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平安无事,到家已是未时,众人又是一通忙乱。
江涛跟着刘婆子去请郑老,刘婆子不想掏钱,强拉了刘氏一起去。
刘婆子本来是想攀扯江留青的,但江留青今天过于生气,一点情面也没给她留,根本就不搭腔。
江衔月估摸着得留钟五吃个饭,就先赶着去灶房忙活。
如今园子里的菜都长起来了,今天也添置了许多肉菜,收拾起来并不算麻烦。
麻烦的是江小六。
饭已经蒸上了,江衔月拌了几个小凉菜,又往锅里下油,要炸些花生米和辣椒酥出来……
她拿筷子扒拉了一下,花生颜色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捞出来了。
江小六进了灶房。
他也不说话,只是手脚闲不住,不是动动这个,就是摸摸那个,要不就斜着眼瞧江衔月。
虽说有了城门口那一出,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六岁不到的孩子,江衔月对他不亲近,也不会刻意为难。
只是这乡下人家在某些地方都有讲究,例如灶房里过油时是不允许小孩子窥视的。
一则,灶房往往地方狭窄,小孩子又调皮,一个不注意容易被热油溅到烫到。
二则,小孩子口无遮拦,又不懂看眼色,要是说了什么冲撞的话,恐会冒犯到神明。
江衔月虽不明白这些讲究缘何而起,但因为有些道理,也一直遵从着。
她道:“簸箩里有黄瓜,你拿着出去玩儿,饭好了我叫你。”
刘氏的儿子要是肯听江衔月的话也就不是刘氏的儿子了。
刘氏和刘家人说江家人坏话从不避着他。这会儿锅里传来阵阵香味,江小六抽抽鼻子,脑子一转,嚷嚷道:“你个赔钱货,吃独食!”
“谁教你说的这个?”江衔月瞪过去。
“我要吃,我要吃!”江小六一点不怕,往前冲了两步,扒拉着江衔月的胳膊往下掰。“你不给我吃,你坏种!”
江衔月一时没有防备,被他掰个正着,锅里的油顺着笊篱飞出来,往两人身上溅。
江衔月怕油溅到江小六眼睛里,便用手遮着他的眼。
虽是炸花生,火烧得小,油不太热,她手背上也立时起了几个水泡。
江小六矮得多,也有两滴漏过江衔月的手溅到他脸上去,他捶打着江衔月哇哇哭起来。
江衔月既顾忌火高油热,又顾忌着松了手笊篱掉到锅里,溅出更多的油到两人身上,不敢强挣。只能转过身子背对着油锅,挡着江小六,死撑着往外挪。
一时间,灶房里一团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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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留青带着钟五刚进院子,就听见这哭声,连忙往灶房去。
江小六正攥着拳头往江衔月身上捶。
“小六!你胡闹什么!”江留青上前把他拉开,“干什么打你姐姐!”
江小六一味哭着嚷着叫疼。
江衔月也委屈,但和熊孩子又能计较出什么道理来,只能别着脸道:“他脸上溅了油点子,你带他出去用冷水洗洗吧!”
她自己也疼着,但是这些伤不要紧,用凉水冲冲,过几天也就好了。可火上的油锅却等不得,江衔月一时间又是忙着退火,又是忙着捞花生。
刘婆子和刘氏刚送走郑老,付了钱,正是心疼肉疼的时候,进门来就见自家外孙儿/儿子眼泪鼻涕满天飞嚷着喊疼的模样,刘婆子当下就不依了。
“看我闺女在你们家过的什么日子,一眼看不见,我外孙就被欺负成这样了。江留青,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咱们可没完。”
江衔月袖子挽得老高,她手腕上手背上好几个鼓得透亮的水泡,不知道比江小六脸上那两点严重多少。江留青怎么会没看见,而且今天这事儿一看就是江小六胡闹。
今天女儿差点被牛伤着他就很生气了,两件事又都跟刘家和江小六脱不开关系,他又岂会容他们胡搅蛮缠。
只是这会儿俩孩子都还伤着,他还腾不出空来跟她们掰扯。
那边,钟五已经退了火,先他一步打了一桶哇凉的井水过来,倒了一半在铜盆里给江衔月让她冲洗,又将哭个不停的江小六抱出去给他洗脸。
江留青见状,放下心来。
对着一脸凶相,虎视眈眈的刘氏母女,江留青就没什么好声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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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法?你还要什么说法!当初难道是我逼着你们把她送来的!你倒是敢问,她在我们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应该问问,她在我们家,我们过的什么日子!”
江留青板着脸,声色俱厉。
“她整天顶着江家媳妇儿的名头,走东家串西家,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做,连孩子都教不好,还要我们伺候着。我倒情愿你把她领走,也省得她把我这家折腾得鸡犬不宁,你还要挑我们的理儿……”
旧事重提,刘婆子愣住了……江留青一向好脾气,虽说没把他们当亲戚走动,却也不会说这样的重话……
她还没吭声,刘氏率先跳了起来,“江留青,你发什么疯,你竟然为了她要赶我们母子出门,我看她就是野……”
江留青睚眦俱裂,瞪向刘氏,大有一副你再敢骂今天就完不了的架势。
刘氏就被江留青的眼神吓住了,不由心虚起来,那句“丧门星,把自己亲娘兄弟都克死了”也没敢骂出来。
“你不是爱串门子吗?你跟你娘回去吧!我们江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什么时候你改好了,把小六子教好了,什么时候你再进这个门!我不休你,但你也别想着糊弄我,更别想着作威作福作践我闺女。”
江留青怒急了反而镇定下来。他语气平淡,声音也不高,但说出口的话就是让刘氏心里发慌。
刘氏讷讷无言,心里又惊又怕,还存了一点侥幸。
她盼着江留青是个糊涂蛋,江留青大多时候也确实糊涂,可有时候却又不那么糊涂……就像现在,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刘氏揣度着,气焰都消了。
她嗫嚅一会儿,不敢再说什么,拽着横眉竖眼的刘婆子和哭闹不止的江小六走了。
江留青一下子泄了气。
屋里空荡荡的,再没有别人,他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月儿,你,你先歇着,用凉水冰一冰吧,我去找白大夫买些烫伤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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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五给江小六洗完脸后就出了院子。
之前在江家是白大夫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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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伤,白石桥也有一个白大夫。他前些天无意中知晓,杏花里的白大夫和白石桥的白大夫是兄弟。
白石桥的白大夫去世两年了,他向来擅长外伤,研制的烫伤膏更是效验,他们家以前就买过。
只是这里离白石桥太远了,他就抱着试试的心思去找了附近的小白大夫。
小白大夫那里果然也有这种烫伤膏,钟五当即就付了钱,买了两盒。
回到江家院子时,江留青正要出门。
“三叔,你去哪,这是从白大夫那里拿的烫伤膏,先给他们涂上吧,免得留疤。”
江留青看着小小两盒烫伤膏,心中顿时熨帖起来,之前那点子愁绪瞬间就消散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他夸赞道,把烫伤膏给了江衔月,又让钟五去屋里坐。
钟五看了看天,心里也是纠结。
他若是坐下,他们少不了还要忙活。
而且,刚刚他虽然避开了,但是刘氏母女并不是善茬,他们之间显然有矛盾。
他要是在场,江留青不免要尴尬,就推脱着说时间不早了,要先回去。
江留青怎么会让他就这样走了。
不说钟五之前救了他闺女,又一路照拂他们回来,就说他刚刚打了水又去买烫伤膏的细心举动,就让人觉得可靠。
人家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要是还让人饿着肚子回去,那可就太不地道了。
江留青拉着钟五的胳膊,恳切地道:“五郎,你可不能走,月儿已经在做饭了,怎么也得在这儿吃了饭再走。放心,晚点叔送你回去,保管不让你爹娘怪你。”
钟五听他这话,更不敢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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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拉扯着,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老江,你们干啥呢?”
“没事儿,没事儿,老董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听说留善家的牛惊了,就过来看看。我看外头刚散呢,怎么回事儿,牛怎么惊了?”
实则董来富也是无奈,他婆娘串门回来,一进门就让他出去找桃林回家。
他有些奇怪,就问是怎么回事。
他婆娘这才把惊牛的事儿巴拉巴拉跟他说了一通,末尾还道:“这还是刚从城里回来的徐婶儿跟我说的,月儿肯定吓着了,江老三那里也没个帮衬,让桃林去江家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好伸把手。”
他差点就想骂她,虽说在乡下地界,男女看对眼了让家里直接说亲的也不是没有,但是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这要是无缘无故就让儿子上门去,还不得坏了人家的名声啊。
他当即就跟她讲事实摆道理,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人唬住了。
以表妥协,他亲自拿了他婆娘准备的点心和他娘特地交代他带上的大猪蹄子,还有一条他早上打到的大青鱼,往这边来了。
只是大男人上别人家串门拿点心和猪蹄,总觉得怪怪的。
董来富也不多说什么,一股脑儿把东西给了江留青,跟着两人进了屋。
钟五猜测这大概是当初那两个姓董的小子的长辈,这下他不想走了,顺着江留青拉扯的力道进了屋。
果然,江留青随后的介绍就印证了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