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没有外人。
高贵人目光紧紧盯着藤椅上的人，话语不再有所顾虑。
“是不是很好奇？”
“阿言，我告诉你为什么，就在昨夜，皇帝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如若泄露，恐怕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
“因为那是来自白嫔的信，约皇帝在生辰当日于城外云水亭相见，她要亲自弥补错过的时光。”
高贵人当然知道，“妍美人”被当做白嫔的替身。
可那是曾经她为女子的时候，现在“她”是男子，怎可能在乎这些。
家国破灭？
替姐报仇？
高贵人想想就想笑，有那种偏远小国作为背景，有那种不知死活的恋爱脑姐姐当亲人，换做哪个人定然都是埋怨痛恨。
因此高贵人认为，程归言就该和自己一起出宫。
两人浪迹天涯，白头偕老，永世不离分……
高贵人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美妙梦境中。
丝毫不知这番话让院子里其余人，还有一个非人有多惊愕。
“白月光？！”
【她没死？！！】
系统的声音传进了程归言脑海，他便知道躲在暗处的傅芊有多傻眼。
说实话，程归言也没想到会听见这种秘密，但他不怎么在意，眼下在意的无非是某人流量而已。
因此高贵人回神时，看到的就是他脸上浮现的惊讶以及百思不得其解，面对所爱，她下意识便继续开口补充。
“阿言，你信我，出不了错，白嫔没死，皇帝当然会奋不顾身的要去见她，即便抛下当天卞贵妃安排的一切辉煌盛宴，也要去独独享受片刻良辰美景……你说可不可笑？”
程归言没说话。
高贵人却以为他动摇了，继续道：“生辰宴当天一定会一片混乱，没人能注意到冷宫如何，我届时让人过来接应你，我们一起离宫……”
说到最后，她语气和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是激动，也是强忍。
程归言依旧没回应。
可高贵人彻底笃定了他这是“默认”，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这坚定的背影，傅芊欲言又止。
下一秒，她闪身回到藤椅处，想说什么，张开嘴就是结巴。
“高贵人，白嫔，皇帝……这三人，他们……”
程归言这才笑出声，从位置上起身，抬手按着傅芊肩膀，把激动得说不出话的人按到藤椅上坐下。
“白送的流量，应当不止一百万了？”
傅芊顾不上他的手，反而用两只手握住程归言胳膊，疯狂摇晃。
“胆小鬼！”
“何止这个数，多想一点！”
“这集番外绝对能破三千万！！”
程归言又笑了，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凑得极近，眼里却压根没有多余想法，只有对金钱的渴望的人……他幽幽叹了一下。
这份意外中的意外，的确振奋人心。
傅芊激动过后，便与程归言商量了起来。
可今天的冷宫怪热闹，刚走一个高贵人又来一个小莉，打断了院中聊到一半的两人。
“王子，重大事件！”
小莉不等谁问，忙不迭就将皇帝收到密信，将于三日后生辰宴当天赴会白嫔的事说了出来。
一边说，他一边看向那个没戴面具，面容气质“清冷强大”的暗卫。
这段时日小莉只在第一天来过，当看到王子不刻意伪装声音，那暗卫和王子相处融洽，两人间有种旁人无法融入进去的氛围时……他又悟了。
合着自己长期在浣衣房洗衣服，并不是与王子齐头并进，而是“迫不得已。”
因为王子有了更珠联璧合的人！
这让他怎么争得过？
好在小莉今天是抱着必争一头的决心而来，不止说了皇帝的事，也说了他与皇宫外的西国暗线仅用一晚就想出的决策。
“……好不容易等到狗皇帝离宫，这是个大好机会！我们届时可以提前去埋伏刺杀，定让他有来无回，血债血偿！”
听到这冷冷的声音，傅芊和程归言相互看了眼。
程归言在想，小莉看似在上报意见让他拍板，实则早已迫不及待——这是潜伏皇宫这么久唯一的大好机会，绝不可错失。
傅芊则在想，怎么一个个都知道皇帝要离宫见白月光的事？这事传到哪儿了？卞贵妃知道吗？
好想去记录美好的瓜……
小莉浑然不知，果然也如程归言所想，默认了这决策无需反复商榷，反而询问起另一件事。
“对了，那王子何时离宫？我们成不成功就看生辰宴那天了，大多数人都派遣过去，就连我也会一同前往，恐怕留下接应您的人不多，不妨尽早离开？”
小莉想得简单，确认了皇帝要在宫外出事，王子自然就不必再留于宫里。
这话让傅芊的思绪回转，不由得挠了下头。
小莉可不知自家“王子”不想复仇，只想当个摆烂咸鱼，偶尔配合她的镜头演演戏。
好在方才的决策傅芊也听到了，埋伏皇帝的时间不早不晚赶巧了，就在三天后，必要提前进行行动。
这期间“西国王子”需要假死脱身，自然无需亲自出面。
这倒挺好，要是让程归言一起去，亲眼看到皇帝真出了什么事，不得留下心理阴影？
傅芊如是想着，唯一不太确性的，大概就是程归言在宫里假死脱身的时间。
刚才两人只聊到白月光相关，傅芊必然是要跟着皇帝一起出去拍下来的，管白月光真死假死真人假人。
能提供流量就是好人！
因此关于程归言出宫，并没有能商量到。
傅芊原本想着，生辰宴当天皇帝不在宫里，高贵人要派人来冷宫作妖，卞贵妃更不知如何发疯，整个后宫都是一片混乱。
这么精彩，要是没能拍到岂不是很可惜？
如果程归言留下来，顺带把系统摄像头给他，不就又是一波流量？
可傅芊又想，小莉说的对，当天没有自己人接应程归言，他如何脱身？
还是算了……
“不必。”程归言否决了小莉，只道：“留下一个人在生辰宴当天接应我就行。”
傅芊眨了下眼。
意思就是要当天才假死脱身？
小莉明白了，点了点头，不对王子的决定多问，最后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傅芊第一时间看向程归言，眸子有些亮亮的，难得找不到该说什么。
“想说刺杀皇帝？”程归言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我不动手，还能让他们也不动手？反正不是我亲自动手。”
傅芊差点被绕晕，看着他那双含笑的眼睛就知道，这人明摆着猜出自己意思，也明摆着就是要留下来配合自己。
老乡！
好老乡！
程归言嘴角上扬：“要赚就赚个够，光一个高贵人算什么？”
不等傅芊说话，他沉吟问：“不过你平时怎么拍的，机位都架在哪儿？”
他真没见过。
大概得提前熟悉？
这傅芊哪儿能让他操心，连忙召回半空的系统摄像头，献宝似的道：“哪里用架什么机位？这么一个小玩意就够了，我到时候留下系统让它操控，你尽管大展神威！”
程归言看着掌心这颗几几近透明的“米粒”，陷入了沉默。
就这么一个小东西，拍出了这么全面的狗血短剧？
这就是金手指吗？
不过这不是重点，程归言注意到另外一句话：“留下系统？它不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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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会不会有问题？”
“当然不会！”傅芊想想就乐，凑近他小声说：“系统有商城，还有更牛的设备，但是我现在把系统培养的很好，它非常自觉就能帮忙拍摄！”
【……】
【我听得到！】
谁家好人把训“牛马”说成培养的很好啊？！
傅芊充耳不闻，告状似的告诉了程归言那些设备所需的“天价”，说完一副自己没兑换、占了大便宜的得意样。
“厉害吧？”
程归言：“……”
程归言：“厉害。”
被顺着夸，傅芊反而不好意思了，抬头就是眼含热泪，眼睛像俩煎得圆润的荷包蛋：“那还是老乡更厉害，这么配合我！”
“哦。”程归言挑眉：“只是老乡？”
傅芊一愣。
程归言看着她。
傅芊咬了下嘴唇，深呼吸，脱口而出：“你是我永远的好大哥！受小妹一拜！”
拜是没拜下去，程归言面无表情地伸手，把装模作样作势跪拜的某人扶了起来。
【……】
【宿主，你有时候迟钝的可怕。】
傅芊：“？”
傅芊：“什么意思？”
系统不说话了，让她自己猜去，主要是心虚仍在，哪怕被说成牛马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唯有程归言隐隐察觉到它的不对劲，眸光微动，垂眼看着眼前高兴不已的人，没定性便也没提起了。
——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
傅芊和程归言更细致的商量了一番。
主要在于“妍美人”这边，既然决定要干一票大的赚流量，那当然是怎么炸裂怎么来。
首要就是将人都吸引过来。
可生辰宴当天，光是皇帝不在皇宫就足以拉满存在感，众人必定惶恐至极的忙着寻找。
因此怎么引人，尤其是引与“妍美人”不合的人过来演戏，的确是个要思考的事。
关于这一点，傅芊想了想，眼睛一转拍着胸脯道：“放心交给我！”
如此自信的样子，程归言刚想好的办法便也就放下了。
至此事情商量得差不多。
夜色已晚。
程归言看着月色下的脸庞，脸颊上那条伤疤早已淡化，看不出丝毫痕迹，他却抬起手轻轻抚摸，笑了一声。
“宫外见。”
傅芊猝不及防被摸脸，整个人愣了一下，只觉得所有感知都跑去脸上了。
好在程归言只轻轻一抚，像是无意识做的一样，很快就收回了手。
傅芊便结巴的留下一句“宫、宫外见”，转身溜走了。
奇怪！
她脸怎么这么烫？
应该是程归言的手太凉了，没错，刚才指尖确实挺冷的……
傅芊长呼出一口气。
夜色中，她身影如鬼魅，无声无息跃动房顶之上，很快停在一座熟悉的宫殿处。
潇湘阁。
也就是高贵人的寝宫。
此时夜深人静，宫女太监都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
傅芊循着记忆，找到了之前见过的，高贵人专门放置自己各种干花、干草和药材的院落。
这里味道颇杂，傅芊花了点时间，在各种小架子中找到了曾闻过的安神香。
——也就是高贵人曾经派遣过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来锦云殿下过的那种。
现如今，轮到傅芊用了。
依照程归言自己的安排，并不需要高贵人从中扰乱，也就是不需要这一条流量，他会在当天造出更大的。
因此……
傅芊拿上了足量的安神香，悄然潜入主寝房点燃，最后看了眼床榻上的高贵人，转身锁上了门。
那就只能辛苦你多闻点、多睡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