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驱赶所有云层,霸占了整个天空,肆意地释放光芒,笼罩下方的黄土大地。
黄土大地的一隅,一条长长的队伍正缓缓前行。
队伍里的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沉默地走着。
张青禾垂下望天的眼眸,同时下意识抬手,躲避刺眼的阳光,顺带擦拭额头淌下的汗水。
明明天亮才没多久,空气却已经开始闷热了。
“四妞,累了么?”她娘黄小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再忍忍啊,很快就休息了。”
“嗯。”张青禾没有多说什么。
她想停下来休息一会,想喝口水,但她知道,这不现实。
逃荒的路很长,而终点,还未可知,又或许,是倒在路上。像她现在的身体就是其中之一。
张青禾怎么也想不到,她只是上班午休的时候眯了一会儿,醒来就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逃荒路上不幸蒙难的小女孩,她仅九岁大,才刚上小学的年纪,她的人生还没开始。
想到这里,张青禾心口就是一阵发闷。
如果可以,她希望“物归原主”,但可笑的是,当下情况,没准是一种解脱。
但愿穿越前她自己的身体,也能醒来。
胡思乱想中又默默行进了一个时辰,队伍这才停下休息,张青禾长出口气。
寻了处阴凉角落,张家一大家子稍作休整。
黄小花从水囊里小心翼翼倒出半碗水,递给张青禾:“渴了吧,快喝,喝完娘给你揉脚。”
看着面前眼含关切的妇女,尽管明知道不是对自己,但也不由感到一股温暖。
自奶奶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感受到的温暖。
爸妈在她小时候就离异了,各自组建家庭之后她就成了一个累赘,是奶奶重新给了她一个家。
张青禾快速抿了一口就推了回去:“娘你也喝。”
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尽管她也是个“受害者”。
黄小花粗糙的手没有挪动:“再多喝点,还有呢。”
无奈张青禾又抿了一口,黄小花这才收回碗,慢慢地将碗里剩下的水舔舐干净。
没多会儿,她爹张大山带着弟弟张小牛回来了,与之一起的还有大伯家的大堂哥和二伯家五堂哥。
她弟弟是年纪还小,才三岁,走不了远路,村里照顾可以坐牛车。而他爹和两个堂哥则是从护卫队里回来,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壮劳力。
逃荒路上,不单有饥渴和疾病问题,更存在各种外在威胁。蛇虫鼠蚁、野兽不提,最危险的是来自同类的觊觎。
想要保证自身安全,一支武装力量必不可少。
所幸古代农村,由于生产力的落后和资源匮乏,利益的保证往往诉诸于武力,所以村里组织乡勇并不困难。
“还受得住吗?不行的话,下午和弟弟一起去坐牛车。”张山抱着张小牛在旁边坐下,问张青禾。
这是个长相憨厚,皮肤黝黑的汉子。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张青禾估摸有一米六五到一米七高。三十不到的年纪,脸上却爬上了皱纹。
与她这些时日看到的人一样,长得枯瘦。骨头架子上粘了张皮,里头血管清晰可见。
张青禾从未如此明晰地体会“枯瘦”一词,眼前仿佛就是一颗颗因干涸而渐渐枯萎干瘪的树木,枯黄寂寥。
黄小花闻言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张青禾摇头:“不用,我病好了,能走。”末了又补了句:“我想和娘一起。”
牛车位置有限,想要争取一个空位可不容易,张青禾不想他们为难。
“好,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跟爹娘说。”张山叹了口气。
“嗯。”张青禾点头。
“姐。”说话间隙,弟弟张小牛黏了上来,表情不再蔫蔫的。
张青禾冲他使了个眼色,张小牛兴奋地想要欢呼,又猛地捂住嘴巴,小小的人儿眉眼弯弯。
“小牛,别闹姐姐。”黄小花看他兴奋劲叮嘱道。
张山从怀里掏了个小布包,打开,里头包着少许东西,多是植物根茎,夹杂着几条肉虫。
“饿了吧,拿去吃。”姐弟俩各分了两条草茎和一条肉虫。
张青禾是闽南人,对此接受良好,而且肚子的饥饿感也由不得她拒绝。
只是就这点东西,也就稍稍骗下嘴肚子,等反应过来,该饿还是得饿。
好在,她有金手指,是一个空间。百亩大小,有田有水。
而且田是肥沃的灵田,有益且能促进植物生长;水是具有滋养万物和固本培元功效的灵水。
也亏了有这灵水在,解渴的同时,张青禾现在的身体才能日渐好转。
迎着小牛期待的目光,张青禾把他揽在怀里,避开别人的视线,从空间里取出装有灵水的碗。
小牛这些天有了经验,扑在她怀里快速的一饮而尽。
“还要不要?”
小牛忙点头。
张青禾又给了他一碗,他这才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记住,这是和姐姐的秘密,不许给别人说,不然以后就没有了。姐姐还会被人抓走,放火烧死。”
尽管重复了多次,但张青禾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
张小牛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不说。”
“爹娘也不能说。”张青禾强调。
张小牛点头。
对于空间一事,她是不打算说的,就连她现在的爹娘也是一样,每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也就小牛还小,不记事,可以糊弄。
要是不小心引起别人的窥探,后果一定是她不能承受的。
等以后安定下来,有空间在,想来她一定可以带着家人一起攒出一份家业。
百十年后,没准能跨越阶层,张家也能成为世家。
正是有着这份期望和底气在,张青禾才有“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
最值得一提的是,空间可以进活物,包括人。这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只是可惜因为缺乏种子,且时间尚短,灵田暂时还不能产出农作物,只能先饿着肚子。
姐弟俩喝足如饱,便抓紧时间睡觉休息,一大家子的其他人也是。
只有二伯家三堂哥的大小子小彘在哭闹,嚷嚷着还想要喝水。
可又哪里来的水呢。
距离最近的城镇起码还有半个月的路程,其间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水囊里的水喝一点少一点,中途能不能找到水源也不好说。
张青禾听着旁边的哭闹声,侧过脑袋,双眼紧闭,只是呼吸不觉变得急促。
小彘哭闹了一会儿就被强压了下去,平日里最疼他的爷奶又没有出来帮他。
又或者是累的,毕竟哭闹也是需要精力的。
张青禾缓了口气,忽视肚子的叫嚣,渐渐沉睡。
被叫醒的时候,张青禾一脸恍惚,感觉根本没睡多久,就又要出发了。
旁边也早已没了他爹和弟弟的身影。
“来,喝口水醒醒神,一会该走了。”黄小花又递过小半碗水。
抿了一小口,张青禾站起简单活动下筋骨。
每动一下就是一阵酸痛,特别是双腿,完全和她没穿越之前,偶尔来了兴致跑步锻炼的后遗症没法比。
这剧烈的反差让她不由鼻子发酸,只是理智中断了生理反馈的泪水。
迈着沉重的步伐,张青禾跟在黄小花身后,亦步亦趋。
队伍再次出发,远远看去,细长蜿蜒,有如蚁行。
没走多久,张青禾身上便冒出一层薄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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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当空,对于处于困境的人们无知无觉,依旧喷发着火热。
人群里一开始还有些嘈杂,现在只剩粗重的呼吸声。
微风拂过,带来的都是灼热的气息。
行进途中,道路并不平坦,时而还要上坡下坡,时刻考验人们的耐力。
大伯家大堂哥的二丫头小草,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没有哭闹,只默默流泪又爬了起来。
大堂哥也没说话,把她背了起来,一段路后,又放下让她自己走。
张青禾走在后面,默默看着。
这样的场景在她穿越以来,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累不累,要不要娘背你?”黄小花察觉她的异常,以为她也撑不住了。
张青禾摇头,黄小花背着家里的包袱就已经很重了,她不能再增加她的负担。
她确实很累,只是不仅是身体上的累。
身前身后,所有的人,其实,只要她想,她肯去做,就能把泥潭里挣扎的他们拯救出来。
可是她害怕,空间是她在异世里唯一的依仗了。时代的差异,注定了她与世俗观念的隔阂,若不愿屈服,空间也是她最后的唯一的退路。
她又如何舍得。
再忍忍,再忍忍,等寻到一处落脚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论是朝廷还是地主豪绅,总是要人种地的不是吗?只要给她一块存身之地,利用空间她很快就能改善这些事的。
短暂休息了几次,直至天色将黑队伍才肯停下。但停下并不意味可以休息,他们还得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收集到足够的柴火。
如今已经步入秋季,晚上会变冷,如果没有篝火温暖,容易着凉。一个不慎感染风寒,在如今时代、这个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张青禾同样没有休息,张家三兄弟一大家子除却小孩子和几个小媳妇留守之外,全体出动。
张青禾跟在堂哥堂姐他们一起,留小草看柴堆,他们在附近小范围散开寻找零散的树枝。
张青禾稍稍走远了些,避开别人,悄悄的把视线所及的木柴通通收进空间里,有备无患。
没准还能在枯木里头捞些肉虫吃。
干旱时节,不缺柴火,夜幕垂落的时候他们捡了好大一堆,张青禾的空间的柴堆也高了些许。
点起篝火,妇女们再次忙碌起来,计较着杂粮和水,开始煮饭。
等待其间,一个个都伸长脖颈望着。这个时候天还没冷下来,但他们都舍不得挪开。
火光下,他们的脸映得通红。
梗着脖子吃完最后一口杂粮糊糊,肚子终于得到些许慰籍。避着火光,张青禾偷偷喝了口灵水顺喉,顺带给小牛也灌了一嘴。
小家伙倒是适应良好,不过灵水甘甜,有更欢喜。
吃完,就着篝火,一大家子简单收拾了下就准备睡觉。连日奔波劳累不提,得趁着现在肚子还有余食,抓紧入睡,不然等又开始饿了就难熬了。
夹在爹娘之间,张青禾闭上了眼睛。
突然不远处传来哭闹声,乱糟糟的,张青禾正想撑起身子,被黄小花给按住了。
“没事,有你大伯他们看着呢,睡吧。”
张山也道:“别怕,他们过不来,爹在呢。”
“他们”自然指的是自家村子外的逃荒人,有部分是路上遇到的,尽管大家走在一起,双方却是泾渭分明。
张家这种还算好的,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多少还有点底子。而最早因战乱南下的,一路下来,所剩物资少得可怜。
其实张青禾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什么,无非是抢粮。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村子的人也被抢过,所幸有护卫队在,狠狠打了几次,这才得以相安无事。
没多久,哭闹声停了下来,只余寒风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