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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作者:秋月长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走廊空无一人。


    云汐心跳如雷,感官高度警觉地留意着周围可能发生的任何动静,整个人极度紧绷。


    这时候——


    滋……


    云汐感觉自己脑袋空了一下,视线却已经顺着声音落到了墙脚。


    走廊和电梯间的转角上,放着一抬饮水机。热水接口的指示灯是红色的,而那“滋滋滋”的声音,就是饮水机自动加热时发出来的。


    而在云汐看到饮水机的时候,指示灯刚好“嗒”的一下变绿了。


    ——水烧开了。


    饮水机自动停止了工作,那个“滋滋滋”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嗐!什么啊!”


    云汐按着胸口,大大的呼出一口憋了好久的闷气:


    “吓死我了。”


    都说人吓人,吓死人。她搁着自己吓自己,也给自己弄够呛。


    云汐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等反应过来,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掏出手机,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打算跟室友分享一下她的这一场“走廊惊魂”。


    这时候左方走廊尽头,又是很清晰的“咔”的一声传来。


    云汐猛然抬头,看到走廊尽头,一片漆黑。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声响,是走廊尽头关灯的声音。


    但是转过走廊,就是眼科诊疗区。眼科也这个时候下班了吗?可也没见里面的医护人员出来啊?


    云汐心里一紧,但马上又安慰自己:


    东想西想吓唬自己这种事情,一天做一次就够了。说不定人家医护人员有专门的员工电梯呢?


    此时又是“咔”的一声,走廊尽头第一盏吸顶灯应声而灭。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


    “咔咔”的声音在走廊的两边同时响起,灯一盏接一盏,灭得越来越快。


    照理说,光线会散射,只要旁边还有灯亮着,也不至于会完全看不见。但这条走廊上,那些灭灯的地方,却呈现出一种非同寻常的绝对黑暗。


    那黑暗……仿佛会吞噬光线本身!


    一旦灯灭,那些刚刚才还明亮整洁的走廊,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简直像是被从空间中凭空抹除了一样。


    “咔”、“咔”、“咔”、“咔”、“咔”……


    灭灯的速度越来越快,两边的黑暗像是某种有意识的生物,正向着云汐扑来。


    云汐吓得倒退一步,转身冲到最近的电梯前。她一手扶着电梯门,眼睛死死的盯着正在接近的电梯层数。


    电梯的运转似乎格外的缓慢,而那“咔咔咔”的灭灯声音,也越来越让云汐胆战心惊。


    “快点啊……”


    云汐声音都带着颤抖了。


    但她最后的理智,还是拼命告诉自己:


    这不过是医院下班关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不要大呼小叫、乱拍乱动的,很容易让自己显得像个傻子。


    但是随着两声“咔”的脆响,重合在一起。


    云汐回头,发现电梯间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两边走廊的灯都灭尽了。


    云汐心中一沉,有点僵硬的抬头,看向了电梯间正中央的吸顶灯。


    咔。


    电梯间唯一的一盏灯熄灭。


    周围瞬间没入黑暗。


    云汐僵得一动不敢动,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这时候,一声轻轻的“滋……”在云汐的左耳边上响起。


    云汐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捶身前的电梯门。


    此时——


    “叮。”


    电梯门打开了。


    云汐慌不择路,扒着电梯门缝把自己挤了进去!


    在迈入电梯的一瞬,云汐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她的脚。


    她一个踉跄就往前扑。


    “嘿!”


    前面的人连忙闪身一让,但立刻又有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把云汐稳稳扶住。


    云汐惊魂未定,抬头,看到扶住她的人,正是之前和她一起等电梯的那两姐弟中的姐姐。


    “你没事儿吧?”小姐姐很是关心地问,看到云汐脸色发白,还好心的一直扶着她没松手。


    “没、没……”


    云汐强笑了一下,又连忙回头。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她看到了外面的电梯间——


    灯是亮着的。


    而云汐人都傻了。


    【我见鬼了。】


    她呆呆地想。


    这时候又一个声音对着云汐开骂了:


    “你走路都不看人的吗?”


    云汐扶着小姐姐的手站稳,抬头看到骂她的人,是一个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小青年。


    小青年一边挤过人群,一边一脸不屑地对云汐道:


    “撞了人也不道声歉。什么素质!”


    然后他又换上了一脸讨好,挤到那位闪身让开的男士身前:


    “哎,陈总,她刚没撞到您吧?”


    云汐人还在发懵呢,只是怔愣地跟着看过去,然后恍惚地觉得,那位差点被她撞到的陈总,好像看着有点眼熟。


    陈总也瞥了云汐一眼,看到她这幅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样子,陈总神色颇为轻蔑地一撇嘴,转头不再理会了。


    那小青年也借此搭上了话,围着陈总各种嘘寒问暖地拍他马屁:


    “没事就好,哈哈,陈总,您还认识我吗?我是王庆,就是化成集团的小王啊……”


    直到这个时候,云汐才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位“陈总”,可不就是那个互联网AI公司的创始人,陈天吗?


    他的公司刚刚在AI领域搞出了个大新闻,最近天天霸占着各大科技媒体头条。云汐在好几个APP开屏推送上看到过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真人了。


    这时云汐身旁的小姐姐却轻轻地啧了一声:


    “哼,男人,德行。”


    云汐转头看过去,小姐姐用下巴点了点陈总和小王,然后用耳语的声音跟云汐道:


    “他那种人,还以为全天下的女的,都是来找他倒贴的呢。呵呵。”


    ……在小姐姐的提示下,云汐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刚刚那位陈总是以为,她是在故意借着摔倒想和他搭话,才会对她露出那种轻蔑神色的。


    凭心而论,云汐觉得这是自己有错在先,要不是她刚刚被吓坏了,是应该主动和陈总道个歉的。


    但现在嘛,云汐觉着也犯不上去讨没趣。


    她缩缩脖子,只转头对小姐姐感激的笑了笑:


    “谢谢你啊。”


    小姐姐挺飒地对云汐一摆手,示意不用。


    这时,电梯门又“叮”的一声打开了。


    云汐是在三楼上的电梯,这是二楼。


    医院的电梯为了运担架,内部空间都是加深加大的。但这趟电梯一路下来,每层都在上人,到现在已经满满装着快二十来号人了,空间也比较挤了。


    所以电梯一停,有人当即就抱怨了一句:


    “都在二楼了还叫电梯?直接走下去嘛。”


    而站在电梯门边的几个人,见到外面是一个中年女士,也不太愿意退让。


    “啊……”


    那位女士看到电梯里面的情况也一时犹豫,似乎就真准备去走楼梯了。


    但这时陈总忽然开口:


    “嗯?许夫人!您也在这里?”


    陈天一边主动迎上去伸手挡着电梯门,一边对那个围着他拍马屁的小王,用眼神示意。


    那王马屁精一愣,然后立刻回神,帮着撵人:


    “大家让让,让让啊。电梯后面还很宽松嘛,都往后退退。”


    他这连吆喝带推搡的,直把后面的云汐和姐弟俩都往里挤了几步。


    “嘿,就一电梯,整得跟女王驾到似的。”被人群踩了一脚的弟弟小声抱怨了一句。


    云汐心想,这不愧是姐弟俩,说话都一个味道。


    随即那位“许夫人”也走了进来,而电梯里面顿时飘过一缕非常清淡绵长的香水味。


    云汐对香水没有什么研究,但这绝对是她闻过的香水里,最好闻的一款。


    内敛,优雅,沉静。


    许夫人披着绒质的白色长斗篷,拿着一个手包,面容丰腴,妆容精致,一身低调打扮,但细节里处处是奢华。一看就是一位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云汐也不得不再次感叹:有钱真好。


    而许夫人走进电梯,对陈总点点头。她笑起来时连眼角的些许皱纹里也擒着温煦,神色和蔼得像是邻家阿姨似地,开口对陈总道:


    “小陈啊,你来是……?”


    “我有员工在这里住院,来看看。”陈天立刻回道,同时用后辈的态度,跟许夫人寒暄起来。


    那位小姐姐也再次撇撇嘴,用耳语跟云汐吐槽了一句:


    “看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马屁要拍哦。”


    这话还是在嘲讽陈总的看人下菜,前倨后恭。


    而这一次,云汐也深以为然地对小姐姐点点头。


    此时又是“叮”的一声。


    电梯终于到底层了。


    门一开,云汐骤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扑面而来!


    人群开始鱼贯而出,先出去的人也在抱怨:


    “天怎么黑得这么快?”


    “就是,这才几点啊?”


    ……


    ……那种走廊上的渗人感觉又开始了。


    云汐心中一沉,转头对正在跟着人群往外挤的姐弟俩,轻声叮嘱了一句:


    “这医院不太对劲,快走。”


    姐弟俩明显一愣。


    云汐也不好再多解释什么。而且这种事情再解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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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会被别人当成疯子吧。


    云汐只能对着两人强行一笑,随即快步冲出电梯。


    一出电梯,云汐立刻感受到了温度的骤降。明明她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的下午,但现在外面天却已经擦黑了。


    底层的大厅还是那个大厅,但却见不到一个值班护士。


    云汐瞄了一眼护士台上方的电子公告屏,上面显示距离下午六点,还差一分钟。


    这个时间,天色不应该这么暗的。


    云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她三步并两步,健步如飞地把和她一起出电梯的人都甩在了身后,第一个冲出了大厅。


    而在她迈出大厅玻璃大门的一瞬,云汐听到了身后响起了机械的报时声:


    【铛。】


    【梅丽医院,为您报时,现在时刻:】


    【下午六点整。】


    云汐隐约的感到,她身后传来了某种异常的变化。但云汐根本头也不带回的,顺着来时的小路连冲带跑!


    在白天的阳光下,医院门口的绿化景观充满了令人身心放松的幽静。但此刻云汐穿行其中,却只感觉这里已经安静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没有人声,没有虫鸟的声音,仿佛整座医院里,只有她一个活物似的。


    到最后云汐几乎是一路快跑的冲到了医院大门口。幸好门口的值班亭里,那个保安大叔还在。


    大叔脸上还是带着乐呵的笑意,正向着她看过来。


    云汐也终于松口气,抬手想和保安大叔打个招呼。但手举到一半,云汐猛地发现不对劲。


    保安大叔的肢体显得很僵,他的笑容也很僵,像是……凝固在脸上一样。


    而在保安亭灯光的照射下,大叔的脸透着一种诡异的苍白,配上他僵硬的笑容……


    云汐理智地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向大叔。


    她强压着恐惧,从值班亭旁边飞快跑过。在离开医院大门的一瞬间,云汐从医院入口前,车道的转弯反光镜里,瞥了一眼。


    保安大叔还在亭子里,保持着那种僵硬的笑容,正透过窗户,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后背。


    云汐人都要吓裂开了!


    她也不装了,一个拔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一直跑到医院对面的公交站台,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等云汐把气喘匀,抬头,发现就这一会子的功夫,周围天色明显变得更暗了。


    但周围的路灯却没有亮。


    随着天黑,周围的气温似乎下降的特别快。而梅丽医院修在新区,这周围的配套也都还没有建好,此刻更是显得格外荒凉。


    云汐又拿出手机,看了一次时间,六点零五。


    而此时,她还更加恐慌地发现:手机这时候没有信号了!


    这下云汐心里也清楚了,事情还没完呢。


    她哈口气,捏捏手,踮着脚向回城公交过来的方向张望。


    但渐渐地,淡淡的雾气开始在周围弥漫。四周建筑的轮廓,也开始变得模糊。


    云汐也没办法,只能每隔几秒看一次手机。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天色几乎全黑,而云汐已经等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根本不敢想,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跑出了医院,而和她一起出电梯的人却一个也没跟出来。


    她也不敢真哭出声,害怕哭声会召来其他东西。


    她只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着只要能乘上公交,回到市区,她就能结束这倒霉的一天了。到时候,她一定去校门口最热闹的火锅店,给自己整个双人套餐,好好去去晦气。


    “……还是老祖宗说得对,贪小便宜吃大亏……我以后再也不贪小便宜了……”


    云汐几乎无声地对自己念不停叨着,努力不让心态崩溃。


    周围的雾气在变浓,十几米外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就在云汐有点绝望的时候,雾气深处,些许隐约的红光亮起。那是一个滚动的LED公交车牌,上面显示的是:


    111。


    云汐等的111路公交车终于到了!


    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可下一瞬,云汐又像被猛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冷静下来——


    车开得太慢了。


    而且云汐还隐约听到,一种老旧机械运转时的吱嘎声,伴随着公交车的行驶,一路响起。


    这种老旧机械的吱嘎声,云汐只在小时候,在老家那些快要报废的公交车上听到过。


    而本省现在都是绿色出行,全是新能源公交了,哪来的这种老破车啊?


    云汐的心凉了一半。


    而那如同迟暮老人一样的111路公交,在云汐的注视下,在雾气里慢慢摇摇地,终于摇到了站。


    吱嘎——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停稳,然后车门吱吱地打开。


    ……上,还是不上?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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