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随侍徐方士的楼月,就这么被林山拉了过来。
楼月一听是照顾云心,毫无迟疑,立刻便答应了。她这阵子正愁没有机会再接近云心。
她尝试过好几次去云心被俘虏的帐篷附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再与云心攀谈。只是看守云心的军士非常警惕,见她过来,立刻就持矛挡住,喝令她赶快离开,不然就要把她当做细作抓起来了。
楼月只得离开。
这几日,她寻不到机会,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眼下这正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前往云心帐篷的路上,林山对她吩咐:“那女子是君上的俘虏,你只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盯着她莫让她寻死。除此之外,不准与她过多交谈。若被我发现你有不轨之举——”
林山那张凶煞而刀疤斜布的脸,忽然对楼月露出一个威胁的笑容,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扭断脖子的动作。
效果极佳,令人提神醒脑,绝对能止小儿夜啼。
楼月见状,心中不由得道,吴覆是凭什么标准挑选的亲卫呢?他如今可真是品味特殊。
按下心中所想,楼月忙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仿佛被林山的威胁吓得动弹不得。
林山见状这才满意,走到帐篷外,对把守的军士吩咐了一声,军士这才将楼月放了进去。
听到林山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了,楼月将注意力落在帐中。
她看到云心侧卧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已经冰凉的药碗放在桌上,碗中汤药很满,显然她不曾动过。
桌上,还有被送来的食盒,也都不曾被打开过。
楼月走到榻边,俯身下望,看到云心闭目侧躺,她面色苍白、身体枯瘦,嘴巴干枯起皮,显然数日不曾饮一口水。
这个曾经如春日枝头花朵一般的女子,渐渐在枯萎。
楼月皱眉,亲眼见到云心这样子,让她对吴覆生出了几分恼怒与气愤来——哪有这样强取豪夺的?云心既然是他的心上人,不该好好对待她吗,为何任由她成了这样枯瘦的样子。
真是活该他到大结局时都没有对象!
楼月端来一碗水,轻轻摇晃云心的身体,但或许是因为太虚弱了,云心竟没有反应。
楼月只好将她的上半身微微抬起,以勺子强行撬开她的嘴巴,将水喂了进去。
喂进了半盏水,云心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咳了一声,慢慢睁开眼,就见有人正在给她强行喂水。
她不知从哪里挣出来的力气,一把将面前的杯盏打翻,声音嘶哑地怒吼道:“滚!我什么都不吃不喝!”
这句话被吼出来,她失去了力气,趴在床榻上,拼命地干咳。
楼月心中焦急,她蹲在云心的榻前,低声对她道:“你不是想逃走吗?你这样不吃不喝,哪有什么力气逃走!”
云心的目光渐渐聚焦起来,落在榻前女子的身上——明丽却带有病色的面庞,那双瞳色偏浅的瞳孔,那样清亮又澄澈,如月色下的湖水一样将自己注视着。
好似姐姐在凝望着妹妹。
是那日那个有些神秘的女子。她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气质却很不俗。
只是云心上午与吴覆见过面后,此时已是心灰意冷,心存死志。
她对这女子已失去了探究欲,她闭目,毫无期盼:“逃走?我有机会吗?”
楼月低声道:“我会帮你的!”
云心却理都不理,只是嘲讽,“好啊,那你现在就帮我逃走。”
楼月头疼。
怎么帮助云心逃跑,楼月确实一时还没有想法。但云心绝不能这样继续灰心丧气,甚至是绝食寻死。
逃跑很困难,所以更需要她们二人一起努力。
可云心现在,分明是心灰意冷,毫无求生意志了。
在她眼中,自己不过是吴军派来监视她的人,她又怎么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呢。
要怎么让云心相信自己?继而配合自己?
楼月陷入思索,片刻后,她狠狠一咬下唇,以极低的声音对云心道。
“云心,你必须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因为……”
“……我是西楼,我是你的姐姐。”
楼月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缩在被中、拒绝交流的云心,听到这句话后,明显怔了一下。
她坐直了身体,皱眉,紧紧看着楼月。
她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就那样看了楼月许久,然后,她才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是她听错了吗?是不是因她上午与吴覆争吵过,所以这会儿才产生了幻听?
这个面孔陌生的女子,刚才在说什么话?
而在这过程中,楼月只是安静地任由云心凝望着自己。
最艰难的话已经出口,剩下的,反而是顺理成章了。
见云心反问,她便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是七年前楼国已故的西楼公主。”
“云心,相信我,我会帮你逃走的,你要配合我,不要再绝食寻死了。”
云心难以置信地看着楼月,“你……你……”
她半晌说不出一整句话,最终只是吐出了三个字,“……你撒谎!”
人死如何复生,她又不是吴覆,到处去寻方士大巫去招魂引魄,只有吴覆才存有那种可笑可悲的妄想。
但眼前这女子,面容沉静地回望着自己,那神色,一点都不像撒谎。
如果她是撒谎的,那么,她的撒谎本领也太高了吧。
云心迟疑良久,面色几变,最终,只道:“你证明!”
楼月对云心的反应很是理解,死而复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太离奇了,换了是她她也不信。
楼月便点头,“好。”
如何证明自己是自己。
这确实是个难题。
不过还好,楼月的脑海中有许多西楼公主的记忆,更有许多她顶着西楼公主的躯壳的记忆。
而七年于她而言不过一瞬,那些记忆,如今尚且鲜活。
于是楼月压低了嗓音,低声将往事一一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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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公主的生辰八字、云心的生辰八字,二人的成长经历,宫中的那些人与事,甚至包括国君、王后、皇子公主等的细事琐事等,她都毫无磕绊地一一说来。
如果不是在深宫之中长久生活的话,这些事情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知道的。
云心的面色,已经从犹疑变成了惊疑。
就算面前这女子不是西楼公主,那么,就凭她能说出这些宫闱秘事来,她的身份,也绝对不一般。
看着云心的脸色变幻,楼月尤未停止自证,继续说着她自穿越成为西楼公主以来的事情。那些事情她自己亲身经历了,所以说起来时格外鲜活。
“国都东南郊外的博望苑,我们曾一起去追一只野兔,却没有追上。你给博望苑那匹温顺的白马起名叫做流光。对了,我们还去宫中明湖中一起泛舟钓鱼,你说自己曾钓过手臂那么长的一条大鱼,想要在我面前复现一次,奈何再也没有钓上来过。”
“与北戎边境会猎时,我被父王指给北戎七王子联姻,你偷塞给我许多首饰珠宝,让我快些逃走,免于被指婚的命运。还有,也是在北戎会猎时,你第一次遇上谢寒,谢寒有一匹马名曰逐日,乃极为罕见的汗血宝马。这是因为他乃代北谢氏子弟,有路子能从西域买到名马。”
“还有……”
“还有……”
楼月一口气不停,低声一连说了许多往事。甚至具体到当时各人的衣衫与表情。
而在她这样详尽的讲述中,云心好似也一下子回到了七年之前,那时候西楼姐姐还没有忽然死去,她的生活悠游而自在,虽有些小女儿的烦恼,但那不过是午睡后的一丝萦怀,很快就散去了。
七年前,她还是一个被父王母后娇宠得天真烂漫的深宫公主。她丝毫不知,命运的船只即将倾覆,而她将被抛入无情的浪潮之中,被迫求生。
楼月怕云心不信,不断地说着她记忆中的往事,力求细节。
忽然,她感觉身前一重,竟是云心扑进了她怀里,埋在她身前,压低了声音呜呜哭泣。
“西楼姐姐,真的是你……怎么会是你!”
自被吴覆抓住以来,云心想过许多次,如果西楼姐姐还在的话就好了,如果她还在,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沦为这种境地的,她绝对不会让吴覆这么对待自己的。
今天上午被吴覆威胁完之后,云心还在想——如果西楼姐姐真的还在就好了,她一定会阻止吴覆的。
没想到,上天竟然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真的让西楼姐姐出现了!
云心像个稚子一样,在楼月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她国破家亡以来的惶恐,将她被囚禁以来的孤独,将她被吴覆威胁以来的恐惧,全都哭了出来。
楼月低叹一声,拍了拍云心的肩背。
虽云心是这位面的女主,虽剧情注定她与谢寒将会甜宠一生,但在通往甜宠的结局中,云心同样经历了许多磨难。
这个天真烂漫的女主,楼月是颇为喜欢她的。她并没有妹妹,但她很愿意将云心视为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