真好。”
谈兆天没说什么，继续给程郁递肉串。
程郁一直在吃，吃着吃着伸腿，大咧地踩在了桌边的那把椅子的横撑上，说：“何必呢，有什么好追的，我这人除了脸，除了工作还可以，其他都普普通通，特别寻常。”
“你那么有钱，什么喜欢的找不到。”
谈兆天边烤肉边听程郁说。
程郁：“我不是谦虚，我说的实话。”
“你继续追我，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交朋友多好，聊天，出来玩儿，聚餐，什么都能做。”
“我一个单身主义，何必在我身上瞎折腾。”
程郁一口一个交朋友。
因为他来的路上就决定了。
谈兆天人不错，他要主动交这个朋友。
现在知道谈兆天还要继续追他，他自然诚心诚意地劝。
谈兆天听完，开口道：“做不了普通朋友。”
程郁看着他，心里叹气。
程郁转而问：“你喜欢我什么？”
谈兆天看了看程郁，还是那么言简意赅：“都喜欢。”
程郁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谈兆天沉稳的：“喜欢就是喜欢。”
言下之意，不是非要了解清楚才能喜欢。
唉……
程郁又心叹，开口说：“劝不动是吧，非得撞南墙。”
“我一个单身主义，好好的，非得耗我身上。”
谈兆天这时道：“以后给你发消息，你会回，是吗。”
程郁吃着烤肉，点头。
谈兆天垂眸烤肉，兀自吊了下唇角。
程郁看见，都不知道他乐什么。
谈兆天又道：“约你，你会出来吗？”
程郁又点头。
谈兆天又吊了下唇角。
程郁解释：“我回你消息，是因为我当你是朋友。”
“你约我，我出来，也是因为我当你是朋友。”
“如果你抱着别的希望，你最后一定会失望。”
程郁依旧和他有言在先。
“我知道。”
谈兆天应声。
男人明明没什么表情上的流露，还是那张硬汉脸，还是那副社会哥的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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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气场，但看上去，心情明显好了。
跟着，谈兆天话多了些，主动问程郁：“你不喜欢花？”
“当然不是啊。”
程郁解释：“我只是不收所有追求者送的花。”
“喜欢吃什么？”
谈兆天又问。
程郁吃着串儿：“都行，我基本不挑。不过我吃不了辣。”
谈兆天看出来了，程郁吃烤肉沾干碟粉就不碰辣的。
程郁这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道：“那天遇到，就一个月前，祈南路老街那儿，那店是你的？”
“中环的玫瑰书店不会也是你的吧？”
“还有须亭湖那儿的草坪的游乐场，开小火车那些生意，都你的啊？”
谈兆天：“差不多。”
问：“遇到我了？”
“是啊。”
程郁回：“一次两次三次，我都惊了，也太巧了吧。”
谈兆天不知在想什么，又吊了吊唇角，这次是个明显的笑意。
不远处，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举着手机对着程郁这桌偷偷拍照，拍完马上转身，把照片发到【狗肉兄弟一辈子】的小弟群里，跟着说：【号外！号外！天哥在我这儿！和一个超级大帅哥吃饭！】
【这是之前你们说的那个吗？】
【你特么近点拍啊，你拍天哥干嘛，你拍那个大帅哥啊！】
【卧槽，我天哥吃饭这么老实么，旁边明明有椅子，他今天竟然腿都没跷。】
【他特么这是在笑？！艹，我信了，他真的发情了。】
……
当晚吃完，走出烤肉店，谈兆天送程郁走到车边，程郁已经叫了代驾，正在等。
两人随便聊着，依旧是程郁主动开启话题，谈兆天跟着话题聊。
聊着聊着，程郁问谈兆天：“你多大啊？”
谈兆天：“29。”
程郁：“哦，比我大。”
程郁跟着说：“你真不考虑换个人追啊？”
谈兆天：“不考虑。”
行吧。
程郁表态：“我再次申明，我可不承诺你能追到。而且提醒你，你追不到的概率高达99.999%。”
“能趁早放弃就趁早放弃。”
又说：“不然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吧？”
“保证长得帅，对感情专一，工作也不错。”
“这样的我认识不少。”
谈兆天：“不用。我就追你。”
程郁：“你准备怎么追啊？送花聊天约会，这些太常规了，你就算追别人，这样追，也未必……”
两人站在一起，边聊边等代驾。
刚刚的烤肉店门口，之前偷拍照片的男人再次举起手机，对着路边的两人一通猛拍。
有个年轻女服务员跑过来，一脸八卦：“松哥，那谁啊，天哥的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
“去去，上你的班。”
男人还举着手机，拿屁股拱她。
不久，代驾到了，把电瓶车叠起来，放进宝马后备箱，坐进主驾。
程郁坐去后排，落下车窗，和窗外路边的谈兆天挥挥手：“拜拜。”
宝马开走了，谈兆天目送，唇角吊起，眼里全是笑意。
程郁到家的时候，刚推门，手机震了震。
他拿起来，看见谈兆天给他发：【到家了？】
程郁回复：【到了，刚到。】
又下意识主动打开话匣，问：【你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