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新转折
苏砚和的那番谆谆教导，她理解不了。
也可能不需要她理解，只要乖乖接受就好了，宋予凝心想。
夜晚，她满腹心事地躺在床上，复盘这三天发生的种种。
【英华霹雳小分队】的群自从事发后就诡异地静了下来。
赵妍妍、骆星阳都对此事保持缄默。
只有陈则省在这期间发来两条短信。
一条鼓励她，并表示相信她的为人，决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另一条则是安慰说，即便离开英华，他也可以帮她在东港重新找一份大差不差的工作。
宋予凝心里还是很感谢他的，虽然人家可能只是客套了一下。
毕竟动动嘴皮子的事情，永远比雪中送炭、付出行动要简单多了。
隔天一早，所有人都以为宋予凝不会再来了。
办公室里，涂高等人见她照常打卡上班，都跟见了鬼似的。
两人相视一眼，背过身用唇语交流。
——我没看错吧，这是小宋吗？
——应该没错，我也看到了。
——不是……她现在还来干嘛？
——你问我，我问谁去？
九点整，苏砚和也姗姗来迟。
男人一身正装，白衬衣上系着天蓝色的领带。
身上用了味道很淡的香水，只有与人贴近的时候才能隐约闻见。
“宋予凝。”他进门，走到对方工位前，轻轻地用指节叩响她的桌面。
“在！”
很不巧，宋予凝发了半分钟的呆，居然正巧被他抓包了。
其实也能理解。
她虽然还坐在位置上，但是对接下来要干什么却一无所知。
公司似乎已经把她辞了，手头没有工作要处理，除了发呆宋予凝想不到其他事打发时间。
但是这个理由在苏砚和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男人神色微冷，目光紧紧地将她盯住，开口道：“打开抽屉。”
宋予凝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什么？”
这回苏砚和不忍了，将手里卷成柱状的文件轻轻地敲在她的脑门上。
同样的话他不说第二遍，宋予凝忍着痛想到这句。
事后一屁股坐回座椅，伸手拉开抽屉——
失踪了三天的单证居然失而复得！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是吧？这回真没睡醒？
宋予凝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疼得连连哀嚎。
“老、老大……这个……”紧张地连称谓都变了。
苏砚和别有深意地笑了下，提醒说：“东西既然已经找回来了，记得好好保管。”
宋予凝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闷声应了句“好”，盯着那一摞厚重的单证，陷入沉思。
这场事故以一个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结局收场。
仅隔一天，OA下发的对相关人员的处罚作废——当然，也包括辞退宋予凝的那一条。
失而复得的单证让她不由地松一口气。
同样的，失而复得的工作也让她倍加珍惜。
虽然苏砚和什么都没说，但是宋予凝知道，这件事他一定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
很大很大，否则也不会以她的前程做赌注。
傍晚下班前，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晓了事情始末。
【英华霹雳小分队】的群里再次热闹起来。
八卦王赵妍妍忍不住主动跳出来。
Cici赵妍妍：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抓心挠肝地想要听后续。
Ira骆星阳：就你屁事多，我的单子打完了没……还有三十份。
Andrew陈则省：恭喜啊，虚惊一场。@Sally宋予凝
宋予凝看着群消息，默不作声地将手机关上。
她很难说清，冥冥中有些感情已经不一样了。
宋予凝起身往外走，径直去了一趟后勤办公室，问里头的同事申领了一把密码锁。
签单的时候后勤采购组的人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笑说：“哎，不容易啊。”
宋予凝暗道，是啊……不容易。
吃过一次亏，这回算是长教训了——同样的错决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
她拎着申领来的密码锁，直接装在柜子旁。
设好密码，扣紧，搞定。
起身时意外地和坐在不远处的方柏霓对上视线。
方柏霓的神色很冷，眼里闪过一抹恶寒——那是一种兽类望向猎物的眼神，恨不得吃掉她。
宋予凝对此见怪不怪。
俩人之前闹掰的时候，她就想到会有今天的。
*
八月的最后一周，非车险科接到新任务。
英华集团以公司的名义出面组织了一场宣导会，参会的都是本市的先进企业，或者和英华有合作的上市公司。
接到通知的当下，苏砚和第一时间通过内线把宋予凝喊进门。
“老大，你找我？”自从事情圆满解决以后，宋予凝直接跟着涂一沅等人改口喊他这个称呼。
苏砚和并不在意，将红头文件推给她看。
末了，宋予凝放下文件，一头雾水：“老大，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在她的认知当中，自己还不够格参加这种宣导会。
男人并不急于安排，而是问：“我给了你不止两天的时间，考虑清楚了吗？”
说到这宋予凝就萎了，“啊……嗯！”
“怎么说？”
“老大，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苏砚和没出声，抛出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宋予凝紧张地咬住唇瓣，用不太自信的嗓音回说：“老大，我可能并不优秀，也不聪明，不够专业，也没那么大面子——”
“把那个‘可能’去掉。”
苏砚和纠正她，“你现在离他们还差一大截。”
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不用问宋予凝也知道。
好吧，她确实能力不够。但是……能力不够，勤奋来凑总行吧？
“老大，我愿意学的！”
她就差指天为誓：“我保证，往后工作当中，绝不摸鱼，不迟到不早退，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认真完成你交代的任何工作。”
苏砚和愣了一下，被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逗得竟有些哭笑不得。
一份工作而已，有必要拿出赴死的决心吗？
“你的保证有待考量，不过这个——”他意有所指，“企财险宣导会，你有兴趣去吗？”
宋予凝不敢置信，“我、我可以吗？”
“凭你一个人当然不行。”男人收拾桌前的文件，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也该下班了。
他言简意赅地回：“不止你，还有老高，我们三个人一起去。”顿了顿补充：“你是去学习的，记得拿出些态度来。”
宋予凝太开心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老大！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八月二十八日，周三。
天灰蒙蒙地，清早就开始下起雨来。
宋予凝跟随高修杰，将宣传册、广告页等东西一一搬上车。
“高哥，你坐这儿歇会儿，仓库里还有最后一摞宣传品，我来吧。”她主动道。
高修杰也不跟她客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那行，你快去快回。”
“马上！”
宋予凝乘坐电梯上了楼，进公司后噔噔噔地往后勤仓库跑。
半道上遇见从吸烟区出来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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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省。
“这么巧？”
“巧什么啊，我正好要去趟后勤部。”
“你来后勤部干嘛？”
“搬点材料。”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透露说：“今天老大带我去宣导会。”
陈则省挑眉，“真的？”
“骗你干嘛！”她有点不服气，“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了。”
“要不然我帮你吧。”陈则省提议，“东西重不重，你一个女孩子能行吗？”
宋予凝没当回事，“没多少东西，我都搬了好多趟了。”
她挥了挥手，在走廊与陈则省道别。
再次从仓库出来，宋予凝怀里抱着一摞书页。
不算太重，但对她而言也累得够呛。
等电梯的间隙，感应门开了又关。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后头走近，“拿着。”
宋予凝讶然，看到陈则省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浸湿。
“你怎么来了？”说完神色一顿，目光对上他递上来的伞，奇道：“给我的？”
陈则省笑了一下，“不然呢？”
临走前又叮嘱说，“天气预报中午会有暴雨，你……当心些。”
宋予凝顺势接过雨伞。
真诚地表示感谢，“那我笑纳了。”
从电梯里出来，苏砚和的车就停在华贸商厦门口的车位上。
“老大。”宋予凝将东西搬进后备箱，上车前跟后座的人打了声招呼。
高修杰负责开车，作为实习生的她只敢老老实实地打开副驾的门。
苏砚和一个人享受宽敞的后座待遇，估计心里在暗爽。
车子缓缓驶上主路，道路边的街景犹如电影画面一帧接着一帧倒退。
夏日清晨的阳光并不热烈，懒懒地照在人的身上，有点舒服。
车厢里气氛很沉闷。
这辆价值近百万的‘别摸我’内饰精美，性能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怎么会连一首歌都没有呢？宋予凝一边划拉着屏幕，一边感到奇怪。
忽地，后座的人出声问：“你没事点什么？”
宋予凝收回手指，尴尬地：“……老大，你车里怎么连首歌都没有啊？”
苏砚和自上车起便埋头翻阅文件，都是今天宣导会需要讲解的内容。
他果然很爱工作，把工作当做自己的另一半，即便是几十分钟的车程也不放过内卷。
“你想听歌？”
“啊……你们不想吗？”她大感意外，忍不住问了一句
男人抬眸，一脸漠色地对上她热意快要溢出来的眼神。
“要不然你唱一首？”他难得的幽默感，还有心思讲冷笑话。
宋予凝讪道：“老大……那什么，我问采购组申领了一把密码锁。”
她不禁笑说：“你放心，以后单证我一定拿命护住，绝对不会让相同的事情再发生的。”
苏砚和的指尖捏住其中一页，闻言扬起脑袋：“有这份戒备心，早干嘛去了。”
他不冷不热地点评说，“吃一堑长一智，回头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车子行驶在平缓的路面上。
高档内饰将噪音隔绝，车厢内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谈话声。
宋予凝挠了挠脑袋，有点拿捏不准他这话是几个意思。
憋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轻声吐露：“老大，你这是在夸我变聪明了吗？”
苏砚和：……
这孩子脑子没长全吧？
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夸你了？
与此同时，自上车起便沉默不语的高修杰，终于没忍住发出一声公鸡打鸣般地爆笑。
宋予凝：……
苏砚和：……
行吧，她又犯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