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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 19 章

作者:城里梧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信里有的字不认识。”江芙实话实说。


    “不急,慢慢认。”贺兰玥说罢便合上眼小憩,未再管她。


    这样拙劣的谎言,也亏她想得出来。


    江芙干笑,哪里是急不急的问题。这笨蛋南皖太子简直不合时宜!使臣被替换了都不知道,还巴巴送来这封信,裹着糖衣,居然还想迷惑她!


    江芙手拿信件,就像拿着个定时炸.弹,等贺兰玥醒来,就会按时爆炸。


    不过贺兰玥真的睡了吗?江芙低头看他。


    这人醒着的时候凌厉威仪,表面笑眯眯,心里净是坏点子。这会儿看起来倒有些温文,安静得不似真实,她忍不住多看了半晌。


    读什么信,等他醒了再说吧,江芙很快就把烦恼抛却身后。将车窗上的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去看外面的风景。


    胜日寻芳,杏花酒家,满城春色尽收眼底。温和的风透过窗棂纱帐,拂过面庞,穿过她的发丝。


    江芙有些晕车,把案上的柑橘剥开吃了一个,又将橘子皮放在桌角作清新剂。


    白色的橘络像是绒毛,一头贴在橘皮,另一头在光晕中浮动,静谧而温暖。


    马车平稳,缓缓而行。


    在宫里贺兰玥大多时候浅眠,今日倒是难得沉睡了半个时辰。可到后来渐觉胸口发闷,像陷入水中,远离岸边。


    忽地,柑橘的清凉充满四周,酸酸甜甜的果味四溢,汇成了清新的橘子海。


    脑海中有了意识,他立即睁开眼。


    一个放大的方相面具猛然闯入视线,背光,垂头,弯身静静观察他。


    方相表情凶悍,上面绘有金色的火焰,这场面对于刚睡醒的人来说具有强烈的冲击力。然而方相圆睁的眼睛孔洞后是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眨巴眨巴。


    贺兰玥对四季的感知都很淡薄,在寺中幽禁时,每天都是恼人的经文和钟声。夏季天黑得晚,练功的时间少些。冬季没有炭火,食物坏得慢些。至于春秋,不记得了。


    空气里弥满柑橘的清香,尽管这并不是盛产柑橘的季节,但贺兰玥还是本能地把春日与橘子联系在了一起。


    以至于在数年后冬季的某个雪天,他看到堆叠的橘子,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仲春午后,柑橘桃花。


    可春日不是他的,桃林不是他的,唯一属于他的橘子也被人吃了。


    贺兰玥突然转醒,江芙还没来得及缩回去,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便被对方按在了身下。


    卧榻柔软极了,残存温度。


    马车经过东市街,临近平康坊,遥遥传来咿呀的戏文:


    “——俺须是卖空虚,凭着那说来的言咒誓为活路。”*


    他的头发散落下来,宽袍大袖飘逸,随着动作叠落,盖在她身上,将紫色一点点吞噬。


    他也在看她,仿佛想看透面具下那颗跳动的心,是真是假。


    她总是骗人,不能信。


    但她指尖浸着橘子香,点在他肩上,与梦里的一样。


    “朕对你不好吗?”贺兰玥不解地问。


    江芙摇头,声音闷闷:“没有,陛下对我很好。”


    悬挂的玉璧泛起冷凝的光。


    ——遍花街请到娼家女,那一个不对着明午宝烛?


    “为何总要背叛朕呢?”他额头抵在面具凸起的眉间,痛苦地呢喃:“既是如此冥顽不灵,那朕杀了你之后,也可解脱了。”


    感受到贺兰玥的呼吸与杀意,江芙心底发毛。


    哥们求你讲讲道理吧!那是别人给我写的信啊!又不是我写的!


    颈边传来尖刺的触感,贺兰玥好像拿着什么锋利的东西贴在她耳畔。囿于面具的遮挡,视角受限,她看不见。


    方相的眼睛十分委屈,与凶恶的面容格格不入:“陛下,谁都有年少不知事的时候,况且嫔妾也没做什么啊!陛下别生气,嫔妾的忠心日月可鉴,一直都是向着您的,何来背叛一说?”


    ——那一个不指着皇天后土?那一个不赌着鬼戮神诛?


    “是么?”贺兰玥单手揭下江芙的面具,放在榻边。


    “千真万确!再说嫔妾如今距离南皖十万八千里,他们既然将我送来,那里的人和事,嫔妾再无留恋。只想在这里安稳度日便好。”


    江芙把理由推给了年少与异地,总之她没有错,都是旁人的不对。


    面具被摘,她终于看清了尖刺的真面目,不由松口气。


    原来只是桃枝。


    外头的戏文进行到精彩关头,戏子高唱:


    ——若信这咒盟言,早死的绝门户!


    贺兰玥用桃枝描摹她脸颊的轮廓:“你瞧,朕若信了你的话,岂不是连妓子都不如?”


    他近距离打量江芙,兴致盎然,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看起来就像只艳鬼,青天白日,目光幽怨。


    这比看志怪画本有趣得多。


    他可以考虑暂时留她一命。


    “门户死绝啊,倒是不错的结果。”贺兰玥认真思索着,顺便折下一支桃花,簪在江芙发间。


    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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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还不放开自己?


    江芙又将脖子上挂的扳指拿出来,增加信任:“您看,我一直戴着的。”


    贺兰玥眼神扫过,还是不满意。扳指太小,她戴得太过隐蔽,旁人看不见。


    他坐起身子,端详的视线下移,停住。


    江芙腰际发痒,贺兰玥解开了丝绦上的结。


    “抬起腰。”他说。


    江芙照办,疑惑地看他。


    贺兰玥俯下身,手臂环过她腰侧,将碧色丝绦一圈又一圈解开。


    “江芙,你太过瘦弱。”


    这样无力又柔软的身子,若是会武之人想杀她,只有死路一条。真是麻烦极了。


    “天生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没了绦带,江芙束起的腰又隐匿在宽松的裙下。


    绦带在手,他却依然撑着江芙的后背,给她塞了一块冰鉴中的枇杷。


    “唔,谢谢陛下。”江芙余下的话被堵住,没骨头似的瘫在卧榻,午后的困意袭来,她勉强支棱起眼皮。


    随后便看到贺兰玥将她的丝绦与书信一并扔进了香炉,袅袅生烟。


    焚烧的气味传来,江芙困意顿消,揉了揉眼睛支起身体。只见那可怜的丝绦只剩半截,蔫蔫地垂在香炉外。


    此时的心情很难形容,就像看到亲戚家的小孩把她的口红掰断,然后在镜子上乱画。


    江芙用手拢起衣服,盘腿坐着,朝他的背影道:“陛下把嫔妾的绦带烧了,嫔妾穿什么?”


    “那便只能用朕的了。”贺兰玥理所当然,开开心心从柜中挑选了一条紫色蹀躞带。


    江芙大受震撼。


    “这不合适吧?”她想阻止贺兰玥。


    “很合适啊。”贺兰玥已经去掉了蹀躞带上繁琐的金环,放在她腰间比对,色泽搭配融洽。


    很快,江芙就被迫系上了他的绦带。贺兰玥耐心打好最后一个结,收紧,满意地欣赏:


    “下回再骗朕,就把你关在全是虫蛇的地牢。”


    阴冷,潮湿,没有一丝春意的地方。


    “好了,同朕说句实话。”贺兰玥又道。


    “我喜欢陛下,陛下喜欢我吗?”江芙抬头,问得突兀,直直盯向他眼底。


    他看到桃花绽放在发间,绦带金线缠绕,绣出一幅鸾鸟衔绶图,紧紧贴在她腰间。


    圣主万年春,千秋享太平。


    呼声在马车外响起,承天门到了。


    贺兰玥抬手遮住她的眼:


    “淑妃,你又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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