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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折戟沉沙(八)

作者:好事成双ss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男子细心包扎好后,将身上的草药放到林峥手上,便准备道谢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电光石火之间,他回身一闪,替林峥挡下了一枚袖箭。


    还没等林峥反应过来,男子随即就瘫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林峥赶忙上前给男人把脉,脉象急促紧张,似有数不清的力量在体内盘旋,又似被什么压着无法挣脱。


    “你都这样了,还替我解毒挡箭?”


    林峥将男人扶起,朝着林府走去。


    “无妨,只是不想连累姑娘而已。”


    男人声音虚弱,可能已经脱力,任由林峥带他朝远处走去。


    回去之后,彼时的宋序还在药王谷,林峥便急急忙忙把魏岚大夫叫了过来。


    魏岚把着脉,却是疑惑不已:


    “此人身体内,至少有三样毒,虽不是什么疑难问题,但是却也凶险万分,何况,他脉象虚浮,似是平时身体抱恙,所以最近,在我研制解药期间,还请小姐用内力帮忙压制。”


    林峥点点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头依然紧紧皱着。


    年纪轻轻,却身体羸弱,眉眼干净,身中数毒,自己都危在旦夕,却还如此谦卑有礼,这样矛盾的人真的存于世间?


    男人似乎在做噩梦,眼睛不停地微微颤动,额头上不一会儿便沁出了汗珠,林峥叹口气,给男人擦了擦汗,握着他的手腕,轻轻引渡内力,为男人压制着体内乱窜的毒。


    直到很晚,这个名为谢云谏的男人才沉沉熟睡,林峥派人看着,自己便回屋休息。


    第二日,晨光漫过纱窗时,林峥便提着糕点站在了谢云谏门口,却看到他正在给廊下的画眉添水。


    林峥隔着门望见那人苍白的指节抚过鸟羽,忽然想起昨夜他在梦魇中呓语时,也是这样温柔地蜷着手指,像宫廷中的画师,在虚空中描摹着谁的眉眼。


    "谢公子身子这么虚,还起这么早。"她故意将手中的提篮搁得震天响,"这画眉可不好养,挑食得很,建议谢公子不如多照看照看自己的身子。”


    江砚辞转身,脸色比昨天好看了很多,他穿着一袭白衣,阳光洒勾勒出他□□的身形,朝着林峥微微笑了笑,林峥脸色一红,瞥过了眼。


    广袖扫落几粒黍米,惊得画眉扑棱棱飞上谢云谏肩头,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鸟儿,声音带着初愈的轻柔:


    "可这鸟儿很喜欢我……"


    尾音忽地发颤,原是画眉啄开了他肩头未愈的箭伤。


    林峥一惊,赶忙伸手去拉他,可谢云谏的手却下意识的挡在身前。


    林峥皱了皱眉,按住他欲遮掩的手:“别动!”


    晨风掀起男人松散的发带,青丝扫过她手背时,有清苦的药香。


    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林峥沾了药膏的指尖拂过他微凸的脊骨,感觉掌下肌肤骤然绷紧:


    "谢公子这般怕疼,昨日何必逞英雄?"


    谢云谏苦笑:"因为姑娘这样光风霁月,潇洒肆意的人,不该被我这种人牵连。"


    林峥听后笑了笑,盯着他锁骨旁的小痣,却忽然想起及笄那年不小心打翻了父亲送她的胭脂盒,父亲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林峥却在哈哈大笑。


    那时候,胭脂落在雪上,也是这般艳到灼目的红。


    后来,林峥动用了所有林府的关系,去给谢云谏解毒,可不知为什么,男人体内的毒像是随时更迭一般,治好了一样,又会出现另一种。


    于是,在林峥的强烈要求下,谢云谏就在林家住了下来。


    谢云谏为人亲和温柔,宠辱不惊,林峥有事没事便跑去找他,也不做什么,甚至没有交谈,只是她练她的剑,他弹他的琴。


    一日落了雨,林峥踩着湿滑的青苔闯进谢云谏房间时,他正在糊一盏走马灯。


    谢云谏握着笔的手只是轻点几下,松烟墨描的孤雁便掠过了纸面,栩栩如生。


    "咳咳……你现在的药可是越来越难买了,"她咳嗽了几声,将买回来的药放在案桌上,瞥见他指尖被竹篾划破的血口,"谢公子这般金贵的手,看起来可不像会做这种手工活的。"


    说着,她便上前准备抽走竹条:“你喜欢,我让人给你做。”


    谢云谏笑了笑,握住她欲抽走竹条的手,就着她的手继续缠灯骨:


    "七岁那年,阿娘教我在灯上画祈福神女。"


    谢云谏的手冰凉,但林峥的手却有温度的多。


    他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丝讥笑:"可惜我后来才明白,乱世里没有神佛,只有拿得起剑的人。"


    灯做好了,颜色艳丽,形制完整,放上烛火,漂亮的如同宫中巧匠制作一般。


    走马灯不停旋转,上面的孤雁仿佛动了起来,盯着看了一会儿,灯影摇晃,晃得林峥眼眶发酸。


    是啊,乱世之中,人是最难熬的。


    她想起父亲说前朝皇后最擅制灯,城破那夜却提着剑守了整宿宫门。父亲回来和自己提起时,那语气中的叹息和无奈,惹得当时年幼的林峥也为这个坚毅勇敢的前朝皇后哭了好长时间。


    忽的,掌心被塞进盏温热的瓷瓶。


    "这几夜听你咳得凶,所以我自己做了点枇杷膏。"


    谢云谏拉着她坐在椅子上,给她端了一杯放了枇杷膏的水,


    林峥抬眼,正撞进他映着烛火的眸子,那里面跳动的光比这旋转的走马灯还灼人。


    彼时,林峥的剑术还没有三年后那么精湛,应着林老将军的要求,需得每日去找师傅学习剑术和骑术。


    这天,因着所学剑术一时没有领悟,林峥生气地练到子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林府,准备去休息时,瞧见江砚辞房间还亮着。


    想了想,也没顾上时辰是不是合适,林峥就朝着谢云谏房间走去。


    房间里,谢云谏正在一旁做些什么东西,见林峥猛的进来,赶紧将自己手中的东西藏了起来。


    林峥正累的晕头转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见到一屁股坐在旁边,揉着眉心的林峥,谢云谏转身端着梅子汤过来。


    林峥看了看白衣如雪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和剑上的泥水,像是怕弄脏了对方,遂将外衣脱了,然后将剑往银杏树上掷,没扔到树上,反而惊落一地黄蝶似的叶,如此碰撞之下,剑头“叮”应声折断。


    看到此景,谢云谏将汤碗放在一边,转身握住了林峥的手腕,带着她旋身刺出:


    "剑偏了三寸,当年林老将军教你这招白虹贯日时,可没说要对准月亮。"


    林峥听着他的揶揄,撇撇嘴,后背贴着他微凉的前襟,听见他心跳比檐下铜铃还乱。


    一柄断掉的剑却挑落青杏砸在石阶上,溅起的汁水也染脏了他雪白的袜履。


    令林峥惊讶的是,本以为病怏怏的谢云谏不善武力,可不曾想,在他的指导下,林峥此次出剑,的确精准了不是一星半点。


    转眼间,在谢云谏的帮助下,林峥的剑术突飞猛进,林老将军生辰时,林峥把军中大大小小的武将打了个遍,林老将军乐的喜笑颜开,直道“吾女大成!”


    见到父亲如此高兴,林峥的心情瞬间大好。


    趁着人人都在恭贺父亲的时候,林峥偷偷跑进了谢云谏冷清的房间。


    他正在一旁抚弄着什么东西,林峥偷偷靠近,约莫是一个银色的物件。


    “你在干什么?”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随即笑了笑,温和的笑容让脸上的泪痣更加明媚:


    “阿铮,你来了?”


    说罢,伸手牵着林峥坐到了铜镜前,将林峥的发冠轻轻摘下,动作轻缓,眉眼温柔,看的林峥忽的想起了当年母亲还在时,也是这样给自己梳洗。


    林峥没有动,任由男人将自己原本利落的发型挽成平常女子温婉的披发。


    接着,又给她头上插上了一个精巧的发簪。


    林铮惊讶,伸手摸摸那枚精致的发簪,一脸狐疑地看向身后的人:


    “这是?摸起来似乎不是平常的金银发簪?”


    谢云谏慢慢地整理着林峥的长发,好像手捧着一件极其珍贵的物件一般小心翼翼,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长久以来,不喜形于色的眉眼也有了一丝温度:


    “你每日练剑,练到剑头折断,我看这些剑都是难得一见的西域玄铁制成,扔掉有点可惜,何况姑娘的努力,这些剑头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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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每日将你折断的剑收回来,铸刻了这枚簪子,”


    林峥哑然,怪不得每日只要来谢云谏这里,第二天总会是一把新的剑在等着她,起初她以为是林府下人提前替换了,没想到,却是谢云谏的玲珑心思。


    林峥从小在军营长大,见惯了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从未想过一个男子可以心思细腻到这种地步,她看向镜子里身后那个清冷的男人,不知为何,忽然开口问道:


    “谢公子,你有喜欢的人嘛?”


    谢云谏一愣,显然没有意识到林峥为何忽然提到这个话题,他好像认真的想了想,又看了看林峥,随即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姑娘长相清丽典雅,性格外方内圆,总是将头发高高束起,虽方便,却体现不出姑娘万分之一的美,现下这个样子,才是我心目中的林姑娘。”


    林峥顺势看向镜子,里面那个姑娘眉眼温婉动人,黑色长发及腰,配着银色的流光发簪,整个人如同谪仙一般,与平日里粗糙的自己判若两人。


    林峥看看镜子,又看看谢云谏:


    “想不到谢公子还有些手艺?若以后都可以为我梳洗打扮,那……”


    她还没说完,只听谢云谏接道:


    “那当然好。”


    从那天起,林峥仿佛着了迷一样,痴迷于长发披肩的造型,日常装扮也不再是束发铠甲,反而有了女子的气质和魅力。


    见此转变,林府上下都传闻,林老将军家女儿心有所属,开始女为悦己者容了。


    一年后,宋序终于从圣衣谷学成回来,这位天下第一神医的关门弟子一见到谢云谏,便皱了皱眉。


    “怎么样?”林峥急切地问。


    宋序皱眉看向林峥:“你这从那儿捡回来的男人?”


    林峥望向躺在床塌上的谢云谏:“怎么了吗?”


    宋序接着说:“这体内也不是什么太难见的毒,好治,就是不太好配药,而且比较凶险,需要随时有人看着。”


    “无妨,”江砚辞咳嗽了几声,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压制。”


    “那不行,谢公子,你还得日后替我梳妆打扮呢,我可不想被一个病怏怏的人伺候。”


    林峥摇头,虽说着嫌弃的话,但语气格外坚定。


    “好,解药我来想办法,谢公子只需每日前往清潭浸泡两个时辰,或许这样,能让此毒延缓进程。”


    “好,有劳宋姑娘。”


    “不用,要谢就谢这位捡你回来的林姑娘。”


    宋序撇了几眼谢云谏,不知为何,自打自己见到这人,就不太喜欢他。可能是他长得过于漂亮,反而让宋序想到了美人蛇之类的。


    几日后,宋序偷偷将林峥拉到一边,这位传闻中妙手回春的女神医,此刻却低声对林峥说:


    "你可知谢云谏每日都乖乖在清潭泡两个时辰?"


    “我知道,他情况怎么样?”林峥不明白为何宋序会这么问。


    "还可以,当我想和你说的不是这个,”宋序左右看了看,偷偷摸摸将林峥拉到身边,低声说道:“只是我瞧见他背上有个红痣,状似梅花,听我师父讲起前朝秘辛,说前朝皇后有个皇子后背就有个梅花痣,你说会不会……”


    “可是前朝皇室由我们林家清剿,记录中不是都无一幸存吗?”林峥愕然,“许是碰巧吧。”


    宋序皱眉想了想,点点头:“也有道理啊,是我们自己记录在册的。”


    林峥拍了拍宋序肩膀,转身朝清潭走去。


    蒸腾雾气中,谢云谏苍白的后背布满狰狞旧伤,除了那道之前为她挡箭的痕迹外,剩下的陈旧伤痕,横七竖八地躺在他白净的背上,十分狰狞。


    他腰侧确实有个梅花红痣,在伤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蹊跷神秘。


    "看够了?"男人未转身,声音却闷闷的传来。


    林峥跃入清潭,将手中的药轻轻贴在他身后:


    "宋序说这药要热敷才管用。"


    谢云谏突然扣住她手腕按在岩壁上,潭水溅湿他垂落的发丝,擦过她耳垂,带来一阵淡淡的药香:


    "令尊没教过你...查男人身子要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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