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云哂笑，柳芳菲还真是警觉啊。
方才见司徒三过来喊走代沿霖，她心觉不妙，立刻躲了起来。远远跟着，果然瞧见他将人揍得半死不活的场景。
人都这样了，还怎么成事儿？
不，不行，今日是绝佳的机会，断不能白白浪费了！
她凝眸，喊来随行丫鬟将人一同拖到御园马场的寝屋里。
每年赛马节通常要举行个三五日，君上为了让每家玩得尽兴，便围着御园建了不少间寝屋。许家一行人的寝屋就设在东面儿。
将代沿霖随手一丢，许锦云喊来随行的太医李大夫医治。
“这……”李大夫眼睛一跳，怎么这样惨。
“骑马，摔了。”
“……”
许小姐，老夫是大夫。
“摔得有些惨，伤筋动骨一百天，除却吃药外，还得将养着。”
“一百天？”
许锦云抿唇，“李大夫，至少得让他有力气。”
语气急切，看起来的确很关心的样子。
李大夫不明白，真要担心也不会说出这种勉强让人有力气的话，于是好言相劝：“许小姐，凡是不可操之过急，若强行用药，只怕生出许多副作用。”
“李大夫尽管开药便是，今儿是赛马节，让他躺在此处坏了大家兴致也算不得什么好事。若出了差错，由我一力承担。”
到那时，大家一门心思都在柳芳菲身上，这个废人亦是必死无疑，谁还会在意这种小事。
她笑得邪厉，李大夫掩去心中疑虑，只说配药需要时间，待会儿会差人送来。
许锦云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李大夫前脚出门，后脚便将此事告知了司徒妄。
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宫里的弯弯绕绕见得不少，人都被揍成这样了还要强行医治，只怕是有大动作。
至于冲谁去的？
李大夫摇头叹气，还能对着谁啊！
哎。
许家不足为惧，小皇爷确实能要了他的命啊！
马不停蹄跑到小皇爷身边说清楚后，却没料到那位爷阴鸷一笑：“她想要，你满足便是。”
李大夫：“……”
小皇爷，要不要听听看您在说什么呢？
真是皇爷不急急死太医。
“那药你给她，别的药也给她。”
“别的药？”
“左右不过男女敦伦，有助情趣之物，您哪儿大抵是有的。”
司徒妄语气淡淡，神色却冷得让人发寒。
他抹了抹额间密汗，抬眼看向高阔的天，只觉乌云压顶，压抑窒息起来。
这位爷，要搞人——
许锦云，算是废了。
“老夫这就去办。”
小皇爷的吩咐怠慢不得，李大夫马不停蹄地差人回了一趟太医院，饶是太医，也不会将那种药物随时随地携带在药匣子里。
司徒玥原本在和大臣们聊些无关痛痒的琐事，瞥眼一见自家儿子冷冰冰地扯唇勾笑，身后又跟着唯唯诺诺的李大夫，想必是要整出些幺蛾子的。
于是待李大夫走了后，他上前提醒：“你收敛些，别弄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也不问到底发生何事，他要作甚。
左右也就那么点儿事，那么几个人。他司徒妄要出手，谁能幸免？
“赛马节权当给各位排戏助兴。”
司徒妄轻晒。
收敛？什么叫收敛？如何收敛？
“今儿来了不少人，许海好歹是朝廷重臣，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只怕生多余事端。”
“父君以为，这面子我给了，他便能安生了？莫不是您忘了前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做了何事？鄯州那边儿可不好拿捏，足以可见此事他密谋已久。”
司徒玥不再说话，按理说，许锦云愚钝，借着她做的那些祸事儿打击许家是最好的办法，只是——
“就怕他，狗急跳墙啊。”
“一条狗，能跳哪儿去？”
司徒妄随手捏起一颗甜豆，微微用力。
指腹尽是粉末。
李大夫从宫中取了药回来，已是午后，许锦云心生疑虑：“李大夫作为随行太医，难不成药物还得从宫中去取？”
“许小姐需要什么药难不成您心中不清楚，这药难不成说拿就能拿出来？”
话被堵了回去，她心里也不高兴。
可又想到今晚便能让柳芳菲身败名裂，一切委屈都是值得的。
“老夫得多嘴问许小姐两句，此药一旦喂下，有什么副作用皆未可知，您是否清楚？”
“清楚清楚，您听吩咐即可。”
许锦云不耐烦，全然忘记自己面对的是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李大夫。
老人家被这么个黄毛丫头吆五喝六的，也渐渐没了耐心。医德仁心，原本小皇爷下令用的药，他打算酌情给点儿便是，现下也不必再浪费多余的时间，悉数放在药中搅了去。
“许小姐，喂他服下。”
“他何时能醒？”
“等着吧。”
李大夫轻哼一声，带着药匣子向小皇爷复命去了。
柳芳菲听着司徒妄与李大夫之间的对话，眼睛一眯，许锦云以为自己扔出去的是钩，钓上来的是鱼。
殊不知脚踩泥潭，扔钩带泥，最后泥足深陷，要的是——
她的命。
代沿霖被灌下药后，休整了大半个时辰，两眼一睁，惊觉神清气爽，除却皮肉之处细微疼痛，动动筋骨一切正常。
“只是……这天儿真热啊……”
他喃喃自语，伸手松了松领口，又偏头看向正在喝茶的许锦云感激道，“多谢相救。”
“你是许家带到马场的，我断不会让你出事。”
她扯唇一笑，旋即挑拨道，“方才揍你那人好像是随时跟着柳芳菲的属下，想来你已经被他盯上了，我劝你还是别惹事，灭了那心思吧。”
话里话外不乏惋惜。
不出所望，代沿霖被这样的话刺激到了。
不提那女人还好，一提及，脑海里便是那张清丽的脸和曼妙的身姿。
心中像是有一股熊熊火焰在燃烧，想要立刻将其灼为灰烬！
“哼，不过一个女人，有什么碰不得！”
话落，推门大步离开房间。
许锦云站在门口，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自语道：“去吧，好好儿疼爱她，也不枉我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罪。”
代沿霖是个没脑子的，遇到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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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更是一股脑向前冲。
方才被许锦云稍稍一劝，只当是她瞧不起他，也就更冲动了，更何况服了药，整个人不清醒得很，满脑子除了把柳芳菲按在身下就没别的想法了。
甫一走进御园，便瞧见与楚文灵嬉笑的柳芳菲。
他眼睛一亮，心中之火更胜。
美人儿，还是两个。
一个清丽明媚，另一个更是娇妩动人。
真刺激。
于是颠颠儿地上前，扯唇露出自以为摄人的笑：“二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好生漂亮。”
二人相视一笑，眼里闪着饶有兴味的光。
楚文灵率先开口，上勾的眼尾眯起来，说出的声儿也娇柔得很，隐隐勾魂：“我俩都算不得蒲州人，不过家中远房在朝中任一小官儿，不值一提。”
不是蒲州人！远房任不值一提的小官儿！
那可太好了！多了一道送上门儿来的美味！
“二位既不是蒲州人，定然不知这赛马节规矩，合着要举行三四日呐！外面日头正晒，你们可累？不若去我歇脚的寝屋休息休息？”
“这……”
柳芳菲故作迟疑，拉了拉楚文灵，胆怯地摇头，“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们是姐妹？”
姐妹好啊，姐妹最好了！
“嗯，我是姐姐柳芳华，她是妹妹柳芳菲，我们是黔州柳家的。”
黔州柳家，的确有一对姐妹。
“姐姐，爹爹说出门在外……”
“二位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你们虽没见过我，但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徐州代家代沿霖！怎么样，耳熟吧！”
也不知柳芳菲与楚文灵是忍了多久才没有笑出声儿的。
这名字，当然耳熟。
“如雷贯耳。”
“所以我不是坏人，只是心疼二位姑娘在日头下晒着罢了，且随我来便是！”
“那……”
楚文灵勾唇一笑，“好吧。”
说着，二人跟在他后面，左绕右绕。
御园，她熟得很，每年有事无事她都来这儿跑两圈儿，这代沿霖难不成还想在这儿将她给搞了？
真是不知死活。
左拐右拐地来到一处寝屋，屋檐挂着许家的牌子，方才他就是从这屋里走出来的。
此时许锦云已经离开，几人进去，楚文灵下意识地拉了拉柳芳菲，并且掏出绢帕捂住二人鼻息。
屋内烟雾缭绕，柳芳菲也看出了不对劲，将绢帕放在鼻尖儿强忍着憋气儿。
两人眼神交汇，想来是许锦云早就料到这男人会将她带到这屋子，于是早早地将香点在了里面。
代沿霖方才才服用了司徒妄交代的药，如今又吸了这么多香，全身上下的伤还靠着药物支撑着，若真是药为非作歹，到底会有怎样的后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二位姑娘可否喝茶？”
说话间，他已经端了两杯热茶放在桌上。
楚文灵还好，跟着崔胤学了两年武，长时间憋气儿倒也无伤大雅，可柳芳菲不同，从进屋到现在也有那么会儿子，若再捱时间，估计会撑不住。
思罢，她伸手一挥，对准代沿霖脖颈一劈，人便顺势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