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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016

作者:钰雯533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闫凝凤眸一瞥,坦荡荡地朝他介绍道:“你应当没见过,魏郎君是我未婚夫婿。”


    “魏郎君?”叫得可真亲热,谢怀歪了歪头,月牙眼半弯,未完婚就不算是夫妻,他的目光放到魏楚之身上,略带有攻击性。


    魏楚之本就冷漠的态度愈发降低温度,他能明确感受到来自眼前人的敌意,虽不知为何如此,但见到此人样貌,总觉有几分眼熟。


    闫凝又对魏楚之介绍谢怀,“这位是怀郎君,前些时日从山庙上救下,现居在闫府养病。”


    二人面上礼貌地打着招呼,闫凝满意地点头,率先向书肆大门走去,并未察觉留下二人独自相处有何不妥。


    谢怀兀自对着魏楚之掀了掀眼帘,瞪了他一眼后,兴致昂扬地小跑跟在闫凝身后。


    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给二人留下独处空间。


    银色小铃铛叮叮咚咚坠在他发丝间,随着他的跳动一摇一摆,灼日分下一缕阳光,自为他披上霞光,“凝姐姐等等我,我陪你一同处理。”


    他小跑在闫凝身后,像个一摇一摆毛茸茸的小尾巴,紧紧跟随。


    徒留在原地的魏楚之锁起眉头,且看见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只觉甚为刺目,他长袖一甩,在淮竹地带领下步入书肆。


    闫凝听到后面传来的响动,狐疑地回眸看去,那怀郎君脚步颇快,三两步赶上来,神采飞扬的少年对她扬起明朗笑容。


    闫凝神色一软,不觉间叹了口气,“跑慢点。”她轻斥。


    阿娘也真是的,人家大病尚未好利索,再怎么着急,也不该是这个急法,“你等会儿只管去看拓印的花样对不对,无错你便先回去吧。”


    闫凝侧目,同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说着,良久,不见他回应。她顿住步伐,蹙眉瞧着他道:“你这是何意。”


    且看那少年不知掩盖自己情绪,鼓起腮帮子不悦地看着她,“姐姐这是急着让我走,好给你与魏郎君留空隙相处吗?”


    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闫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怎会想到这方面,魏郎君不过是恰巧要来书肆,而且我就算与他相处,又管你何事?”闫凝打住被他牵住鼻子走的话题,心中乱糟糟地想起昨夜母亲所言。


    如果真将这个人塞入自己身边,那可真是遭了老罪。


    “既然他来得了,为何我来不得,而且我还是为了要事而来。”谢怀大着胆子去拉扯闫凝的衣袖,见她不排斥,愈发得寸进尺地牵着她,跟着她后面走。


    闫凝不想与他争辩这些有的没的,扯了扯衣袖,抽不出来后便任由牵着走,“你既是想留在书肆照看,那便在此呆着,我下午还有旁的事情要去忙,可照看不了你。”


    他来此处不像是帮忙,倒是像来添乱的,闫凝忍了忍,没止住又道:“还有,不要叫我姐姐,你瞧着个头比我还高,平白把我叫大了几岁。”


    谢怀像是个不知疲倦地小蜜蜂,兴高采烈地专门围着闫凝,喋喋不休地转来转去,话多的淮竹都偷看好多回。


    “可是你比我虚长两岁,伯母特意交代人在外要懂礼貌,那我不这么叫你,该怎么称呼?”谢怀月牙眼笑得弯起,坏心思藏在其中,谁也发现不了。


    他翘起唇,故意喊道:“闫凝?凝凝?凝儿?”


    他口中话不愿意好好说,特意跟在闫凝后面左一句右一句,直跟到室内。


    闫凝痛苦地闭上双眼,脑子里在嗡嗡响。错了,她就不该多嘴提着一句,现在倒是好,苦全让自己一个人受了。


    她睨了一眼暗自捂嘴偷笑的淮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怎能捡回来一个话痨呢?


    好在早上书肆人少,两人这番行径也只有极个别人看到。闫凝双手按在太阳穴处,正要出口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又听见他说到。


    “但我觉得,这些都不能显示对姐姐的尊重,不如就如先前那般吧?”谢怀忽然止住话语,希冀地看着闫凝,等待她最后的决定。


    “随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好不好?”闫凝绷着唇,强硬地从他手中扯回衣袖,“你在这儿的等着我,我让人拓印好花样给你确认。”


    谢怀笑得肆意,娃娃脸上明艳笑容看得人心情一振,“都听姐姐的!”


    闫凝古怪地看了他几眼,试探性地朝书肆后院方向走去,再看他还呆在原地,不像最初那般黏黏糊糊跟着,心下一松,放心走了。


    步入后院,闫凝一打眼,便看见在点人头数的沁云,她招了招手。


    书肆后院约占全店铺三分之二的面积,后院专供给笔者抄录书籍所用,其中不乏有家境贫寒的学子前来谋生。


    如此,既能读书习字,又能多赚一笔赶考路费,一举两得。


    镇上好多书肆皆有此举,不过闫家给的报酬最足,所以最受苦寒学子青睐。


    沁云提着裙摆跑来,向主子行礼禀报人数:“娘子,现下手中得闲的笔者同有十二,其中当属林郎君的丹青之技最佳。”


    沁云扬眉抬手一拍,自一群书生中走来一人,来人名叫林栾,一张正气凛然国字脸,头戴纶巾,身上穿着素衣织履,神情间自是不卑不亢,“闫娘子安,听您侍女所言,需要在下拓印一物。”


    闫凝朝他莞尔一笑,温柔欠身回敬一礼,礼节端正,“正是,林郎君只管拓印出来,如若确定无误,还需劳烦将此物仔细绘出,我自有用处。”


    她从袖中掏出玉牌交给林栾查看,人群自发向他靠拢去,不多时发出惊叹之声,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闫凝笑容不变,看着林栾手捧玉牌面露扭捏之色,心知他在平价而沽该收多少费用,“此事是我个人私事,自然不算在常规月钱中,只要你能将此物原原本本地绘出,我给这个数。”


    她伸手比出五指,为了早日摆脱那叽叽喳喳的烦人精,当真是下了血本,毕竟钱要从她自己腰包掏出来,一分钱她的心疼。


    “五十文?”有学子小心翼翼询问。


    这也太少了,不过也算是白得来的钱,林栾自然不敢多要。


    闫凝摇摇头,示意他在猜,“五百文?”有人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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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百文可是能抵半月工钱呢!


    一众人目光炯炯有神地望过来,闫凝不多含糊,解开腰间荷包,从中掏出半吊钱递给沁云。


    所有人火热地盯着那些铜板,林栾亦是如此,面露喜色地鞠躬道:“多谢闫娘子慷慨。”


    “不着急,诸位只要今日能多绘些图样出来,这五两银子,都给大家作为报酬,每个人都有。”闫凝又取出银子放到沁云手中。


    “闫娘子高义!”不少学子们恭维道。


    看到院子里每个人高昂兴奋样子,闫凝满意地点头,“如此,大家便开始着手准备吧!”


    她一声令下,学子们将书桌抬放到院子里来,笔墨纸砚都摆放出来,林栾将玉牌小心摆好,拿出宣纸和朱砂研磨出的墨汁,一步一步拓印出玉牌花纹和雕刻的字迹。


    闫凝满意地视察一二,只等样品出来后,给怀郎君过目确认。


    然而,在一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吊梢眼的学子,对着那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牌,露出垂涎之色。他打量着如果将此物带去玉器坊售卖,该能换来不菲的价格。


    可又见院子里来回紧盯的闫娘子,他默默地偃旗息鼓收回眼神儿,不敢多有造次。


    又道前厅书肆卖场内,谢怀笑着目送她人离开,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哗众取宠。”


    他耳尖微动,听到这声细弱声线,低垂眼帘,厉色在他眸中酝酿。


    谢怀虽表面上是个顽劣少年,但生在皇家不可能一无是处。


    谢怀既然能替自己兄长办理差事,必然有绝技傍身,他天生便耳聪目明,又在二皇兄教导下习得一身高强武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过是基础功底。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正见捧着一本书的人,清雅高挑身形,冷若寒霜之貌,除了魏楚之还能是谁。


    只是见他装模作样的姿态,谢怀扫视一圈周围人,其他人并无露出异常之色,想必也只有他才能听到。


    他心下冷哼一声,腹诽到,这魏楚之当真是道貌岸然,瞧不惯他直说便是,还要在背地里骂几声。


    谢怀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步便朝着魏楚之的方向走去。


    忽然,门口行驶来一辆马车,走下来一主一仆,谢怀头都不带扭的走到魏楚之面前,“魏郎君好雅致,听凝姐姐说你在筹备春闱,还不快点回去读书,守在书肆能学到什么。”


    谢怀犹如觉得刺激不够,将一张脸蹭上前,想要看看他在装模作样读那些书。


    不料,他还没看个字样,魏楚之手中的书倏然合拢,横眉冷竖地对上他的视线,“不过是一本杂书,怀郎君如若想看,给你便是。”


    魏楚之忽而没有预兆地把书掷在他怀中,虚虚颔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猝不及防被砸的蒙圈,谢怀手忙脚乱地抱着书册,还真好奇地看了两眼,后又气呼呼地把书甩回去。


    跟在他身后的淮竹,默默地收捡好书籍,放回原处。那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脑疾百病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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