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陪着老爷子在院子里下象棋，潘婷收拾碗筷在厨房洗碗。
老爷子下棋，说句实话，真不咋样。他是进攻型选手，以吃子为目的，若是遇到棋艺不精的很快便能获得胜利。
但他遇上的是我，乔梁曾经用棋来锻炼我的心性，下棋也是监狱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我喜欢步步为营，甚至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手吃我的棋子。
“炮打翻山，吃你一个小兵。”老爷子吆喝道。
我默默地上马，老爷子则继续吃了我一个小兵，他却没有看到，我左面的車已经饥渴难耐。
“不好意思老爷子，吃你一个炮。”
“诶！我这不是一个死炮了吗。不玩了不玩了，你小子手段太多，老头子赢不了你。”
潘老倒也没有生气，小心翼翼的收起象棋。
潘老在邀请我陪他下棋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是要赢的干脆利落，还是故意让他赢。
最后我决定布局，让老爷子进我的局。
潘老不是普通人，若是我故意输给他，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成就感。
我要是赢的太干脆，又会显得我利益心太重。
我的每一步棋都下的很精妙，几乎是走一看三，甚至把老爷子的棋也算在了其中。
我相信他能看出来，也会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在他们这等大佬面前，尽量让自己聪明一点，但不要耍小聪明，要让他看到优点。
我与潘婷的关系终究会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识破。
到那时，我希望潘老被我的能力折服，真心诚意的收我做孙子。
“爷爷，我给你倒好洗脚水了，烫烫脚该休息了。”
潘婷拴着围裙站在门口说道。
潘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潘婷，脸上露出笑容。
“你小的时候总盼着你早点长大，现在长大了，又盼望时间过得慢一点。”潘老叹息道，“人老了，感慨也多了。”
“爷爷，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我出声道。
“年轻人还是以事业为重，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潘老起身，拄着拐杖进了屋子。
岁月无情，即便心智再坚定的人在面对苍老的时候也会显得无助。
潘老感叹的不是岁月夺走了他的青春，而是想看着后辈都能过得好。
小时候盼着早些长大，有了孩子盼着孩子早些长大，老了盼望着孩子的孩子早点长大。
周而复始，人的一生，永远都有遗憾。
看着潘婷拴着围裙的样子，像极了隔壁邻居家的大姐姐。
若是能跟心爱的女人在这安静的地方过完一生，倒也没什么遗憾。
只可惜这种生活于我而言太过奢侈。
大仇未报，父母不知所踪，公司还有数不尽的麻烦让我应对。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我扶着潘老上了楼，把他送到卧室，临走的时潘老小声叮嘱道。
“前三个月你俩要克制一下。”
“爷爷，你说什么呢？”潘婷诧异道。
一开始我也没懂，仔细一想，瞬间又明白了。
“为你们好，也为了孩子着想。”
潘婷一脸疑惑，还想继续开口问为什么，我拉着她回了房间。
潘婷的房间布置的倒是挺别致，像个小女孩的公主房。
孩子在长辈眼中，不管多大，永远都是孩子。
“李东来，爷爷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前三个月注意什么？”
一进屋潘婷就把门关上，一本正经的问道。
此刻的潘婷有点像提问的小学生对知识的渴望。
“你真不知道？”我诧异道。
按照道理来说，女孩子应该比男人懂得更多才对。
“到底什么意思，你快说。”
“你不是怀孕了吗？前三个月最好不要同房，免得伤害到宝宝。”
潘婷俏脸一红，拳头锤在了我的胸口。
“咳咳……大小姐，别人小拳拳锤胸口是撒娇，不用力气的。”
潘婷的身手不比我差，刚才那一拳起码用了五成力，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真给我锤懵了。
“闭嘴，再胡说八道，我还捶你。”
潘婷转身去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扔在床上，问题是床上已经有被子了。
“我睡右边，你睡左边。”
“这也分男左女右啊？”
潘婷举起拳头，“信不信我捶你？”
我沉默不语，这女人锤上瘾了。
“要不，我还是睡地上吧。”
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天气这么冷，地上能睡人吗？这屋又没有空调。”
潘婷瞪大眼睛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丝讥笑，“你该不会害怕我吧？”
我挠了挠头，低声道，“我倒是不怕你，我是怕我自己。”
“你怕自己干嘛？”
“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最近抖音刷多了，说顺口了，把自己两个字说成了同音字。
潘婷伸出两根指头，恶狠狠道，“控制不住我就给你……”
潘婷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我双腿一紧，看来还是得少刷抖音。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了，上次喝多了我都没有乱性，清醒的状态下我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克制力。
除非她主动，要不然我……
也不敢。
我们躺在床上，背对着背，各自盖着被子，有点同床异梦的画面感。
“睡了吗？”潘婷的声音突然传来。
“还没。”我小声回道。
“我家的事，让你看笑话了。”
我身体一僵，知道潘婷在想什么。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家已经算很好了，你看看我，从小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长大，好不容易找到亲人，结果……”
我主动说出了我的故事。
“对不起啊，要不是我查你的身世，也不至于让你遭此一劫。”
“跟你没关系，迟早我也会找到他们。”
我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话锋一转道。
“今天的事情真要好好谢谢你。”
“你以为我在帮你？”
“什么意思？”一时间我有点懵了。
为了让我得到潘老跟潘宏的帮助，潘婷不惜毁了自己的清白，难道不是帮我？
“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我都顺从他，原本我是想去乡村支教当一名老师，最后也在他的威压下选择留在蓉城当警/察。我想勇敢一次，做真正的自己。”
潘婷突然转过身来，屋里虽然很黑，但我依然能看到她眼中的光芒，这一刻，格外耀眼。
“他妥协了，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