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月光穿过飘荡云层，坏心眼地透过洞窟缝隙，投射下一束光晕。
金币大的光圈在黑漆漆的龙窟里，亮得格外显眼。
金币…
亮晶晶的金币……
刚还蜷缩在床底试图假寐的小龙，现在精神抖擞，满心满眼都化成了金币形状。
$—$
“想要……”
收集的欲望勾得他心里直犯痒，连身后尾巴尖都不安地搅动着气流，速度快到险些要酿成一场音爆。
但还好——
和他仅隔一床距离的洛斯，突然无知觉地翻了个身，背后的蝙翅“啪嗒”拍打着出逃的被子，像是泄愤一般。
洛斯，这是要被他吵醒了吗？
莫名其妙的心虚瞬间席卷了小龙，化身螺旋桨的尾巴猛然僵直在原地，呆滞得像个可怜的旗杆。
但掌控它的黑心“旗手”洛斯管只自顾自地陷入梦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举动扼杀了什么。
萨尔保持僵直的姿势，努力把头转向床的方向，试图窥见一些指示。
多亏了龙族与生俱来的夜视天赋，萨尔微微扭头，就能毫不费力地看清床上小魅魔的一举一动。
刚刚还豪迈的大字型切换成了弱小的抱抱型。洛斯背脊蜷缩成一张松散的弓形，白皙小腿随意并拢，相互交缠着，肉贴肉挤压出些丰盈的弧度。
他像是抱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双臂紧紧环抱着羽绒枕头，连整张脸都深埋了进去。
连灰黑色长发都恋恋不舍地缠着枕头不放，显出一种莫名的依赖。
萨尔看着看着，金瞳深处都不免泛着几分酸涩的艳羡。
那破枕头活的很幸福啊。
唉——
萨尔无声叹了口气。
过了整整180秒。
注视着洛斯随着细小呼吸声微微起伏的胸脯，萨尔严谨地计算呼吸频率。
数值证明洛斯还处于熟睡中，萨尔终于放下心来，尾巴尖停止战备状态，自由垂落下来。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朝目标匍匐前进。
还好萨尔平时闲着没事干就爱去温泉里滚上几滚，蹭上几蹭。腹部连带着背后的鳞片都被温泉边边上的岩石打磨的那叫一个光洁。
给他现在匍匐前进减少了不少阻力。
唰唰两秒，萨尔就无限接近了目标。
亮晶晶，亮晶晶……
一想到又斩获一枚金币，他躁动的心脏在小龙形态的狭小胸腔里耀武扬威，砰砰作响。
他刚迫不及待地伸出爪子，锋利的爪尖就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金币”。
？
还没等他探究出原因，一道无语中又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声线就从身侧悠悠传来。
“尊敬的萨尔大人，这不是金币，只是一个光反射造成的物理现象。这么多年，您还是这么鲁莽。东方有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也该效仿一二。”
洛斯的宝贝卷轴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他旁边，现在板着一张脸，大言不惭地说着些挖苦他的话。
什么鲁莽，话说的文邹邹，说到底不就是骂他蠢吗？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萨尔你个大傻*，蠢得没边了，眼睛也瞎，想钱想疯了，和那些东方龙没法比。我要把洛斯送给东方龙养，你去SPA。”
萨尔眼眸危险地眯起，浓直睫毛在眼眶下投下一片森然阴影。
他一把抓起还在大放厥词的魔法卷轴，粗暴地卷成一筒，胡乱地塞进罐子里，扔到角落不管了。
呵——
解决完这个爱说闲话的坏东西，萨尔轻哼一声，鼻音里满是自得。
他随手用宝石补好了透光的缝隙，又继续乖乖贴在床侧当假寐摆件了。
小卷曾命名这个状态的龙为盘龙柱，要不是洛斯护着，差点被巨龙自上到下、自左到右撕成活生生四瓣。
但小卷从来不长记性。
它现在在罐子里拼命挣扎，罐子在角落翻滚了不知道几个周圈，终于被打开了口子。
它精疲力尽地瘫软在地，暗自磨牙，就等着洛斯睡醒告这条恶龙的黑状。
“龙若犯我，虽远必诛——”小卷大喘着气念叨着。
这标语很是霸道，但从它嘴里吐出来莫名搞笑。
——
又是鸟叫。
洛斯眼皮微颤，卷翘睫毛沾染些水意。
他心里倒数着123，果不其然，紧接着是熟悉的三鸟合唱。
这个幻境真的做的真逼真，连这些细节都能考虑到，都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个幻境制作人是不是之前特意潜进巨龙洞窟里住过一段时间。
但他估计时间段应该是在巨龙死后和他走后。不然这地方连只鸟都跑不进来，更别提活生生的人了。
这幻境到底想干吗，还不放他出去。
越想越烦，洛斯干脆起床。
他一脚把龙从床柱上踹下来，熟练地用枕头压住龙不老实的眼睛，飞速换衣。
这是一整套经典的光明神系列的圣洁风服饰。丝绒质感的希腊裙自然垂落，金质羽毛胸针点缀在褶皱感十足的胸前，飘逸宽袖摆动间勒贴出洛斯纤细的身材曲线，像是一种典雅美的延生。
橄榄枝形的金质臂环在裸露双臂上熠熠生辉，爆发出近乎暴力的视觉冲击。
甚至还有配套的脚踝链、手环等等，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
洛斯嫌麻烦，约束行动，只硬着头皮带了几样。
他换好这身衣服，视线习惯性地往空间戒指里移动，试图评鉴一下下一套穿搭。
呵呵哒，萨尔以前总是皱着眉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一脸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这是在嫌弃他的穿搭辣眼睛。红绿搭配有什么错，那套红色系的侍卫制服明明配绿色领带很有生命力，那种新生命的感觉。
这头龙偏偏要装无意地破坏他的小巧思，达不成目的就要躺地上耍赖，尾巴尖死死揪住他脚踝不放。
最后那头龙硬是死缠烂打地给他配了整整365套不重样的搭配，塞进空间戒指里供他选择。
但他那时候从来不会屈服。
编号364、365……
这是最后一套了。
他愣愣盯着空间戒指里其他整整364套搭配好的成衣，第一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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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洛斯茫然地咬了咬唇，瓷白小脸上有些怔然，心情复杂。
一年的时间，他也就在巨龙忌日特意穿上一套，聊表尊敬。原来真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过了364个龙的忌日了。
这是龙死后第365年。
洛斯盯着刚从枕头下钻出来的笨拙小龙，眼神中带着些同情的唏嘘。
萨尔满头雾水，但还是殷勤地送上美味早餐。
从昨天起，洛斯这家伙就怪怪的，无论是眼神，还是举动都透露出一丝诡异。
他边看着洛斯翘着腿，挑挑拣拣地吃早餐，边谋划着去龙谷运点精神宝石，到时候摆个法阵验证一下是不是有谁偷偷摸摸给小魅魔下了什么禁术。
不然，就是谁背着他把洛斯调成这样。
“蔬菜要吃一点的。”萨尔细声细语地嘱咐。
“补药——”洛斯鼓着腮帮子，嚼嚼嚼。
“那水果呢，还是喜欢能量宝石。”萨尔不甘心追问道。
“全都不要，还是小蛋糕最好。”洛斯贴近香喷喷的小蛋糕，直接张开深渊巨口，咬了几口就吞噬了。
看着这番情景，萨尔嘴角微妙地翘起一个弧度。
他背过身，故作遗憾道。
“那好吧，洛斯你还是要吃点健康的。”还好矮人族那个家伙有一手，教会了他怎么把食材全都加进小蛋糕里。
洛斯这个嗜甜怪，味觉估计早就被人工糖精残害，失灵到只能辨认出甜滋滋的味道。
他肯定尝不出奶油里淡淡的青草香，那可是他融合了180多种蔬菜配比的完美口味。还有面包胚里蕴含的能量元素，可是花费了他好长时间才灌进去的。
“不过，这蛋糕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草味。”
洛斯皱了皱眉，眼里闪过几丝迷惑。
萨尔全身颤了一下，差点以为就要穿帮了。
他扭过头，故作镇定：“可能是外面的草长太多了，味道漫过来了。没事，你继续吃。”
为转移话题，萨尔甚至主动自爆：“我等会要出个门，晚上回来，你随便逛逛，别跑太远就好了。”
哦？
还可以随便逛逛，这绝对是在他还没彻底作死惹怒萨尔之前的待遇。
洛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萨尔一步三回头，磨蹭了将近半小时，终于被洛斯一句“我想要新卷轴当礼物”给激走了。
无视小卷跃跃欲试的表情，洛斯无情止住了它的表达欲。
抓着它，他大步流星地往洞窟外走，潇洒无比。
洞窟外的魔鸟一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小魅魔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面前，狠狠地扯了把它们族长的漂亮羽毛。
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它们守了快四百年的矿石洞里走去。
“帕帕拉恰，我说的对吗？”可恶的强盗魅魔甚至还特意回头，亮了亮自己凶狠的小獠牙。
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它们的矿石洞里。
魔鸟们面面对视，互相推诿着，却没有一只鸟敢去阻拦小魅魔的行动。
不只是枪打出头鸟，龙也打出头鸟啊！！