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请吃饭
“你回来干什么？”苏砚和的嗓音里透着股寒意。
可看他这模样，睡袍敞开衣襟，光着两条笔直的腿。
或许是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面色不同于往日的白净，反倒染上几分情.欲的躁动。
真是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宋予凝心知自己撞破了什么，脚趾不自觉地扣出一座精绝古城。
“我、我现在就走。”她放下手里的衣物，识趣地把空间让给对方。
看这架势，说不准俩人还有第二趴。
宋予凝臊红了脸，轻浮地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
身后，男人蓦然开口叫住她：“你站住！”
她脚步一顿，僵硬地回过头，“苏总，我还是不打扰你的……事了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寒声道：“煮碗阳春面再走。”
吩咐完，头也不回地钻进卧室，只给她一道颀长的背影。
油烟机的轰鸣声遮盖住了屋内的动静。
宋予凝戳了戳盘子里热气腾腾的煎蛋，心想：这俩人又搞到一起去了吧？
这么有兴致来第二趴，她还在欸？
真的……真的是……
“面煮好了吗？”
门被人推开，一道女声响起。
宋予凝循声望去，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如果说之前光临的那位是含芳吐蕊的芍药，那么眼前这个女人……
娇俏清丽莹润，更像一朵被人精心呵护洋牡丹。
温柔如拂面的微风，亦如高山雪。
“你在看什么？”洋牡丹眼底盛着笑，单薄的唇抿起好看的弧度：“刚才吓坏了吧？”
还这么有礼貌，反倒显得自己龌龊了。
宋予凝伸手关了油烟机，轻声答：“面好了，我给你端出去吧。”
客厅里亮着灯，之前满地的衣物被捡起，一件不落地穿回了身上。
“忘了问你，怎么称呼？”洋牡丹俏皮地朝她眨眼，好奇问。
“我、我……”宋予凝咬住唇，也不晓得苏砚和跟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这样无故地被用探听敌情的态度问话，她觉得有被冒犯到。
见她支支吾吾，洋牡丹夹起面条囫囵吃了一口，心下了然。
挑眉问说：“我懂了，你也是Simon的‘朋友’吧？”
她很微妙地用了“朋友”这个字眼。
意识到不对，宋予凝皱起眉口气不太好：“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与你无关吧？”
碗里的面冒着热意，缥缈雾气下，女人的漂亮脸蛋随之晃了晃，显得有点不真实。
须臾，她恢复常态，低低地“哦”了一声，点评答：“你还挺辣的。”
宋予凝想走了。
刚才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马上走的。
而不是留下来被人当成保姆，伺候领导的“朋友”，给她煮面充饥。
卧室门打开，洗过澡的男人满身湿气地从屋子里出来。
她见苏砚和神清气爽，腹诽刚才俩人应该没做什么肮脏事。
“吃完你可以走了。”
男人的声音平淡无波，不像之前在床.上那么性感低沉。
他们这种关系，绝没有留下来住一晚的道理。
这是彼此间约定俗成的默契。
洋牡丹爽快地放下筷子，走到客厅拎起包包。
穿好鞋扭身回过头，露出狡黠的笑，继而不怕死地问：“Simon，你是要跟她来第二趴吗？”
宋予凝：？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她鹿眼圆睁，不敢去看苏砚和的表情。
脸上泛起密密麻麻的、滚烫的热意，一直烧到了脖子。
这话不仅冒犯了她，更有种看不起苏砚和的意味。
男人读出其中的挑衅，寒着脸嘴角抽动，“滚。”
清润的笑声带着蛊惑人心的因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大门合上，屋子里静了下来。
宋予凝回过神，脖子一僵斜眼去看站在餐桌边的男人。
苏砚和的表情不太好看，墨黑的眸子仿佛染上雾气，让人猜不透情绪。
她犹疑着开口问：“苏总，要不然我也……”
“你也滚！”他口气生冷，睥睨着她，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恶寒。
*
一整个周末，宋予凝的手机响个不停。
赵妍妍发来无数条简讯，探听她和陈则省的进展。
Cici赵妍妍：那天晚上回去以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联系什么啊，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想任何男男女女的事情。
Cici赵妍妍：走的时候陈则省失魂落魄的，一定是被你给伤到了。
这甩的是哪门子锅啊？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Cici赵妍妍：姐妹，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是死是活给句准话。
难道看一场电影就要动心了吗？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反观陈则省那头，静悄悄的。
别说什么夺命连环call，连个短信都没有。
宋予凝难得清静。
她不是矫情也没有撒谎。
目前自己这种状态，确实不适合跟公司同事谈什么恋爱
又是一周工作日。
科室里人的各回各岗，只有宋予凝还坐在前台。
“小徒弟，我让老大把你留我这儿再坐一星期，你不会见怪吧？”
杨千昭主动和她坦白，“当然，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那我再……”
之前的两天他们一起工作，搭配默契。
虽然工作量大到需要牺牲午休时间才能把活干完。
宋予凝听到这话，毫不在意地笑笑，“不会啊，我为什么要不舒服啊？”
杨千昭默了默，“我的意思是……”
她心想，自己这个小徒弟傻傻呆呆，又那么好说话……
同样都是实习生，凭什么有人能躲在办公室吹冷风喝咖啡，而她却要被自己拉来干苦力？
“哎，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杨千昭于心不忍，挥挥手打发她：“我自己来也行的。”
宋予凝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手脚不够利索，抿了下唇角，“师傅，我又哪里搞错了吗？”
杨千昭没有抬头看她，心虚地收拾桌上的投保单，“咳咳……你要坐就坐吧，干活。”
早上她在食堂里听其他科室的人提了两嘴，非车险科今年的转正名额要留给方柏霓了。
方柏霓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这个结果谁都不意外，正因如此，杨千昭才更加心疼她。
如果现在把宋予凝赶回科室，面对那张颐指气使的脸孔，不用想肯定要出事。
杨千昭心软了，她不想看到小徒弟失望的神情。
因此，宁可让宋予凝坐在自己身边，俩人偶尔聊聊天，似乎也不错。
转眼又到吃午饭的时间，这次宋予凝主动掏出手机，问她想吃什么，自己请客。
杨千昭莫名其妙，“你发财啦？”
“没有啊？”
“那你是觉得自己钱多没处花？”杨千昭不解，“好好的干嘛请我吃饭？”
其实宋予凝是有点讨好的成分在的。
她看得出来杨千昭虽然嘴坏，却是个热心肠。
现在自己出错她也不再骂骂咧咧，反而耐心地起身指导，这里该怎么做、那里该怎么做。
态度友善到可以和高修杰比个高低，宋予凝受宠若惊，觉得一定要好好谢谢她。
“你有病是不是？”听完她的理由，杨千昭一脸鄙夷，“用不着你花钱，大家各吃各的。”
话虽这么说，点外卖的时候还是用她手机上的app，说是有会员红包可以用。
饭后，宋予凝决定将钱转还给她，杨千昭又变得大方起来，挥挥手说自己懒得收。
她哪里好意思，从包包里掏出纸质现.金，“师傅，我还是……”
杨千昭眼睛一瞪，被她搞烦了，“你有完没完！还要不要好好干活了！”
宋予凝只能委屈地收回手，背过身更加卖力地埋头打单。
傍晚时分，俩人终于把周末堆积下来的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还剩几家高校的学生名单没核对。
宋予凝问，“师傅，今天你要加班吗？”
“你说呢？”
“加？”
杨千昭叹口气，“我也不想的，但是今天不加班明天也得加班。”
她挥挥手，打发宋予凝，“你回去吧，最晚八点我也能搞好。”
“那怎么行，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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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啊？”她坐着不动，“我陪你一块儿吧。”
杨千昭唇角浮现笑意，“那别愣着了，想想看吃什么？我们——”
话音未落，前台的玻璃门外闪过人影。
陈则省手里拎着两个花花绿绿的打包袋。
袋子上印着某家中餐厅的Logo。
她霎时愣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宋予凝。
另一边的宋予凝也听见了动静，整个人呆坐在位置上，目光紧紧地盯着陈则省。
他穿了件白色短袖，黑色的过膝休闲裤，裤子的绑带极具设计感，低调却不单调。
裤脚下露出一截劲瘦修长的小腿，踩着同色的夏款运动鞋。
这还是她头回见陈则省穿这类风格的衣服。
有些意外地亮眼，跟个衣架子似的，匆匆一瞥像个青春洋溢的男高。
“哟……帅哥来干嘛？”杨千昭起身抱住手臂，笑得暧昧：“陪我加班啊？”
陈则省嘴巴甜，叫了一声“杨姐”，又说自己刚刚路过这家店，买了点东西带给你吃。
说是你，但分量明明却是双人餐。
坏心思昭然若揭。
杨千昭又不傻，哼笑着说：“我也不能白吃你的东西啊，无功不受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宋予凝全程垂着脑袋，娇小的身影被显示屏挡住，局促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她听到陈则省的声音，很轻很淡。
“就当是我买多了，杨姐受累……帮我吃了吧。”
陈则省说完也不逗留，直接把袋子搁在大理石台面上，转身只留一个背影。
等人彻底走出门了，杨千昭才回头看她，明知故问：“都这样了，你不会说自己不吃吧？”
宋予凝真的不想吃。
自己跟他清清白白，陈则省却莫名其妙地搞这一出，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杨千昭也不意外，径自打开袋子，将东西一盒盒地搬出来。
“你不吃我可就真的受累了哈。”她打开盖子，香气扑面，“哇塞——还是地三鲜呢！”
宋予凝其实是很饿的，旁边的人还特意把东西吃得哧溜溜直响。
香味勾起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看上去面色无常，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那我点牛肉面咯。”宋予凝打开点餐软件，还在做垂死挣扎，“你不吃吗？”
杨千昭喝了口汤，撒了胡椒粉的鱼丸劲道有嚼劲，她语气里带着诱哄，“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不吃吗？”
宋予凝扭头，决定今晚走之前再也不理她了。
一顿饭就倒戈相向，还说是师傅呢。
肚子饿的时候等外卖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了。
尤其外头还下起了雨，也不知道外卖小哥有没有迷路，已经快超时了也不见东西送到。
宋予凝觉得胃部隐隐有些犯疼，估计是饿得太过了吧。
吃饱喝足的杨千昭扔完垃圾走回来，拍拍手继续工作，“你回去吧——饿着肚子怎么干活！”
她还没说自己已经点了东西，正等着外卖呢。
宋予凝决定再坐一会儿，无聊地把系统里所有核保通过的单子拉出来，打印纸质支付码。
又过了半个钟头，胃部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外卖小哥姗姗来迟，拎着湿漉漉的防尘袋，裤腿上沾染了一片污泥。
“哎呀小姑娘，不好意思啊……刚才半路上我轮胎打滑车也翻了，你的东西有点洒出来了。”
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小哥讪笑着，赧然地：“要不然……这份餐我赔你，你千万别投诉啊。”
宋予凝接过袋子一看，牛肉汤洒了大半出来。
不仅如此，时间过了太久里头的面都坨成了一团。
实在是没办法再吃。
她饿得没力气说话，挥了挥手把人打发走。
“师傅，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杨千昭抬头看她，神色流露出几丝温情，“外头下着雨呢，你有伞吗？”
“我办公室有。”宋予凝答，“我回拿就是了”
话落，猛地站起身。
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好像颠倒过来了。
宋予凝捧着脑袋想要站稳。
耳畔听到杨千昭在喊自己，“小雨滴！喂——醒醒，保安！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