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瞪着吹雨楼楼主,一言不发。
楼主站起身,给林铮送来一杯茶,可却被林铮一把掀翻。楼主显然非常生气,他盯着林铮,深呼吸了几次,嘶哑的声音重新带上了阴测测的笑意:
“林小姐,你为人和善,心肠慈悲,按道理来说,应该不难看出这世间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才对,如今为了你所谓的愚蠢的忠义,为了将军的地位,为了挥金如土的生活,就将这普天之下的老百姓牺牲了?这就是你们林家的忠义和孝道?”
林铮移开了视线,心里忽然想起了她闲来无事,在京都游走时,遇见的各种各样的人,有摊贩,有农户,有老妇,有孩童,这些人里,脸上带笑的很少,大多数都是被苛捐杂税压垮的脸上堆满愁容的穷苦人。
若是林铮真的像其他那些高官弟子一般,久居深居,奢侈糜烂,没有见到这世态炎凉的景象也就罢了,可如今,要昧著良心劝服自己他们过的幸福快乐,林铮做不到。
可自己从小学到的忠义到底是怎么定义呢?忠于百姓还是忠于朝廷呢?
林铮想了很久,耳边传来吹雨楼楼主嘶哑的声音:“林小姐,你可想好了?”
林铮叹了口气:“好,可我也有一个条件,不知江楼主能否做主?”
“林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林铮看向吹雨楼楼主,又低下了头:“普通老百姓没有做错什么,希望……”
话还没说完,那楼主似乎知道林铮想说什么,他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些许嘲讽:
“早知道林小姐为人善良慈悲,却没想到你连自己都顾不好,却还想要普度众生。”
见林铮没说话,他继续说道:“你考虑的这些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劳林小姐费心。”
“那你们总不能滥杀无辜吧?”林铮皱眉问道。
可这位白衣楼主却避而不谈,他饮了一口茶,眼神望向林铮,声音嘶哑难听,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淡漠:
“林小姐还要救你父亲吗?如果不愿意,那这桩交易就此作罢。”
林铮非常生气,可打也打不过,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也没什么资本谈条件,她自嘲地叹了口气,点点头:“好,那我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吹雨楼楼主气定神闲地开口:“三日后,林将军便会回到林府,所以,林将军回来的那天,我要看到林小姐拿着虎符来找我。”
林铮一听,皱起眉头,问道:“我爹刚回来,你就让我取虎符?那虎符又不是随处可见的摆件,想拿到就能拿到,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想办法吧?”
白衣楼主摇了摇头:“那不是我该考虑的,我只要见到虎符,别的还请林小姐自己想办法。”
林铮抬眼望向这个冷漠的楼主,暗自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抓起一旁宋序的手,转身便朝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吹雨楼楼主笑着的声音:“林小姐,三日后再见,希望你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林铮一路走得飞快,宋序在一旁唠唠叨叨吐槽着吹雨楼众人离奇的行事风格,可林铮一路也没有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此番行为到底做没做对。
出了竹林,进了城门,林铮终于从在吹雨楼中压抑愤怒的情境下回过神来,回到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家乡。
虽然它残破不堪,早已不是小时候那样安定繁华的模样,可却仍然令林铮心安。
如此一想,林铮心里本来就很挣扎的想法便开始动摇。
这种事情说出来本来就是大逆不道,倒反天罡的事,林铮从小受惯了林运的教诲,什么礼义廉耻,忠孝两全的精神学了个遍。
如果是父亲,他必然不会允许自己如此行事,按照他的风格,他看到这种民不聊生的景象,只会尽力靠自己改变这个现状,不会这么极端武断,将江山拱手相让,更不愿意做这个天翻地覆的导火索。
林铮内心也不愿意父亲和自己成为这个所谓的“叛徒”,何况,她对吹雨楼楼主一无所知,自然也不全信他所说的话。
如此想着,林铮便和宋序商量,做好了决定,她要前往边境之地,亲自去接父亲回来,哪怕不眠不休,也一定要赶到边境。
随后,二人没有多顾虑,便骑快马启程赶往边境。
不眠不休得走了好几个时辰,黄昏时分,林铮和宋序赶到了离京都四百里外的柳林镇。
素闻柳林镇治安很差,灾荒和杂税导致老百姓卖房购粮,因此流民特别多。
可林铮二人饿得饥肠辘辘,马也实在跑不动了,正好路边有一家饭馆,人还不少,林铮二人便打算在此吃点饭,然后再赶路。
残阳如血,将柳林镇斑驳的土墙染成暗褐色。林铮坐在木桌旁,捏着自己发酸的手腕,忽然,远处一老一少背着落日慢慢走了过来。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林铮对这两个人格外注意。
待他们走进,林铮才看见这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男子,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男人穿得破破烂烂,衣服上的布丁一个盖着一个,女子衣着虽然不是新的,可却很干净,也几乎没有布丁,男人的手紧紧攥着女子细瘦的手腕,他们慢慢地走进,站在饭馆不远处街道旁的一家没有挂牌子的商铺前,一动不动地等着什么。
"陈米五百文一斗!新米八百文!"
男人面前的商铺里,一个伙计走了出来,大声的吆喝声扎进耳膜。
男人听到了伙计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牵着自己手的女子,又抹了一把脸,依然没有动作。
宋序拍了拍林铮,疑惑地问道:“阿铮,现在的粮食这么贵吗?京都的新米不过才八十文啊,这里居然翻了十倍!”
林铮的眼神依然追随着那一老一少,她喃喃道:“八十文的米,天之脚下的老百姓很多都吃不起,柳林镇的天价米,不是要老百姓的命吗?”
“唉,”宋序叹了口气,“离京都远几公里,就会多出好几项杂税,用来供给当地的官员,米还是天价,这些普通老百姓,不被饿死就怪了。”
林铮的蹙起眉头,看向那一老一少。
忽然,女子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在粗布衫下颤抖,像一片秋风里的枯叶,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一般。
老人听得女子咳嗽之后,赶忙给女子拍了拍背,似乎是下定决心,他从身上翻出一块看起来像是玉佩的东西递给了店铺老板。
那老板伸手拿了过来,左看右看后传来了不屑一顾的腔调:
"和田青玉坠?前朝工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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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儿放太平世道或许还值点钱,现下这日子?这玩意儿没啥用,勉强算你二十文。"
老人愣了一下,颤颤巍巍说道:“这玉坠是我家祖传的,怎么会只值二十文呢?柳家大郎,你要不再仔细瞧瞧?”
“我说四哥啊,咱们也是多少年的邻里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店铺老板一脸不高兴,“这世道,苛捐杂税多的很,谁都不好过,我之前既然肯赊米给你,现在我又何必为了这玩意儿哄骗你?对于咱们来说,现下要紧的是粮食,不是这种金贵物品,它没用啊。”
老人走上前,佝偻着背,拱了拱手:
“柳家大郎,你的好心我都记着,可如今琴儿生病,她需要吃饭啊,我们的米全被官兵收走了,琴儿现下病得越来越厉害,若是不吃饭,更撑不过去,柳家大郎,这枚玉佩你拿走,可否再赊我点陈米?”
那老板眼看也是左右为难,他开口道:“四哥,你这个真不值钱啊,大家都没米,我要再赊你,别人都不让啊,我这就没法开了……”
老人又向前走了一步,弯着的腰更低了,继续恳求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是琴儿生病了,她不能不吃饭啊,柳家大郎,算我求求你,再赊我点吃的吧。”
他身后的年轻女子一边咳嗽着,一边往回使劲拉着老人:
“爹,爹,你不用管我了,我这身子都成这样了,听天由命去吧,你别给我找吃的了,我不吃!”
“你还年轻,说什么胡话呢?”老人一把甩开女子的手,向商铺老板拱了拱手,“柳家大郎,求求你帮帮琴儿。”
老板叹了口气,将玉佩揣到怀里,舀了满满一勺米,递给老人:
“四哥,这点是我已经尽我所能了,你别为难我,我要关门了,你回去吧。”
老人一看,感激涕零,使劲地拱手表示感谢,老板看着他,仿佛也无心做生意,准备关门。
“老板,等一下!”
林铮出言打断了老板的动作,那老板眯眼看向了林铮这边。
宋序将一袋银子递给了老板,又指了指身后这一对父女,解释道:“我这点银子买的米,给了这位老人家。”
老板掂了掂银两,随即喜笑颜开,冲着那老人喊道:
“我说四哥,你可真是遇上贵人了,这两位小姐买米给你啊,这下你可以替你闺女看病了。”
老人两眼放光,在拿到沉甸甸的一袋子米的时候,一下跪在了地上,拉着自己女儿就要给林铮和宋序这两“贵人”磕头,宋序赶忙上前制止,又偷偷塞给他点银子:
“老人家,不用这么客气,只是力所能及而已,我就是大夫,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女儿看看,一会儿给她写了个药方,你回去抓点药,给你女儿服下。”
老人激动地点点头,将少女拉过来,推到宋序身边,宋序把脉之后,写了个药方给老人,老人父女俩感激涕零,不停地道谢,随后老人抹着泪带着女儿朝远处走去。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林铮叹了口气,准备回饭馆赶紧吃饭好赶路。
两人回去的时候,煮的两碗面已经放在了桌子上,林铮和宋序两人本来就饿,也没顾及形象,大口吃着,不知为何越吃越困,等两人有所察觉,已然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