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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中庭芳满·破冰[番外]

作者:吉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感受着四周潮湿的泥泞,宋嘉行不适地挪动身体。


    可空间太狭小,一动他就蹭到了粗糙的石块,皮肤传来轻微的刺痛。


    看来,原本这另他倍感心安的小方天地如今也容不下他了……


    如此想着,宋嘉行鼻尖发酸,大大的眼眸浮现水色。


    但想起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又猛吸鼻子,强将眼泪憋了回去。


    然后,抬头望着透过藤蔓空隙射进来的一点亮光,宋嘉行有些恍惚,思绪渐远。


    几年前,他也如这般缩着躲在这洞里。


    当时是夏日的夜晚。


    他趴在里面,分外闷热。


    而内心的伤感与弥漫着的水汽又让他受了些凉意。


    冷热交织,他只觉得脑袋发昏发烫。


    外面此起彼伏地响起阵阵虫鸣,更惹得他烦躁了。


    他动动身子。


    而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声响。


    “宋嘉行?”


    他一惊,没来得及想清楚是谁就连忙憋住气。


    不禁回忆起之前看过的志怪杂文,想到那些摄人心魄的鬼怪,他心扑通扑通直跳。


    一只手出现,轻撩开遮挡的藤蔓,清爽的风也随之拂过,驱散了烦闷。


    呼吸瞬间变通畅,宋嘉行没那么难受了。


    而后看见那出乎意料的面容,他一时忘了动作,呆呆仰头。


    怎么会是……


    “二姐姐?”


    在宋嘉行记忆里,宋青君一直沉默寡言,默默无闻。


    就算一同住在北苑他也鲜少同对方说话。


    所以如今见到是她找到自己,宋嘉行分外惊讶地出声。


    而青君听见动静便知道自己找对了,侧身让出出口。


    “地上潮气重,趴久了会受凉的,不如出来吧。”


    她柔声道,而后想了想,又补充。


    “放心,这四周就我一人。”


    被找到了,宋嘉行便爬了出来。


    衣服脸上沾了泥,他知道自己现在定然很狼狈,就算明知对方看不见,也不由得红了脸。


    加上和宋青君又不熟,宋嘉行更觉得尴尬,垂头,不知说什么。


    而突然,他肚子响了。


    因是脑袋一热跑出来的,宋嘉行没用晚膳,撑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肚子自然开始抗议了。


    他更尴尬了,脸红到快滴血。


    连忙捂住肚子,他悄悄抬眼偷瞄,祈祷对方没听见。


    宋青君怎会没听见?


    只是顾及那小家伙的感受,她抿唇止住笑,面色如常。


    “我也还没用膳,我们一起可好?”


    因要找宋嘉行,青君确实也没吃。


    不过她可以托侍女现在准备,所以没什么大碍。


    同时,她也知道江夫人的丫鬟湘鱼会给宋嘉行安排好晚饭,不用她操心。


    但江夫人已经熄灯睡了,青君怕宋嘉行回去又伤心做什么傻事,所以才主动出声邀请。


    “今晚气温正好,一个人待着太闷,不如我们一同听风望月,共赏良宵。”


    说着,怕对面害羞,她特地提议在凉亭外用膳。


    见她这般体贴细致,宋嘉行不由得一愣,内心涌入丝丝暖意。


    不由自主地想靠近那温暖,他缓缓牵住伸到面前的手。


    扑闪的大眼睛重新浮现亮光,他有些羞怯地低头。


    “嗯,麻烦二姐姐了。”


    之后,伴着清风明月,两人相对坐进凉亭。


    旁边池水里的锦鲤时不时跃起,欲亲莲花的芳泽。


    哗啦的流水声配合着清脆的蝉鸣,宛如一曲悠扬的乐章。


    对面二姐姐平静地坐在那,喝着茶,认真地听他讲话,有时还会面带微笑地点头回应。


    宋嘉行感到格外宁静。


    所以,纵使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记得那夜,也一直在心里感谢着二姐姐。


    虽然对方什么话也没说,但那无声的安慰以及所带来的心安让宋嘉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领悟了。


    发现故意失踪这等举动的任性与幼稚后,他惊觉自己不应以伤害自身为前提去吸引他人的目光或怜惜。


    被二姐姐的宁静所感染,他意识到只要做好自己便可。


    自己愿意爱谁便干脆地用心去爱,纵使索取不来对方的回应也无需自暴自弃。


    因为内心的安宁与坚强是不可以丢弃的。


    但,今早发生的那事却瞬间击碎了他内心的宁静。


    伤感再次一涌而上,不断撞击他脆弱的神经。


    眼眶泛热,宋嘉行连忙伸手狠抹了把眼睛,擦掉溢出的泪水。


    因江夫人的生辰快到了,他提前好久准备了一份礼物。


    知道母亲不喜欢珠钗耳饰,宋嘉行打算送幅自己亲手所绘的丹青。


    历时三月,他终于将一幅梅花图绘成。


    墨梅绽放于寒冷的冬季。


    纵使寒风冷冽刺骨,孤傲的梅花仍肆意地盛开,夺人目光。


    他带着这幅画准备回府时,被书院里的先生看到了。


    先生摸着长胡须,赞不绝口。


    “这画一看便知是用心所绘,是想送给重要之人吧。”


    “嗯!很重要的人。”


    被夸的宋嘉行有些含羞地红了脸,心里泛起欣喜。


    重重点头,他眼睛亮得像闪烁着群星。


    虽知道母亲可能顶多淡淡看一眼,然后说一句不错,但这对宋嘉行来说已是最大的肯定,足够让他甜滋滋很久。


    所以,满怀着期待与激动,他带着画卷来到北苑的书房。


    书房此刻没有人。


    方桌上铺了些纸。


    那些纸被一个精致华美的妆匣压着,旁边是飘着热气的茶壶。


    把画卷放到桌上后,宋嘉行将目光投向那匣子。


    妆匣看上去有些陈旧,几处彩画变得模糊。


    但镶嵌其中的珠宝依然色泽光亮,格外吸人眼球。


    宋嘉行知道江夫人好雅,衣物饰品也皆以素色为主。


    所以看到这般华丽的匣子,他很惊奇,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


    “住手!”


    身后突然传来呵斥,宋嘉行被吓到,惊慌转身。


    只见江夫人眉头紧锁,焦急跨上前,一把夺过匣子。


    因动作太大,长宽的袖口甩倒了茶壶。


    滚烫的茶水流淌,沾湿了纸,也沾湿了画。


    “啊!”


    宋嘉行连忙将画拿起,然后看到那些纸上晕开的墨迹,愣了。


    那是信纸,上面写着情诗,落款是近日。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宋嘉行知道,这不可能出自他父亲宋汲之手,所以……


    他呆呆抬头。


    抱着妆匣的江夫人看到他这反应,面上原本稍显惊慌的神情凝固,然后逐渐褪去。


    良久,她开口。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


    没有询问他手里的画是什么,没有关心他是否被烫到,甚至一句解释都没有……


    被话里的质问狠狠刺向心脏,宋嘉行浑身轻颤。


    眼眶瞬间泛红。


    “所以,您不喜欢我是因为……”


    转头望着被完全沾湿滴滴答答流着水的信纸,宋嘉行轻声道:


    “我永远不会是你想要的孩子,是吗?”


    对面没有回应。


    其实江夫人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


    她只能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小人,张了张嘴。


    喉咙像是卡了东西,吐不出一个字。


    最终,宋嘉行狠狠偏头,一股脑冲出了出去。


    泪水随风而散,他梗着脖子向前跑,直到钻进洞中,蜷缩起身体才感觉到安心……


    而书房内,望着一眨眼就不见踪迹的小身影,江夫人内心闪过慌乱。


    她知道之前宋嘉行躲起来只是赌气,所以她不甚在意,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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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宋嘉行想不开,她让湘鱼快派些丫鬟婆子去找。


    幸好,一个时辰后,湘鱼传来消息,宋嘉行被宋青君带着出府了。


    她这才缓缓放松神经。


    江夫人冷淡,但对自己这个儿子感情十分复杂。


    因厌恶宋汲,连带着也厌恶宋家的其他人,她便总是对宋嘉行分外冷漠。


    但人心也是肉长的。


    宋嘉行知礼守节,对她这个母亲永远热情真诚,她也渐渐融化了内心的坚冰。


    可她向来不喜表达情感,所以总挂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她觉得那是最适合的相处方式。


    不过,其实也曾有人将这方式打破……


    捡起地上的画,来到凉亭,江夫人倚着柱子,不禁陷入回忆。


    江家大小姐江舒月,面如芙蕖,气质出尘,但性格极为冷清,只可远观。


    可无人得知,如俗气的话本,富家小姐与落魄书生看对了眼。


    说看对眼其实倒也不准确,江舒月对那人谈不上爱。


    两人会赌书泼茶,共赏风花雪月,但不见暧昧,只望着对方会心一笑便知其想法。


    那时的江舒月还很天真,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倒也很好。


    可世界不是天真的。


    书生因郁郁不得志选择重归故乡。


    所作的那些酸诗被他装入仅剩的值钱匣子中,送给了江舒月。


    江舒月也在及笄后被架上花轿,给大她十五岁的宋汲做了续弦。


    她知道宋汲此人是权欲熏心的欲中恶鬼。


    当初宋锦春突然暴毙她就瞬间想到是宋汲的手笔。


    所以向来不喜热闹的江舒月凑了次热闹。


    而事实也确如她所料……


    回想完,夜已深,残月被掩于黑幕之下,不见一丝亮光。


    听湘鱼说嘉行回了书院后,江舒月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知道嘉行心里不好受。


    但其实他误会了。


    年少的无知爱恋怎可能留有十几年还不变。


    她只有惋惜,所以将那匣子压在了箱底,而后渐渐的,她自己也忘了。


    要不是近日突发事端,她也不会将其找出。


    起因是那书生考得功名,做了京城的官,而后,他竟不知所谓地给她送情诗。


    今早拿到信的那一刻,江舒月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就算物是人非,人也不能无耻至此。


    她翻出匣子,打算付之一炬。


    但没想到更衣之时,宋嘉行进了书房。


    回来的江舒月见他快碰到那匣子了,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冲了上去。


    也就发生了之后的事……


    不由得轻叹,江舒月回神,而后见湘鱼一脸欲言又止,她便主动开口。


    “想说什么便说吧。”


    “夫人,您对小少爷这样冷淡,会不会,太残忍了?”


    闻言,江舒月心猛地一震。


    她更无话可说了,只得沉默后摆手让湘鱼退下。


    虽不知怎么面对宋嘉行,但她清楚定要先将匣子处理了。


    找了个线人,她托他将其还给那家伙。


    因为毁了对方也不知道,直接送走才能表达她的意思:勿扰。


    可江舒月没发觉,她所做之事都被一个鬼看在了眼里。


    悄悄跟着的宋书禹见她偷摸着进抱个妆匣进了房,还以为是私会情郎,所以回去同宋青君那样说了。


    青君听闻,精神衰弱下受不住陷入昏迷。


    本就紧绷的宋府一下子炸了,仆人纷纷逃命。


    而宋书禹在意外之下又敏锐地察觉到时机成熟,所以出现在江舒月面前,让她快带着那小家伙离开。


    看见那鬼酷似宋锦春的脸,江舒月嗅到事情不妙。


    顾不得其他,她匆忙赶往书院。


    向宋嘉行说明了实情后,江舒月带着他和湘鱼离开了宋府。


    全新的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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