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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041:听教诲

作者:严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041:听教诲


    “你们俩自己说,这件事预备让我怎么处理?”


    杨淮老神在在地将问题抛给对方,末了微眯起眼,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像在衡量着什么。


    宋予凝半张脸还肿着,那一巴掌彻底把她扇懵把她彻底扇懵了。


    混混沌沌的思绪犹如一团打了结的毛线,缠绕不清。


    “我……”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两行热泪紧跟着滚落下来。


    杨淮勾着唇,淡声回:“你别紧张,这些都只是例行询问。


    虽然你们的职位没有产生利益牵扯,但是制度就制度……你们都是成年人,该明白我的意思。


    小宋,你先别哭,冷静一下……仔细想想清楚。


    小陈,看在你和松平的这层关系,我让你先说。”


    杨淮游刃有余地从中协调,只见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望着陈宋二人。


    年轻小情侣到底是没什么经验,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地愣住,谁也没出声。


    郑松兰看不得儿子吃闷亏,率先开口道:“杨总是吧?松平能在你们英华集团工作这么多年,想必你也是知道他背后的关系。”


    话锋一转,掷地有声:“这件事哪里用得着他出面……我家阿省被这个女人骗得团团转,但凡你们领导果断一些,就该立刻开除她!留着这样的人在公司,也不怕把风气带坏了!”


    她这副充耳不闻的态度,就连一贯从容谦和的杨淮也觉得难忍。


    杨淮微皱着眉没搭理她,转而扭过头冷着脸质问郑松平,“老郑,我留你在这儿做什么?”


    郑松平恍然大悟,暗暗扯了扯自己这个不会看眼色的姐姐,提醒她:“你少说两句!”


    “恋爱是两个人谈的,出了事又要一个人背责,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杨淮挑了挑眉笑言:“小陈,男子汉大丈夫……你真没什么要说的?”


    陈则省自进门起便沉默不语,脑袋垂在胸口,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孔。


    没人看得到他的神情。


    也许是杨淮的话刺激到他,垂在裤腿旁的双手死死地攥成拳。


    他不蠢,也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陈则省浑身一震。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口,“我犯的错,”他咬着后槽牙哑声说:“我自己承担。”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为诧异。


    “杨总……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陈则省仰起头,双眼通红,“我会给公司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淮目光紧紧地凝视着他,须臾轻笑一声:“都听见了?你们出去吧!我跟他单独谈。”


    宋予凝闻言,双腿有如千斤重。


    她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睫毛被泪水打湿,掀起眼皮抬头去看。


    陈则省还是进门时那副样子,腰杆子挺得笔直,头发虽然乱了,脸上的神情却很坚定。


    她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声响。


    他想说什么?想怎么做?


    是要把所有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还是?


    杨淮没有给她时间思考,扬眉使了个眼色,让郑松平带人先出去。


    “走吧。”郑松平好言好语,柔声问说:“你现在这副样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宋予凝眼眶一热,满腹的委屈化作两行热泪。


    “我、我没事。”她一把将身前的人推开,慌不择路地上了安全通道,跌跌撞撞地往天台跑。


    十二月的天寒风刺骨,往日吸烟区里三五成群的男同事不知去向。


    日光照在一整排孤零零的长椅上,空气中只余清淡的烟草气息。


    宋予凝一屁股坐了上去,捂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她实在不敢下楼,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闹剧一出,指不定有多少人等着看自己笑话。


    虽然平日里她也会犯点小错,但只要背过身,插科打诨之际那些负面情绪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宋予凝承认自己一直抱着鸵鸟心态对待工作中的人和事,总是觉得只要不去想、不去面对,没有撕开那层遮羞布,那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现在,眼前这样一桩让人难堪至极的“丑闻”,即便她是个乐天派,也做不到自我说服。


    谁都不是生性卑.贱,一个人指着鼻子把你贬到泥里,你还能继续跟那些看客嘻嘻哈哈。


    那才是真的傻!


    宋予凝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指腹触碰到红肿的面颊,钻心的疼痛叫她忍不住咧嘴抽气。


    这回连哭都不敢哭了。


    脑子里进的水变成了眼泪,思绪也跟着清明起来。


    宋予凝开始回想,认真复盘。


    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对劲一点点都有迹可循——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迟钝。


    既然每一个进英华的人都有背景,她早就应该想到,陈则省也是有后台的。


    他甚至不止一次当着自己的面提过郑松平的态度。


    还有之前两人在车里,他在接听【郑女士】的电话时,话筒那头盛气凌人的语调。


    以及之后他当着自己的面挂断了母亲的电话。


    还有……还有……


    陈则省,晨则醒……


    晨则醒,昏则定,父母一定对他是寄予了厚望的……


    宋予凝想到初见郑松兰的那一刻,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为什么能说出如此丑陋低俗的话语?


    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宋予凝扬起头,试图让冷风把面颊上的湿意吹干。


    她才是又傻又天真,让人觉得活该。


    没错……她就是活该!


    宋予凝心道,汹涌的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


    “遇到问题除了哭,你就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


    宋予凝被说话声惊得猛然回头。


    背风处的大门旁,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苏砚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男人指尖燃着半只烟,猩红的烟头被风一吹,半截烟灰落了地。


    “老、老大……”惊吓过后,她止不住打起嗝:“你、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面容沉静,咬着烟屁股轻嗤道:“情绪恢复得不错,还知道关心我来干嘛。”


    “我、我没有。”宋予凝瘪了瘪嘴,眼睛哭得通红,小巧的鼻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有点蠢,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叹了口气,男人提步走近,将手里的烟头捻灭在缸里,侧过身子用余光瞥她。


    语气不似之前那么冷冰冰,反而调侃说:“我现在问你……还觉得办公室恋情好玩吗?”


    这人真是半句好话都没有!宋予凝又想哭了,难道他不是过来安慰自己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挖苦嘲讽她,有意思吗?


    也顾不得脸颊疼不疼了,宋予凝咧了咧嘴,憋闷的情绪找到一个突破口。


    嚎着嗓子哭得惊天动地。


    “呜呜呜呜……我、我就是……太难过了……”


    “怎、怎么能这样骂我……她、她凭什么啊……”


    “我做了什么……又、又不是杀.人.放.火,我为什么……要、要受到这种侮辱……”


    长这么大,宋予凝头一回这么情真意切地将埋在内心深处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男人没出声,漆黑的眸子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最后,等她哭够了,松口气似的淡声回:“你也别指望我安慰你,我从来不会安慰人。”


    宋予凝咬住唇,状若无意地点了点头。


    苏砚和继续问:“这件事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又怕她听不懂,点明了当中的厉害关系:“一个走,一个留……你和他?”


    “老大,我懂你的意思。”宋予凝脸色变了变,嚅嗫说:“……我都懂。”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陷入了沉默,片刻才闷声答:“如果最后真的要走人的话……我也不会太难过,你不用提醒我的。”


    苏砚和眉宇微蹙,板着脸孔细心观察她说话时的神情。


    像是要从中看出什么破绽,硬邦邦地问:“你确定?”


    宋予凝低低地回了个“嗯”,情绪比之前平静多了。


    过了好半天,反问他:“老大……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你会觉得可惜吗?”


    苏砚和偏过头来看她,脸色一沉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觉得可惜?”


    他神色一如往日那般轻蔑,语气更是不屑:“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个新人罢了。”


    男人接下来的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犹如无数尖锐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宋予凝的身上。


    疼痛感透过皮肤传达到四肢百骸,叫她如梦初醒、恍然顿悟。


    “既然你问了,那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宋予凝,你的专业素养实在是差得可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指望我会同情你……否则你也不会搞出办公室恋情这种污糟事,还让自己陷落到这么一个举步维艰的境地。”


    “你的领悟能力也不够好,学习态度有待改善……操作系统直到现在也还是一知半解。”


    “方方面面、各个方面,都很欠缺!你问我会不会觉得可惜?很抱歉,我不会……绝不会!”


    “我完全可以重新招一个学历、能力、情商,都比你好百倍的新人重新培养。”


    “我不介意从头再来……宋予凝,你扪心自问,自己还有重头再来的资本吗?”


    虽然她早就知道,苏砚和这人牙尖嘴利,脾气奇差,极没耐性,还高要求。


    可直到刚才那一刻,最后那几个字铿锵有力地敲击在她的心头上时,宋予凝才敢承认——


    苏砚和这话,说得可真是太对了!


    不过才小半年的光景,可以说他几乎把自己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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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被人扒光了站在人前的羞耻感又来了,宋予凝心慌意乱,伸手揉了揉鼻尖,骨子里的反叛因子也跟着蠢蠢欲动。


    只见她鹿眼微瞪,低声辩驳道:“我……哪有这么差?至少、至少打扫房间,还有阳春面,你总是喜欢的吧?”


    苏砚和无语,线条深刻的丘比特唇时下抿得很紧。


    那副不威自怒的模样叫人看一眼就胆战心惊。


    宋予凝垂头丧气,认怂地嘴软道,“对不起,我忘了你说过的,保险公司不缺一个会泡咖啡的秘书。”


    很快又小声补充:“……当然也不缺一位会煮阳春面的助理,是不是这个意思?”


    气氛霎时沉寂下来,四目交接的一瞬,宋予凝从他眼神里看到熊熊燃烧的怒火。


    如果可以的话,苏砚和真的想撬开她的脑袋好好看清楚,里头到底装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调侃?


    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吗?简直可笑!


    “老大……”


    “别叫我!”


    又过了一会儿,寒风中传来一声几不可察的啜泣。


    苏砚和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现在在我的科室,是我的下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要负责。”


    他轻声细语,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宋予凝,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得那样不难过,现在就应该从容地走下这节楼梯,认真工作,好好赚钱。”


    “出了这种事没人心里会痛快,你更要学会把握机会……工作和男人,总要有一样守住才是。”


    说到这,苏砚和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夹在指尖,任凭它被风吹着。


    缥缈的烟雾将他的脸孔映得模糊,神色更是难辨。


    “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不太懂。但是再过十年……不对,或许不用十年。”


    “五年足够了,你就会明白,工作带给你的成就和荣誉感,永远无法被一个男人,或者其他具体的个体代替。”


    寒风吹过,把他的一腔肺腑之言吹散在空气里。


    宋予凝扬起脑袋看他,才发现苏砚和的面色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白,鼻尖和耳朵却是通红的。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正眼好好看过他。


    而现在,当下,此时此刻……宋予凝无法违心地再对他的话表示“不敢苟同”。


    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明白?


    一时间,某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心绪冲击着她的大脑,


    鼻腔里酸酸涩涩,喉头也被堵住得严严实实,再一开口,倾泻而出的却是淋漓尽致地感动。


    “老大!”宋予凝一把抱住对方,叫嚷声惊天动地:“你真的很讨厌!连句好话都不会说!”


    苏砚和未来得及回过神,胸口一热,感觉到对方结结实实地靠着自己嚎啕大哭了起来。


    温热的泪水沾湿了衬衣的前襟,好在男人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动手推开自己。


    这个早上宋予凝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她现在太需要一个肩膀,好好地让她大哭一场,发泄所有的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她哭够了、哭累了,松开手做深呼吸时,宋予凝发现对方淡色的衬衣被自己的眼泪和鼻涕洇出深色——那件价值四位数的衬衣!


    太阳穴突突直跳,宋予凝瞪大了眼睛,不敢再为自己的胆大包天买单。


    双眼一闭,恨不得原地升天。


    一筹莫展之时,她脸上的表情着实异彩纷呈。


    宋予凝头皮一麻,嘴巴也张不开了:“老大……你的衣服……我……”


    苏砚和闻垂眸,视线落在衣服上那团湿漉漉的脏东西。


    “还好办公室里备了干净的衬衣……我真该庆幸。”男人语气无奈,却破天荒地没有再骂她。


    宋予凝见此,脸颊被羞耻感烧得愈发滚烫。


    她含着胸,微微低头,搓手道歉。


    苏砚和闻言,眼神古怪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忽然又轻启双唇,笑着问:“你现在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点别的吗?”


    “对……”


    话未出口,宋予凝立马闭上嘴,呆蠢的模样傻得快冒泡了。


    苏砚和回想起自己刚才那副谆谆教诲的口吻,忍不住先笑了。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耐性,还养成好为人师的坏习惯了?


    真是看够了她哭的模样,苏砚和不想再用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怼她。


    或许是不忍,男人转而道:“好了,不逗你了……给你讲个秘密?”


    宋予凝默了几秒,两腮挂着泪珠,没忍住好奇心茫然道:“什么?”


    苏砚和莞尔,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俯身凑近她低喃细语:“其实——方秘书的咖啡,泡得不如你好喝。”


    宋予凝微怔半秒。


    回过神后破涕一笑,蓄满泪意的眼尾微微扬起,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老大……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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