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地方,楼月展眼一瞧,发现这里是博望苑养马的马厩。
这马厩面积很大,干净整洁,食槽中是上好的马草与豆子。如此大的马厩中,却只养了一匹马。
莫非是吴覆的御马,所以马厩条件才这么好?
楼月心想,便靠近了想看一看,看看吴覆的御马能有多么雄骏,是不是汗血宝马。
靠近了,见那是一匹黑马,只是那匹马有气无力地屈膝卧在墙边,显出一股迟暮的味道。
这匹马……楼月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匹马,不由得更加靠近了。
这是翻墨!
是她曾经的马儿!
翻墨可是她从前最喜欢、最常骑的一匹马,浑身黑亮,跑动起来如一匹黑色的缎子,骄傲又张扬。
可现在它怎么这么老了。
楼月忍不住进入了马厩,跪坐在翻墨身边,去抚摸它长长的鬃毛。
这鬃毛以前顺滑又黑亮,令翻墨在一众马匹中脱颖而出。但现在这鬃毛摸上去,却已经干枯了,如稻草一样。
它已经很老了。
七年的时间过去了,让一匹曾经雄骏驰骋的马儿,衰老地站不起来,衰老地牙齿退化,连喜欢的豆子都嚼不动了。
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的身边,翻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曾经桀骜不驯的眼睛中,现在只有无力的迟暮。
如果是从前,以翻墨的脾气,定要对接近自己的陌生人尥蹶子的。但现在它却只是有气无力地看了楼月一眼,打了个响鼻而已。
这时,吴覆走了过来,翻墨像是对他很熟悉,也很亲昵,见他靠近,发出噗噜噜的声音,然后就主动站起了身,将马头蹭了过去。
楼月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吴覆与翻墨的互动。
吴覆伸手摸了摸翻墨的马鬃,然后将它的缰绳塞入楼月手中,说:“它年纪大了,没法疾驰了。不过它每天都要走一走的。”
“牵着它走一走吧。”
……
秋风吹过博望苑,这里的密林、河流、草场,都一如往昔,相比人或者动物的变化,时间在这些自然风光上好像没有留下痕迹。
七年前,与七年后,没有很大的区别。
楼月牵着翻墨,吴覆就在她身边跟着。
翻墨确实是很老了,它四只蹄子慢吞吞的,很难奔跑起来。走一走,停一停,然后又走一走。楼月也跟着它的节奏。
她问吴覆,“这几年,你一直养着翻墨吗?”
吴覆“嗯”了一声,“这几年,它跟我上过许多次战场。它是天生的战马,不畏惧战场上的刀剑喊杀声,向前冲锋,从不后退。”
“以前不是说它性情比较暴躁吗,其实它不是暴躁,只是被养在博望苑中等着贵人偶尔来骑,它的精力发泄不出去,所以脾气不好。我养着它后,经常骑它驰骋,它就很听我的话了。”
四年前,吴覆登基称王后,虽然有许多名马,但他还是从博望苑中选定了翻墨做自己的御马。
平心而论,相比那些名贵的汗血宝马,翻墨并不算非常优秀,它跑得没有汗血宝马快,耐力也不够强。吴覆有六匹御马,除了翻墨外,都是名贵雄骏的汗血宝马。
但吴覆还是最喜欢翻墨,骑它的时候最多,也经常亲自给它洗刷。
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马。
他说:“它没有一次把我掀翻过,战场上也没有一次抛下我。在战场上,它是我最信赖的伙伴。”
只是翻墨本就年纪不小了,再加上战场上刀剑无眼,就连吴覆都一身伤疤,更何况他的座下马匹。于是渐渐地吴覆就不再带翻墨上战场了,怕影响它的寿命。但时间的力量不可抵御,七年过去了,无论吴覆命令马夫如何细心照顾,翻墨如今都已经很老了。
但还好,在翻墨彻底老去之前,她回来了。
说着,吴覆又伸手去抚摸翻墨的马鬃,翻墨确实很听他的话,偏着马头去蹭他的手掌。
楼月看着他和翻墨的互动,忽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在这个陌生的位面中,她突兀地跨过了七年的时间。七年改变了很多,一切都变得陌生。
时间席卷了每一个人,唯独将她漏下。
这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她像是河流中漂浮的一条小船,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她迫切地渴望一些牵绊,希望能有什么东西将她拉扯住,让她安定下来。
之前她试图在云心身上寻找这个锚点,但最终只是得到失望。
而现在,在吴覆这里,她见到了秉烛,见到了翻墨,这些以前的事情重新将她拉扯着。
还有……还有为她留下秉烛、留下翻墨的吴覆,他有莫大的力量,他是最坚固的锚点,将她牢牢的拉住。
自穿越到这个位面以来,楼月一直漂泊无依的灵魂,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安定了下来。
好像跋涉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家,好像无休止的旅程终于到达了终点。
楼月忽觉得有些鼻酸。
吴覆立刻察觉到楼月的情绪不太好,低下头轻声问她,“怎么了?
楼月觉得自己忽然鼻酸实在是太孩子气了,便掩饰了一下,看到翻墨身上的伤疤,忙转换话题问,“这是它跟你上战场留下的吗?”
“嗯。”
楼月伸手去抚摸翻墨身上的疤。其中有一道伤疤在它身体的左侧,伤疤很大,哪怕已经痊愈许久了,却还是能感到那伤疤背后的凶险与狰狞。
“这道疤……”楼月问。
吴覆说,“这是两年前的一次战事了。”
那次北戎窥边,他率军出征,竟落入了北戎的圈套,被与大军分割开。
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北戎将他与亲卫重重包围,救援被阻隔在外,迟迟不至。他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但人力终有时尽,北戎士兵还是步步逼近,他们要先撂倒他座下马匹,到时候他就任人宰割。翻墨身上被长矛捅入,吃痛嘶鸣,却还是没有将他撂翻。他身上也中了数箭,最后一支长矛捅入他的腹部。
生死之际,那时他竟然走神在想,如果这么死了,是不是能以魂魄的形式,再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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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那也不错。
但大军及时赶到,他虽受伤极重,却终究也是扛了下来。
回忆着那次战事,但吴覆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次确实很凶险。翻墨那次受伤很重,还好最后没有事。”
但楼月却盯着他,“翻墨受伤很重,那你呢?”
马尚且如此,马上的人呢?
“你身上有好多伤疤。”
吴覆却只说,“没什么,都过去了。”他不愿在她面前展露脆弱,他以前太弱小了,现在他必须是强大的,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他。
更何况,相比内心的痛苦,那些身外伤反而是无足轻重的。
翻墨年老体衰,没有走多久,便已经走不动了。
楼月牵着它回了马厩,看它喝了几口水,又嚼着牧草,重新靠着墙卧下了。
吴覆又带她去看他如今在骑的几匹御马,这几匹御马都是汗血宝马,正当壮年,非常精悍雄骏。
楼月一见好马,立刻挪不开眼睛,她就是很喜欢雄骏的马匹,更喜欢纵马驰骋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那白马浑身无一丝杂色,红马赤红如太阳,黑马如一匹黑色的缎子……各个都雄骏高大,看得楼月都花了眼。
吴覆见她目不转睛,不由得嘴角勾起笑意,他负手道,“喜欢?都送你了。”
清辉阁中给她送的珠宝首饰都要摆不下了,却都不见她露出这样喜欢的神情。
楼月立刻拒绝,“不了,都是你的战马。”
不是随便一匹马都可以做战马的,战士与战马需要磨合,这几匹马能被吴覆选做御马,不仅是因为雄骏过人,也一定是与他最为契合。他要上战场的,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战马怎么能随意送人。
楼月只是说,“我就骑一下好了。”
吴覆带笑看着她,“好。”
楼月便指着那匹黑马,“我要骑那个!”
之前吴覆从船上接她的时候,骑的就是这匹黑马。楼月那时被他抱在怀里,侧坐在马背上,就已经觉出这匹马格外雄骏了。只是那时她刚到吴覆身边,还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
吴覆便去给她牵马,将黑马牵到她身前,对她说,“会挑,这可是这几匹里面最厉害的马了。”
自翻墨之后,这匹黑马也是他最常骑的马。
吴覆牵马执蹬,示意她上马。
楼月便也不客气,踏上马镫,直接翻身上了马。
这匹马很是性烈,除了主人吴覆、以及照顾的马夫外,并不许别人近身。但现在主人就拉着它的缰绳,它自然不敢动弹,只好任由这女子翻上自己的背了。
马儿很想抖一抖身子,奈何主人却牢牢扯着它的缰绳,迫于主人的压力,它动都不敢动。
楼月很惊喜地连连摸着马鬃,吴覆则帮她牵马执蹬,牵着马匹慢慢朝前走。一国之君为她牵马执蹬,他却丝毫不觉得有异。
一下子,吴覆觉得好像回到了少年时,那时她装西楼公主漏洞百出,竟连马都不会骑。也就是那时,他确认了她绝对不是西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