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盛夏。
沈确倚靠在衣柜边看着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报告检查单,他眼里无奈地滑出一行泪,伸出手背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思考半天然后拿起手边的表格认真填写了起来。
笔尖下的退学申请书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异常刺眼,晃得他视线都有些模糊,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沈确收敛着情绪,随手把退学申请书压在书本的下面,站起身走出房门,打开了家门。
打开家门映入眼帘的是门外辛禾笑得一脸灿烂的笑脸,午后的阳光下,她高兴地扬了扬手里面的塑料袋,上前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沈确,丝毫不客气直直地走进了屋里。
她在客厅打量了一下,最后走到客厅选择盘着腿坐了下来,顺手在她身旁空余的位置拍了拍。
她扒拉着购物袋里面的零食,自顾自地说着:“听说你生病了,呐,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说着从塑料袋里拿出了薯片,冰激凌,辣条,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站在门口的沈确呆呆望着她的身影,眼神有些不经意的伤感。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垂着头有些认命地关上了门,然后选择坐到她的身边,他看着摆满一地的小零食,还有某个人迫不及待打开吃着薯片的样子,心里划过一丝心酸的好笑。
还说是买给他的,一看就是明显买给她自己吃的。
沈确脸上佯装冷漠,脚上踢了踢身边的零食,恶语相向,“辛禾,你这样,真的很招人烦知道吗?”
辛禾叼着嘴里的薯片,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很招人烦,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说吧,谁又招你了?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姐姐帮你报仇?”
沈确看着对面满不在乎的辛禾,咬了咬牙,继续恶狠狠地说道,“我真的很烦你,你不要再来我家了,你不要以为你父母天天不着家,你没饭吃就能一直到我家来吃,你是跟屁虫吗?你是乞丐吗?还是你是孤儿?”
辛禾看着对面沈确突然发癫的样子,眉梢一挑,果断地咽下了嘴里的薯片,扔掉了手里面的电视遥控器。
她直直地盯着沈确的眼睛,语气冷淡平静地回道:“趁我还没发火,赶紧给我道歉,快点,趁我现在还冷静。”
沈确不知死活,又火上浇油,继续说着,“我没说错嘛,你就是个孤儿,就算你有爸爸妈妈,可是你就是孤儿。”
孤儿,孤儿,孤儿。
沈确知道辛禾最不听得就是这两个字,他故意踩在她的伤口上面撒着盐巴,疯狂叫嚣。
辛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像是看着小丑一样地看着面前一脸找抽的沈确,嘴角的冷笑很快在她嘴角消失不见,“好,很好,非常好。”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沈确,忽然之间就像猛兽扑食一样冲着沈确扑了上来,上来就是一整个擒拿,她咬着后槽牙,拍着身下的人。
“你大爷的沈确,我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还给我叫嚣,你是不是忘了,你姑姑奶我小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害怕被拐练过合气道了。”
“好家伙,本来我想着用在坏人身上,好嘛,现在也不差,用在狗嘴里吐不出人话你的身上也不算亏,姑奶奶这钱也算没白花。”她一边说着,一边单方面对着沈确疯狂输出,好一顿的拳打脚踢。
不服就干,从来不过度的逼逼赖赖。
有些人就是嘴欠欠打,没有什么是一顿打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直到打服为止,这就是年少时辛禾的为人处世的准则。
与其说是互殴,不如说是沈确单方面的被辛禾压着打,不一会儿的功夫,辛禾嘴里吹着口哨,一脸胜利者的模样看着她身下脸趴在地上的沈确,用力地拍着他的脸,不断叫嚣。
“哟呵,手下败将,你姐姐我文武双全,服不服?”
沈确咬着牙闭口不言,辛禾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某个人,擒在他脖子上的手又加了些力道,“服?还是不服?”
沈确把脸撇到一边,梗着脖子,扭过头,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说话。
辛禾看着自己身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某个人,也失去了身为胜利者的兴致,直接松开了他的胳膊,踢了踢他的腿,轻咳一声。
“说吧,这走火入魔六亲不认的模样是遇到什么人生过不去的坎了?跟姐说说,看姐姐能不能帮你?”
沈确趴在地上,转了个身,辛禾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身边某个人的脸,有种自己下手过于狠的心虚,她学着他的样子趴在地上仔细打量起了他的脸。
只见白皙的脸上被她打出了一片红晕,辛禾伸出手有些心疼地碰了碰他的脸,嘴上嘟囔为自己辩解着。
“疼吗?不过你也不能怪我吧,要不是今天你嘴贱,要不然,我也不会生气的教训你,所以说到底还是你的不对,知不知道?”语气有种理不直气也壮的狡辩。
沈确神色复杂地望着面前放大的辛禾,没有说话,再次转身。
辛禾被他忽视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把他的脸掰了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说吧,到底怎么了?阿确。”
温热的手掌捧着微微泛着凉意的面孔。
沈确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被辛禾突如其来手心捧脸的动作弄得有些不自在的别扭,一心想要把脸从她的温热的手心里抽出来,但也不知道对面的人使了多大的力气,他用尽力气却怎么也挣扎不不出。
整个人在辛禾的操控下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只能低着头闷闷地说着,“没事。”
辛禾对着面前低头不语的某个人默默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就知道一有事,这个人就是这出死样子,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她索性也不打理趴在地上的某个残障人士,直接拿起了他的手机,起身果断地走到了他的卧室,进屋,锁门,眼疾手快整个一气呵成,完全不顾在门外反应过来,突然起身疯狂敲门叫嚣的沈确,然后开始侦探式搜索。
当辛禾的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书本下夹着的诊断书和退学申请时,她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为什么刚刚的沈确会这样故意找茬惹怒自己。
她默默低头看起了手心里的两张纸,眼泪却一点一点吧嗒吧嗒掉了下来砸在了纸张上形成了黄豆大的水渍,她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佯装轻松地扯了扯脸上的肌肉,一脸若无其事冷漠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沈确蹲坐在地板上,青着一只眼,眼眶微红地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辛禾,声音闷闷中带着难以启齿的沙哑:“你都知道了?”
辛禾看着坐在地板上垂着头的他,心里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学着他蹲坐在地板上的模样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她挺了挺肩膀,腰背挺直,用力不容拒绝地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嗯,借你靠一会儿。”
沈确想把头抬起,结果又被辛禾重新按了下去,“说了,借你靠一会儿,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更何况,你现在还不是一个完全的男人,可以哭的。”
沈确嘴硬地想要再次抬起头,又被辛禾伸手按了下去,“你还想再挨打一次吗?”
沈确听到以后,看着身边人举起的拳头,突然身体一僵,没有选择再把头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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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乖顺听话地靠在了辛禾的肩膀上。
辛禾看着电视机里的广告,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了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确倚靠在她的肩膀上,闷闷道,“上周。”
辛禾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着:“沈确,有时候把你自己遇到的困难告诉朋友一点都不丢人,像你那样子鸭子嘴硬死撑着恶语相向,那才是真正的丢人,知道嘛?”
“阿确,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困难,所以遇到困难不丢人,没有什么不堪的。”
辛禾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暖,她的话没有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同情,也没有带着焦急的不安。
反而带着一种直到真相的平和渐渐温暖了嘴硬的沈确,也温暖了那个高中时期竖起所有尖刺对抗所有人的沈确,这也是沈确第一次学着在辛禾面前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尖刺。
青春期的好朋友总是会痛你所痛,炙热真诚地向你展露真心。
少年一直以来佯装的坚强和懂事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沈确的眼泪随着眼眶滑落了下来,辛禾感受到了肩膀的微微湿意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个人无声吧嗒吧嗒互相看着对方掉起着眼泪,画面有种滑稽的搞笑。
辛禾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肩膀一抖,把沈确的头一甩,然后双手摆正他的脑袋,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泪,然后直视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沈确,遇到困难一定要学会向身边的人求助,知道吗?只有你说了,身边的人才能知道,才能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你,知道吗?”
她双手捧着他的头上下摆弄了两下,让他被迫地选择了点头。
辛禾有些欣慰地看着他,也跟着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地板上起身,对着蹲坐在地上的沈确说道。
“既然你真心实意地求助了,那么身为你的朋友,我坚决不能冷眼观看,走吧,现在我就带你去取钱,没想到我一直以来的攒的小金库终于派上了大用场,现在我们就去解决问题!”
沈确呆愣地坐在地上,望着阳光下女孩神采奕奕的模样,只觉得他的心在那一刻疯狂地跳动着。
而那副场景在他心里多年后都久久不能忘记,那也是辛禾第一次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给了自己。
那一年的盛夏,在沈确最无助的时候,他身边有一个叫辛禾的朋友选择无条件地帮助了他,向他伸出了手并温柔地告诉他,有困难向自己的朋友低头求助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也是在这次之后,沈确在辛禾面前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尖刺,他永远以一副温和的眼光追随着她青春时期奔跑的身影,也是她第一次让沈确学会了用温暖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也不会太糟,说不定还会有一种出乎意外的别样收获。
青春时期如阳光般璀璨的辛禾温暖了沈确的整个青春,因为她,他的青春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不一样的温度,也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那时的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因为他喜欢她,他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曾经阳光明媚,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模样。
可是那个记忆里那个张扬明媚的她却被现实不断地击垮踩踏,现在的她自卑沉默,破碎不堪,骄阳不再。
在沈确看到她趴在自己胸前无奈痛哭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当年的一时赌气使他错过了辛禾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刻,一种迟来的懊悔瞬间席卷了沈确的整个心头。
他望着自己怀里那个破碎不堪的女孩的时候,他承认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该扔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人世间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