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殿。
傅芊和程归言前后脚回到寝房，一进去后者就懒散地躺去了摇椅上。
哪还有刚才在御花园的戏精模样？
傅芊不是耐得住的性子，早就激动难忍，直接就问：“你已经猜到卞贵妃会来这么一招？”
怪不得让她别急呢！
“哪有这么料事如神？”程归言却挑眉道：“只是猜到她不会轻易放过‘妍美人’而已。”
至于要用什么手段，程归言当然无法精准预判。
此前卞贵妃能忍着不出手，无非是有苏美人和小英当炮灰，她坐着看戏并谋划而已。
谁知那俩人一个比一个饭桶，大计不成反让菲常在被打入冷宫，导致近日后宫嫔妃们战战兢兢，争吵拌嘴都少了。
卞贵妃恐怕都无语了。
当然要说她在乎那三个人如何，必然不可能，这不紧接着就利用被砸伤，开始了自己的环节吗？
傅芊想想也觉得她们不嫌累，好在这都是给短剧流量添砖加瓦，她也不嫌多就是了。
不过……
“卞贵妃这么处心积虑，就是坐等着看‘妍美人’发现真相去和皇帝闹腾，说什么会帮你也不可能，一定会给致命一击。我们现在提前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按照她所期望的走，危险性太高了……”
傅芊是要流量不错，但是也得保证主角在主动踏进卞贵妃圈套的时候，不会有危险。
毕竟两人提前知道归提前知道，这可是人命最不值一提的后宫。
她一边要保证拍摄，一边就是程归言的安危。
起码不可能真的“演”到卞贵妃想看的那一幕，得想个折中的办法才行……
见她陷入沉思，程归言安静了片刻，眸中浮现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绪。
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没事，一切为了流量，其他的不打紧。
对方都在关心他的安危，程归言怎么可能会不识好赖？
何况傅芊的想法没错，反而自己……
程归言略微垂眸，手指敲打着摇椅的扶手，心中有微躁划过。
“有了！”傅芊忽然抬头：“之前有一集，舞鞋被弄坏，我用暗线透露给观众你有暗卫，这次也能利用这一点，无需你亲自去养心殿找，只要拍几个转场，之后直接将暗卫找到的画拿到手就行！”
程归言一愣：“那这个暗卫……”
“当然就是我啦！”傅芊拍拍胸脯：“我对养心殿可太熟了，卞贵妃说后来找不到画，一定是被皇帝收纳到了暗室！”
嗯……虽然说她记忆里也没去过养心殿这个皇帝专属的暗室，只知道其存在，但是找一找应该能找到。
主要傅芊觉得自己真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好奇白月光长什么样的人:）
是自己？
不是自己？
她至今都半信半疑。
那就干脆一睹为先！
程归言停下敲打扶手的动作，看了她一会儿，说道：“小莉也会在这几天去一趟养心殿，你们可能会碰上。”
傅芊一愣，对上了他略显深沉的目光。
四目相对。
傅芊反应过来，原来程归言也在借着卞贵妃这场戏，顺势找他想要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几乎有一瞬间，傅芊忍不住想问出来，说我帮你一起找得了。
可话到嘴边，她止住了。
算了，傅芊想，程归言不说自然有他的考虑，何况小莉轻功不低，不是不能找到。
“行，等我晚点就去探探路，看明天能不能把画搞回来！”
“好。”
程归言应了一声，看着她面具下明亮的双眸，心底轻叹了口气。
*
傍晚十分。
傅芊就去了养心殿。
程归言来到窗边，逗饭团玩了会儿，直到身后出现小莉的身影。
他迅速的吩咐完任务，对方也接收完毕，不久便离开了。
可令程归言诧异的是，小莉离开没多久，傅芊就回来了，整个人无语凝噎。
“怎么了？”
“不是，皇帝有病吧？”
在程归言困惑的视线之下，傅芊告诉了他今晚去探路的结果。
“早些时候不是和你说过，皇帝近日很忙吗？本以为要告一段落了，结果一去就听见他说接下来几天要高强度批阅奏折，处理朝廷上的事情，从今天开始直到此后五天都要待在养心殿！”
那她这怎么去暗室找东西？
傅芊听到都傻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养心殿四周本就森严的侍卫，忽然翻了一倍。
虽然并不影响她潜入其中，但是如果皇帝本人在里面不出来，那完完全全就进不去啊！
傅芊难免郁闷，一时间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暂且回来了。
话音落下，房中安静了一会儿。
程归言道：“猜猜看，这会不会和菲常在或者李阡有关？”
分明是询问的话语，却带上了几分笃定。
傅芊愣了一下，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并非与菲常在和李阡相关，这两个人只是当中关键，但不是最关键的一环。
他们换做任何人都可以，只要其身后家族能影响皇帝。
关键就在这了。
朝堂上的事情九成都不会传至后宫，除非嫔妃家族中有人通风报信。
可“妍美人”的身份原本就是从其他地方而来，在后宫可以说孤苦无依，毫无势力查探。
那么以卞贵妃的家族，必然提前知道了什么，也知道皇帝近日为了朝堂上的事情烦恼，而她怂恿妍美人去闹腾，扰乱了皇帝思绪，盛怒之下的责罚恐无力回天，她也会补上最后一刀……
合着阴谋阳谋一起上啊？
傅芊再次对卞贵妃的手段，感到几分毛骨悚然。
换做别人，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两人已经提前想好，由傅芊去养心殿暗室探索，只是如今不太好潜入，得另想办法而已。
实在不行，等这段时间过去？
傅芊挠了挠头。
可这个战线，会不会拉的太长了？
“我有办法。”
听到这一贯带着懒散和漫不经心的声音，傅芊眼睛一亮地看了过去。
程归言道：“我也去养心殿，给你打掩护。”
傅芊原本发亮的眼睛当即一瞪。
“别急。”程归言抢在她开口前继续道：“最近御膳房来了新食材，做了安神汤，卞贵妃既然希望我去惊扰皇帝，那就去一趟。”
说是惊扰，实则是送安神汤，乃为一种关切。
正好这一趟能掩人耳目，让卞贵妃以为妍美人打算出手了，实则不然。
程归言说是替傅芊打掩护，自然就真是打掩护，不会以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果然话一说完，傅芊就噎住了，拒绝的话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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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不出来。
毕竟这还真是个好办法，有人转移皇帝的注意力，她就能潜入暗室了。
双向配合！
傅芊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又和程归言商量了一下，最后确定了送安神汤的时间，不早不晚就定在明天午时之后。
计划确定，傅芊心里就安了，去窗边和饭团玩了一会儿就和程归言告别，回去养精蓄锐。
可程归言看着傅芊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遗漏。
好在她轻功武艺都不低，不会出什么危险就是了。
程归言在心里如是想着。
……
计划好的时间很快降临。
第二天，小桃一早就去御膳房取了安神汤。
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寻常事，可当听说自家娘娘要送去给皇上，她激动万分的将汤打包好，甚至还简单加工了一下。
这就算一份妍美人“亲手”做的了。
可小桃不知，汤根本不重要。
程归言在她鼓舞一般的神色下，随意地提上盒子，离开了锦云殿。
此行自然没让人跟着，这是昨晚傅芊和他商量好的，为了防止有其余人在场，让处理政务的皇帝顾虑。
因为皇帝得从养心殿出来，在外边那小亭子中喝安神汤。
一来方便傅芊趁机潜入，二来也能让卞贵妃的眼线知道妍美人真去了养心殿。
非常完好的一道烟雾弹。
约莫两刻钟，傅芊就跟着程归言抵达了养心殿。
门口有福公公在侯着，四周更有侍卫一丝不苟的身影。
“妍美人？”
看见人来，福公公面色似惊讶也似有所预料，连忙迎上来行礼。
程归言保持微笑，说着压根不用提前排练的话，说完就稍微提起了手中装有安神汤的食盒。
“这……”福公公知道了来意，犹豫了一下，貌似在考虑如何回绝。
傅芊身藏暗处，完全不担心。
果然，程归言道：“皇上近几日都在处理事务，未免操劳，我这才特意做了安神汤送来，不会耽误太久。实在不行……福公公也不必去通报打扰，待皇上出来再呈给他好了。”
说得面不改色，以退为进，跟真的似的。
如今“妍美人”是正得宠的妃子，这般行为其实非常贴心，更说了不行的话也不必去打扰皇帝。
可是如果皇帝事后得知，免不了心中有亏欠的情绪，万一责怪下来……
福公公冷汗直冒。
“妍美人且稍等，老奴这就进去通报！”
福公公开门进去，连门都来不及关，说话的声音都能听到些许。
程归言面色不变。
也就是两分钟，皇帝果然出来了，眉间有着被打扰的不耐，在看到门口的人时才稍微好转。
“福勤说你送来了安神汤，有心了，呈进来吧。”
福公公心道一声幸好，松了口气一般，上前想接过食盒。
“且慢。”妍美人却没松手：“皇上该不会想在房中食用吧？不如去养心殿一旁的亭子里，那里避光幽凉，正好能安然休息片刻。”
她模样十足的担忧牵挂，说的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应答的要求。
皇帝一愣，回想近日让自己烦躁的事情和处理不完的奏折，一时间只觉得房里空气都格外燥热。
看着妍美人关切的、一心想让自己休息的神色，皇帝只觉心里有暖流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