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四号洞穴内,
比死亡更让人绝望的,
是麻木。
云起走进门的一瞬间,
比视觉感受更快的,
是嗅觉。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地牢,
浓郁得想让人作呕。
搭配上两边密闭拥挤的牢房,
竟奇异地让人心中安定。
是了,
这样的地方才应该是这个组织的真实面目,
阴寒、黑暗、血腥,
以及以货物命名的,
那些眼神呆滞、脸色灰败的凡人。
云起扫了眼两侧,
又快速收回视线,
面色平静,
沉稳而谨慎,
只有手心的月牙红痕知道,
她内心的波动。
前方直行的朱六也早已见怪不怪,
熟练地穿行在甬道之间。
云起一边跟着他,一边记下视线范围内接收到的信息。
血腥味越来越浓厚,
云起的视线也逐渐拢上一层血雾,
身处这样一个粘稠得使人窒息的密闭空间,
云起只觉得自己自己快要被同化了。
在她看不到的外界,
眼尾闪过一丝红光,
刹那间竟透显出一丝妖异之感。
云起一无所觉,跟着朱六继续前进。
牢狱中只剩朱六“咚、咚、咚”的脚步声在众人耳边回响。
半盏茶的时间,前方终于传来动静。
“游刃,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若是再不肯说,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回应声沙哑而虚弱,却满是讽刺之意。
“咳,留情面?您可是徐大主事,我哪有资格请您留情面?”
“游刃,嘴硬是要付出代价的。”
“滋滋~”声同时响起,
云起竖起耳朵去听,
却觉得像极了炼器时,
师兄师姐们用灵泉水给灵材冷却降温的声音。
不过三息,一道闷哼声传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声咬牙切齿的怒骂。
“呃啊~,徐异,你个叛徒,啊~,老子死也不会告诉你。”
“呵,是吗?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
云起跟着朱六拐过一道弯,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
是一个头发杂乱、面容脏污的成年男修,
破口大骂的他吸引了在场三人所有的注意,
而让云起震惊的,
是他那遍布身躯的烙印、鞭痕,
也是他那依次从肩胛骨穿透过腰间、把他吊离地面的铁链,
以及随着他情绪起伏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看够了吗?”
云起神色一凛,收回视线,直到朱六出声方知这话不是冲她来的。
“砰。”
朱六下意识跪下,急着求饶,“徐主事恕罪,徐主事恕罪。”
“哼,你倒是胆小,就是不知道在你主子那儿是不是也这般表现。”
朱六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发颤,面上流露出三分不解与七分害怕,“徐主事,小的从来都是按照要求办事的呀,哪有什么主子。”
徐异压根不为所动,只冷漠道,“行了,不管你是真蠢还是假蠢,都跟我没关系。现在,你给他上刑,逼问不出来你就别活了。”
“徐主事……”
朱六呆愣地顿在原地,看着徐异转身离开的背影喃喃不解。
*
此时,地底深处一个隐秘的密室内,
传闻中关系势如水火的赵行和胡文勇正在把酒言欢。
摇晃的烛光下,胡文勇面色潮红,
举杯遥敬对面,随后一口饮下,
许是温酒入喉,心中多了些许暖意,不禁发出一声谓叹。
“成日里待在这地底,人都快发霉了,还是赵师弟这酒好,一口下去,驱散了不少寒气。”
赵行抿唇浅笑,“师兄喜欢,我那儿还有一小瓶,明日着人给胡师兄送去。”
“哈哈哈,那胡某就却之不恭了。”
酒过三巡,赵行的眼底还算清明,状似不经意地感叹道,“唉,如今风声正紧,也不知大人何时归来?”
“许是快了,这谁知道呢?不过十五那日应是赶不及了。”
赵行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接话倒是流畅。
“也是,大人回了那边,想来颇受重视,一时之间难免分身乏术。”
“大人之事,不可妄议。不过徐异那边,最近就要有好戏看了。”
“徐异加入我们不过半年,师弟看他行事张狂,作风狠厉,对他那个幼时玩伴下手并无顾忌,许是看不了什么好戏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游刃到底能不能供出些有用的信息?”
“哼,那个游刃确实冥顽不灵,威逼利诱都用上了,还是供不出半点东西。不过这么久了,都没人来救他,想来是习惯单打独斗的人。”胡文勇想到这儿,表情变得冷厉、嗜血,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目光,“既然他背后没有势力,死了不就永绝后患了。”
赵行双眸低敛,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胡师兄言之有理。”
*
四号牢房内,
刚刚在徐异面前还怯懦胆小的朱六,
在确定徐异离开地牢后迅速起身,
“呸,什么东西!”
随后又打量了一眼被绑着的游刃,“何必呢?我早就说过,要么招出自己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要么就说点你好兄弟的情报,你非要嘴硬。
现在看清楚了吧,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可把你当犯人,你何必护着他呢?”
游刃嘲讽道,“告诉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我告诉你们了,你们难道能放我离开?”
“那就投靠我们,实力、权力,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好商量。”
“呵。”
“你笑什么?”
游刃没有回答,反倒自顾自地反问起来,“我投靠了,然后呢?像怀疑他一样的怀疑我,所有人都在玩心眼,不累吗?”
朱六奇怪地看了游刃一眼,“都是修炼资源的竞争者,没实力的时候,不玩心眼玩什么?玩灌佛吗?
没想到你竟是个拎不清的。”
朱六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最后给你十天考虑时间,再没有结果,就等死吧。”
*
朱六离开后,地牢一片寂静。
只有游刃的粗喘声和血液的滴答声在这一小块区域回荡。
因为修士的五感太过敏锐,哪怕是在敛息术和隐身符的双重作用下,云起仍旧不敢直视徐异所在的方向。
此时,等两人离开,云起才抬起头用目光细细查探此处。
“滴答、滴答、滴答……”
游刃的血液顺着铁链导出,由着重力因素有规律地滴落在地,又转瞬消失。
紧盯血液消失之处,便能发现地面有阵纹轻微闪烁。
那是逆换阵的阵纹,
一个从残缺的上古阵图中领悟到的简易阵法,
传说中能将天地置换的逆天阵法变为如今只能将积水吸纳到上方的无用阵法,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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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给人的落差良多。
修过阵法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认错,
云起自然也不例外。
抬头望去,诡异的玄武石黑池悬浮在上空。
这次,不需要查探,
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明晃晃地告诉来者,
这是一个庞大的血池,
也是此地所有血液的归宿。
也不知道到底需要死多少人才能满足他们所求。
“咳咳……咳咳……”
游刃的一阵咳嗽不仅牵动了自己的伤口,还将云起从沉思之中惊醒。
“游刃,做交易吗?”
“什么……?”
突然的神识传音打了游刃一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出声回应。
云起:“……”
总不会是个傻的吧!
“不会神识传音吗?”
“对、对不起,我刚刚忘了,他们这儿没有守卫和传影石,你可以放心。”
“你怎么知道没有?”云起望向血池,拧眉询问。
“呃,这是徐异说的。”
“你不是骂他骂得很起劲吗?你信他说的?”
“当时好像没人反驳……”游刃无辜回应,眼神又转而变得冷漠,“不对,你看到了?”
“嗯,你还挺信任他。”云起浅笑,并不在意他态度的突然转变,“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交易?”
“条件。”
“先立心魔誓,保证合作期间没有欺骗。哦,合作内容就是你将所掌握的信息告知我,我帮助你逃出去,怎么样?”
“多大把握?
“这得看你对他们的了解。不过,你放心,我背后有人,说不准,时机合适的话,能将他们一锅端。”
游刃冷漠的表情继上次变化后,终于露出了些许认真,“你确定?”
“当然,只要有机会,就有人救我。但请你注意,我们的合作止于帮你逃出去。”
“哼,我自然知道。但,我有一个条件,如果真的能一锅端,我……”
“你想保下徐异?”
游刃倒没惊讶她能猜到,“对。”
“哦,不行,我没这个权力。”云起不待游刃拒绝,就又补充道,“但你放心,我们宗门处事绝对公正,你到时候可以同他们求情。”
“宗门弟子?”
“嗯哼。”
“你对你们宗门还挺信任。”
“自然。”云起仿佛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回答地坚定而又迅速。
游刃有一种一拳打到水中的无力感,只好默默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合作可以,但你得有诚意,如果连声音都是假的,那未免太过儿戏。”
“我叫傅云起,你先立誓。”
“行。我,游刃,在此立下心魔誓,自现在起,我与傅云起达成合作,合作期间没有欺骗,有问必答,直至逃离此地。我若有违此誓,身死道消。”
“我,傅云起,在此立下心魔誓,自现在起,我与游刃达成合作,他若真诚配合,我便助他逃离此地。我若有违此誓,身死道消。”
云起立誓之时,
就穿着此地难得一见的鲜亮颜色现身在游刃面前,
不同于货物们身上的灰,
也不同于那些刽子手身上的黑,
那是一身绿裳,
灵光闪烁、生机勃勃,
是云起花大价钱定制的新法衣,
透着阳光和灵石的气息。
令游刃怔愣在原地,
发出灵魂三问,
“你是谁?你今年几岁了?你出来骗人立心魔誓,你们家长辈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