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米白色菌丝随风荡起轻波。
【您已到达重要药品所在污染区】
【期待您的好消息】
系统声响起，裴时礼下意识碰了碰耳垂后，那里是定位器连接的地方。
有些痒，还有些烫。
裴时礼和傅熹年对视一眼：“跳进去吗？”
傅熹年用力点头，霉菌洼地风很大，吹起一阵腐臭味，掀起数不清的细密菌丝。
在进入污染区前，污染区都属于【休息】状态。
“没想到人这么多！”傅熹年声音夹杂在风声里，“我有罪！颜尘我对不起你！”
裴时礼：“……”
傅熹年这一嗓子吼完，又走了不少人，可能是良心发现，可能是怕颜尘讨厌。
裴时礼将外套拉紧，从背包里拿出系统自带的初始帽子，倒扣在头上，修长的指节转了转腰间的仪器。
池雾顺着视线看去，裴时礼年纪虽小，但一双手却生得漂亮，关节处泛着浅红，骨感有力。
“很漂亮的手。”池雾忍不住赞扬。
裴时礼动作一顿，耳尖染上薄红：“喜欢以后多给你看看。”
“喜欢。”池雾浅笑着出声。
裴时礼太好玩了，逗一逗就害羞。
“我们跳下去吧！”傅熹年转眸看向裴时礼，“你戴帽子好好看，哪儿买的？”
“系统送的。”裴时礼出声。
傅熹年噤声，他戴帽子像个秃头蘑菇，本来以为是帽子的问题，现在看来，是人的问题。
甩了甩脑袋，将烦恼甩走，傅熹年一把勾住裴时礼的胳膊：“出发！”
裴时礼下意识想将傅熹年推开，但还没来得及，傅熹年就纵身一跃，耳侧风声呼啸，失重感压在身上，刺鼻的腐臭味越来越重，衣衫被风吹的窸窣作响。
【您已进入污染区——霉菌洼地】
【请找到副本钥匙，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副本/击败霉菌蘑菇】
【本污染区存在A+级灵植或A+级道具，请各位玩家自行探索】
【通关率：20%】
身体冲破某一屏障时，耳侧响起清脆的系统提示音。
双脚踩在实处，裴时礼视线还没聚焦，就感觉脸上糊了一层类似于蜘蛛网的东西，细密的丝线从他的鼻腔，耳洞里探入。
有些丝线好像已经进入了他的心脏，和他不怎么活跃的心脏融为一体，发出震耳欲聋的“砰砰”声。
【当前异化值：10%】
【请保持清醒，在异化值达到80%前离开副本，否则将会被该副本同化】
视线聚焦，裴时礼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脸，摸到一把细细的米白色丝线，再一抬头，整座城市几乎都是这东西，漂浮在空气中。
裴时礼转了转帽子，看向一边还没回过神来的傅熹年：“傅熹年？”
傅熹年神志不清。
裴时礼抬手戳了戳傅熹年，见对面还没反应，裴时礼取出系统送的初始短袖，撕成两个简易口罩。
将傅熹年脸上的丝线拨开，裴时礼把口罩戴在傅熹年脸上。
也给自己戴上。
隔了几秒，裴时礼有些呼吸不畅，这口罩透气性太差。
“咳咳——”傅熹年喘不上气，憋得红温，梦里被囚禁在海里，怎么也爬不出来，刚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扯自己脸上多出来的白色布条子。
身体脱力，他用力扯了两下，感觉自己看到太奶了。
裴时礼察觉到傅熹年的动作，帮他把口罩扔掉。
“这是副本杀人的新手段吗？”傅熹年虚弱起身，看到了裴时礼手里的同款口罩，出声道，“可恶的系统。”
裴时礼看地，有些心虚。
好在傅熹年没有多追究，将脸上缠绕的菌丝清理一通，两人环顾四周。
他们应该位于某条街道，整条街道灰蒙蒙的，路灯半死不活的闪着幽光，这里有着腐烂的霓虹灯，破败的建筑，马路上塌陷的人行道和长满霉菌的红绿灯。
“这里应该是条商业街，”傅熹年开口，而后微微转身，“那边应该有所学校。”
裴时礼滑动着地图，霉菌蘑菇的主体也在学校附近，按照一般规律，钥匙会在污染源附近。
裴时礼顺着傅熹年的视线看去：“过去看看。”
短短一条路，走起来特别费劲，傅熹年总感觉脑袋痒痒的，没忍住扣了两下。
“啊！我的头！”
傅熹年看着自己的手指，皱眉：“好多头皮屑，绿色的，闻起来还有点臭。”
裴时礼闻言一回头，发现傅熹年脑袋上长了一层霉菌。
“你发霉了。”裴时礼开口。
傅熹年短促的“啊”了一声，他天快塌了。
“我发霉了？”
傅熹年一说话，又有好些菌丝飘进他嘴里，缠绕在他的喉咙上，酥酥麻麻，又痒又渴。
一想到他可能吃进去这些霉菌，傅小少爷忽的噤声。他默默戴了个帽子，将霉菌遮住。
丑就丑吧，总比变成怪物好。
虽然游戏内不会真的死亡，游戏舱有保护机制，他们可以强行登出。
但会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一定损害。
两人沉默的行走，步子越来越慢，忍不住想要大口呼吸。
好在学校离得不远。
校门上挂着【东风中学】四个字，锈迹斑斑，螺丝松动，【东】字掉在地面，只留下了【风中学】三个字。
“里面是什么？”傅熹年捂住嘴巴，声音含糊。
两人凑在校门栏杆处，依稀能看到操场上好像种着些什么。
“看不清。”裴时礼回了一句。
“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傅熹年胳膊也发霉了。
裴时礼：“你异化值多少了？”
傅熹年欲哭无泪，点开游戏面板看了一眼，两眼一黑：“40%了。”
“什么鬼地方，我什么都没干啊。”
裴时礼看了一眼自己的，还是10%。
可能和自己心脏不好有关系？
裴时礼搞不明白。
“给他吃两个秋露霜。”池雾突然出声，“试试效果。”
说罢，池雾给裴时礼送了两个秋露霜出去，沉眸看向傅熹年。
“把这个吃了。”裴时礼照做，递给傅熹年，“试试看会不会好一点。”
“秋露霜？”傅熹年愣了一下，而后接过咬了一口。
太阳穴处冰冰凉凉，一口下去，胳膊上又冒出两处霉菌，米白色的菌丝附着其上，像是从他皮肤内钻出一般。
傅熹年：“……”
裴时礼面不改色：“你是A级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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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熹年点头，有些明白裴时礼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精神力越高，异化速度就越快？”
精神海里，池雾打了一个响指：“答案正确。”
裴时礼也跟着“嗯”了一声。
“那颜尘……”傅熹年反应过来后，红色眸子微颤。
“他是S级精神力，会不会已经死了。”
他们可以强制退出，但NPC可没有这个机会，NPC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是死了。
“他不能死。”裴时礼突然一顿，也紧张起来，“我们加快速度。”
傅熹年：“……”
你紧张的真快。
裴时礼取出系统背包内的白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骨被池雾修好之后，威力强上不少，攻击时好像还会附带一些暗属性元素。
傅熹年看着裴时礼手中的白骨，想开口说话，又想起自己胳膊上的霉菌，硬生生憋了回去。
裴时礼后退两步，一骨头将校门锁敲碎，反力震得他胳膊有些麻。
收回白骨，裴时礼推开校门，示意傅熹年进来。
学校不大，教学楼的红漆掉了不少，斑驳破旧，窗户挂着数不尽的菌丝，稍微抬头还能看到正在呼吸的大蘑菇。
菌盖上长着浅粉色的鳞片，好似鱼鳃翕动着，波浪状的浅白色条纹衬的它更显娇嫩。
——如果忽视它的体型的话。
似是感觉到什么气味，霉菌蘑菇瑟缩一下，菌盖边缘微微翘起，校门口的菌丝少了不少。
裴时礼率先走进学校。
他绕过废旧的喷泉，在看清操场内的东西后，步子一顿。
操场内橡胶跑道内种着一排又一排小孩的头。
他们的五官长满了菌丝，好似一朵朵棉花，嘴角勾着诡异的微笑，随风摇动着。
随着裴时礼的进入，这些“棉花”齐整整的调头，朝裴时礼看来。
“别过来。”裴时礼脸色一白，快速出声提醒傅熹年。
但他出声太迟，傅熹年已经蹿到了裴时礼面前，脚步丝滑的倒退几步，一歪头，直接吐了出来。
裴时礼抿唇，胃部也是一阵翻涌。
一排又一排的人头还在不断晃动，口鼻眼中的菌丝长出，不断蔓延，离两人越来越近。
裴时礼感觉自己的腿一沉，低头看去，好几条菌丝在试图把他拉进土里。
傅熹年半跪在地上吐个昏天暗地，丝毫没察觉到他半个脚已经入土。
裴时礼举起白骨，一棒敲下，用力将傅熹年拉了一把：“我们走，去教学楼。”
傅熹年恍惚了一瞬，开口：“我的根——”
说到一半闭嘴，他是人啊，哪儿来的根。
靠！
傅熹年腿软，跑到一半就喘不上气，直接被裴时礼拖在地上摩擦。
种在地上的人头有些急，菌丝四散而出，裴时礼只得不断加快速度。
傅熹年在地上磕磕绊绊，脑子里乱成一滩浆糊，一会儿在想怎么破局，一会儿又在想自己的根去哪儿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想，他要生孢子……
裴时礼冲进教学楼，反身，一把将教学楼的大门合上，用力喘息两口后，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忽的侧眸。
校门口，季炽和燕临走进。
三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