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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乐笑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晚空空寂寂,冷冷清清。


    谢长殷抬眸淡声问:“为什么突然放我走?”


    林母带他来到卧房门口,让谢长殷远远地看一眼,床上的女孩面色潮红,额头盖着一条湿帕,皱着眉面色痛苦睡得不安稳。


    “阿姝病了,”林母望向女儿的目光疼惜,“我原想她喜欢你,便将你留段时间让阿姝高兴高兴,等过阵子她劲头消了再让你走,”


    林母叹出一口气,“但是我忽略了她对家里有个玩伴的渴望重视,她因你而又哭又笑,喜怒哀乐起伏,因你而学着照顾人,就连她生病了,也记挂着你睡的柴房门刚破了个窟窿。”


    谢长殷默了默,望着她通红的脸不甚舒心的睡眼,问:“她可有事?”


    “没事,就是一点风寒发热,吃了药睡一觉,过两天就好了。”


    林母肃容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关心她,我的女儿我自会照顾,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不会甘愿待在这里,我也知道你不适合这里。你走吧,走远点,以后别再见她。长痛不如短痛,以后我自会为她再找个玩伴。”


    带着凉意的夜风吹拂而过,门外高瘦的少年显得如此孤寂伶仃。


    谢长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静静地隔着门框望向里面生病的林阿姝。


    那双如野兽蛰伏渊中卧龙的眸子,此刻像夜空般寂寥。


    “你不会不想走了吧?”林母神情立刻戒备警惕,“我知你想必经历曲折,也不是个会安贫乐道的人,而我和阿姝只想过平凡普通的日子,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甚至你可能会带来灾祸。”


    阿姝已睡着,林母不再避讳,看他的眼神如看灾星。


    这种眼神谢长殷在许多人身上感受到过,从小到大,世人皆对他不喜,厌恶驱逐。


    那又如何?


    他获得足够高的权柄势力,便可镇压,他们不喜他、怕他、恨他、厌他,不也在见到他的时候只能点头哈腰摇尾祈怜?要有那不肯低头的,便就只能遂他们意让他们见了阎王。


    他是这么做的,宫里朝堂权力倾扎手段强硬的当权者哪个不是这样?


    不需要是否真心,只要绝对的权柄与臣服。


    即便最后做到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对他好的真心以待的,一只手数起来都少得悲凉可笑。


    林阿姝……善良单纯的林阿姝……真像个傻子。


    他怀疑她猜忌她、利用她诱骗她,她知道了生气,她骂他打他,却从未想过嫌弃他远离他。


    谢长殷淡淡扯一下唇角,对林母道:“不会。”


    他收拾行囊,待夜色将尽晓雾朦胧时向林母辞行。他在门口和林母说话,最后看一眼床上熟睡的林阿姝,像要用眼睛描画下她的容颜,之后便背着行囊头也不回地离开。


    经过村中,农户人家刚起,街道上传来他们打水做饭的响动,炊烟袅袅,空气飘浮早饭的香味。


    透过打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围坐在桌边的一大家子,大人对孩子教育,孩子们相互斗嘴争抢,吵吵嚷嚷;也有安静些的,一家人团坐呼啦啦喝粥交谈,打饭的打饭,秩序井然。


    灯光从他们屋射出来,某一刻谢长殷忽然懂得了林阿姝的孤寂。


    少年踏着晨光熹微的清寒孤身上路,晓月伴他随行。


    他走开没两步,忽有一位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刚好走出屋子,看见了他,对着他的背影喊:“诶!你不是和阿姝妹妹一起的那个林长殷吗?你怎么在这儿啊?”


    谢长殷心中好笑,这群小屁孩,总是默认他姓林,说过几遍还是忘。


    谢长殷没停没回应,甚至拔腿就跑。人事皆不相干,何必多费口舌?


    他跑,身后的少年却没放任,而是紧追不舍。乡下孩子野惯了,体力与奔跑带着牛劲儿,谢长殷这副身体是少年时的,又重伤初愈,因此跑了一段时间被身后的人追上。


    那少年抓着他的包袱边跑边刹停,最后他们停在村口一棵大树下。虽被逼停,谢长殷挥袖甩开少年拉扯的手,少年被甩开又再度追上来。


    “滚!”


    “不行,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这么早会背着包袱出现在街上?你要走吗?为什么要走?阿姝妹妹知道吗?”


    “关你屁事。”


    两人拉扯厮打起来,男孩子打架原始而野蛮,互相扳着对方的肩厮扭着,一拳打过去拳拳到肉。


    谢长殷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即使现在只用少年时期孱弱的身体,也照样能把一个乡下小子干倒。


    那少年龇着牙倒在地上,望向谢长殷离去的背影满是不甘,却在某一刻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你是偷了秀姨家的钱财跑了!”


    他说的秀姨是指林阿姝的母亲,据说闺名有带个秀字。


    谢长殷走了两步,双手捏拳,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返回来对他道:“偷你奶奶个鬼!是你那秀姨放我走的!”


    对这个少年解释本没必要,但他想到如果林阿姝醒来,村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可以再也不见林阿姝,但不想她认为他鸡鸣狗盗忘恩负义,以后记恨他一辈子。


    “林阿姝知道?”少年自语道,“不对,林阿姝应该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送你,所以你是一个人走的,你没有告诉阿姝妹妹,我这就去跟她说!”


    他说着就激动地爬起来要走。


    谢长殷立刻拦下他。


    “她病了,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生病了?”少年惊叫起来:“生病你就更不应该走了!”


    他脸上带着愤怒的赤红,捶了谢长殷胳膊一拳:“林长殷!你怎么能这样!亏得阿姝妹妹还将你介绍给我们做朋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不知道她当初说家里有你的时候多开心!她把你当家人,你却这样对她!”


    谢长殷沉静:“我离开是为她好。”


    “为她好?我没见过你这样对人好的!”少年气愤:“当初阿姝妹妹陪你病愈,你现在却多陪她几天等她恢复都不肯!”


    “有什么事情是十万火急得多等一等也不行吗?有什么事情是急得连好好告别也不行吗?”


    谢长殷沉默。天光渐渐大亮,晓雾散去,林间鸟儿啁啾,鸣声悦耳。


    在一片花香鸟啼中,谢长殷静静开口:“你说得对。”


    -


    天光大亮,白日温度渐渐升高。


    林阿姝发热已经消退下去,睡一晚精神也好了很多,她跑去柴房找不见谢长殷,林母告知她谢长殷已走。


    阿姝哭了,哭得很伤心,边哭边大骂谢长殷混蛋,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连句道别也没有。


    她是真的很伤心,从小家里就是她一个孩子,每到傍晚小伙伴们各回各家吃饭,但是有兄弟姐妹的,就可以一起吃饭,回了家还能一起玩。


    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玩伴,还是很特别的那种,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想要探寻,为之吸引。


    而且还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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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好看,还会做饭,会给她讲好多她没听过的事,并且对她的见识小小嘲讽,虽然阿姝怀疑他有吹牛之嫌,但还是很愿意听他讲。


    这么个朋友在她家,阿姝为此高兴自得了许久。


    但他就这么走了,纵使阿姝心有隐预会有离别的一天,但她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这么让人措手不及又无处发泄。


    “谢长殷这个混蛋!他凭什么不告而别!我还没同意他离开!”


    她又面色犹豫:“是不是我对他太坏了,把他吓跑了?”


    她疑神疑鬼:“对了!他不是那什么毒还没解吗?他就这么上路不会死吗?”


    林母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不是你的问题,谢长殷确实不适合在我们家,他有他的路要走,我已经给他解毒了,你放心。”


    “呜……可我还是好难过……阿娘你为什么让他走啊?”她病急得有点乱投医。


    林母慈爱地教育说气话的孩子:“姝儿,我们不能那么自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人生有时候有些分别是注定的。”


    在林阿姝与母亲拥抱哭泣之时,卧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高瘦的人影站在门口,逆着天光,清俊的脸容定定道:“我回来了。”


    林母脸色微微惊异。


    阿姝立刻暴雨转晴,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你回来了!太好了!谢长殷,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的!”


    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害怕似的,退开了点距离,抬头看他:“谢长殷,你还走吗?”


    “我……”谢长殷见她带着泪花的眸微微颤了颤,他能感到她对那个答案的抗拒。


    “我会多待一段时间,我要走的时候会提前跟你说。”他说。


    阿姝雀跃地欢呼了一声,又再度搂住他。


    谢长殷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忽然很想抬手拥住她,就像拥住某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但是他的手抬到一半,忽而意识到,林母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里,他抬到一半的手放下了。


    只感受阿姝紧紧拥抱他的体温,他们两人贴着彼此,好像这个世界,彼此成了最可靠的温度。


    谢长殷又在此住下。阿姝说要他睡她的房间,床软,暖和。


    谢长殷推辞,说自己皮糙肉厚,更习惯睡柴房,竟是只肯自己到柴房去睡。


    阿姝无法,又张罗着把柴房修整了一边,具体情节是:


    补了门,清洁了地面,重新找木板装了个床,铺了褥子,甚至把原先的柴草都挪到外面。


    柴房俨然成为林家小院第三个简易的卧房了。


    谢长殷由她意愿,帮她一起干活,那些锯木头搬木板搬杂物的活都由他代劳了。


    完工后她抹了抹了额角的汗水,眼神亮晶晶地向他夸耀战斗成果,并且侃侃以谈她对他的好,让他以后不要总想着离开。


    他听着,时而简短回应捧场两句,送上一杯倒好的水放她手心。


    谢长殷向林母谈过,他以前待的地方太远,就算有麻烦,他们也暂时找不到这里。他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不会让她们缠上麻烦。


    林母同意了,脸上无悲无喜。


    谢长殷就此住下,和林阿姝过着乡野悠游的日子。


    但他没想到,那群人找到他有那么快,事情是那么突然,让之前快乐的日子像箭梢一样快速划过,让他对林母的保证狠狠打脸,让他甚至都来不及和林阿姝好好道别。


    他终究还是对林阿姝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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